用熱水洗過了手腳,有根讓狗子離開後,閉目盤坐於麥稈中,默念起了道德經。


    屋外的宴席之聲,隨著有根走進屋中,降低了不少。


    實際上,當有根走進木屋後,李伯就開始吩咐鎮民們收拾桌子了。


    在野外的二十餘天裏,有根風餐露宿,晚上修煉時,都會選擇低矮的樹木,或者一些無主的岩洞。


    安靜避風的木屋,可以說是這二十餘天中,最好的環境了。


    所以,在木屋內打坐的有根,心神很快就完全靜止了。


    完全的空白了。


    平常的泥丸宮中,如同沒有活物的水潭。


    同樣如同死水的丹田內。


    有一顆沙粒。


    凝聚在沙粒旁的黃色元氣,開始流轉,開始旋轉。


    並且順著數條軌跡,慢慢的匯入了沙粒。


    又慢慢地流出沙粒。


    天地間的元氣,隨著有根心中默念,滲入了有根皮膚上的每一個毛孔。


    進入了有根的丹田。


    大量的天地元氣,化為了無數條金色的煙河,流向了沙粒,流向了凝聚在沙粒旁的黃色氣海。


    沙粒已成金色。


    念經引氣直至夜深,有根睜開了雙眼,張嘴一吐,吐出了一口白氣。


    白氣很濃,很重。


    肉眼看不透。


    白氣中依稀可以看見淡淡的金芒。


    猶如隱藏在厚厚白雲裏的金色閃電。


    金芒一閃而逝,有根將右手手掌覆蓋在丹田上,緊蹙起了眉頭。


    在五天前,有根就發現丹田內存儲元氣的沙粒,已經變成了金色。


    金色沙粒內,充滿了白色的霧狀元氣。


    霧氣中透發著萬丈的金芒。


    仿佛在其深處,存在著一輪燦陽。


    也就在五天前,有根憑借著道德經引導入體的元氣,進入丹田中,匯入沙粒後,又會從沙粒中流出。


    流出沙粒的元氣,停留在沙粒的周圍,將沙粒包裹了起來。


    並且隨著有根每晚引導入體的元氣,聚集在沙粒周圍的元氣也越來越多。


    形成了氣海。


    氣海的顏色也由透明的淡黃色,變成了刺眼的明黃色。


    氣海中狂風肆掠,氣浪翻騰。


    但氣海卻並不流動。


    隻有當有根開始引氣入體或者運用元氣,包裹著沙粒,並不流動的氣海,才會循著固定的軌跡,慢慢地流轉起來。


    雖然搞不明白身體的狀態,但並沒有感到有什麽異樣的有根,蹙眉沉思了片刻,微歎了口氣,輕聲道:“唉,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攤開手,有根仰躺到了枯草上。


    枕著堅硬的木頭,有根閉上了雙眼,然後又睜開。


    撐起身子,有根從麥稈中站起身。


    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左邊。


    在他的左肩上的空氣中,有一小截麥穗。


    麥穗緩緩下落,落到了有根的肩頭。


    有根皺著眉頭,用右手的拇指與食指撚起了肩頭處的麥穗。


    麥穗很是稀薄,上麵的顆粒也很稀疏,細小。


    但在麥穗尖端,卻有一個切口。


    切麵平整光滑。


    低頭看了看地板上的麥稈,有根蹲下身,撿起了一根麥稈,確認手中的麥穗並不完整後,有根起身,走出了屋門。


    夜空中,一大片烏雲遮擋住了亮爍的星月。


    也擋住了播灑向人間的銀輝。


    此時的人間,一片漆黑。


    在屋外,在漆黑之中,有根聞到了一股味道。


    一股淡淡的味道。


    血的味道。


    輕輕地將木門掩上,有根跳向了地麵。


    布鞋無聲地落在了地上。


    有根用力翻身躍起。


    躍到了屋頂。


    放低身體,有根趴在了屋頂上的枯草中,雙眼緊緊注視著門前的空地上。


    散發在空氣中的血味,漸漸清晰起來。


    但漆黑的夜中,依舊隻有路旁野草裏,蟋蟀不急不緩的叫聲。


    有根等了一會,額頭上就開始冒汗了。


    屋前的空地上,依舊空空如也。


    血的味道來自於屋頂。


    從屋頂上站起,一陣風過,還未及身,有根彎下腰。


    風吹到有根的身上。


    鋒銳的利刃,砍在了空氣上。


    有根就勢朝後一掌打去。


    丹田內沙粒中,和其周圍的元氣全速地運轉了起來,


    掌心處金芒爍爍,隱有風雷之音。


    有根出手很快,在原地上留下了一道殘影。


    “咦!”大概沒料到有根能夠躲開,偷襲有根的人,輕咦了一聲,就中了一掌。


    體內的元氣洶湧流轉,無數縷金色煙河,順著特定的脈絡,衝向了有根的掌心。


    湧出了掌心。


    急退至枯草交疊之處,偷襲有根的人重重跺腳,穩住了身形。


    房屋開始搖晃,屋梁開始迸裂。


    挺直軀幹,有根定神看向偷襲自己的人。


    夜空中,沒有光。


    有根的雙眼就如同火炬。


    在漆黑中,有根看見了站在屋頂上,緊捂著胸口的男人的容貌。


    看見了長須與厚眉。


    看見了褶皺與紋斑。


    沉默片刻,有根低頭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雙手的手掌間金光流竄,右手五指的指尖,有血滲出。


    看了眼滲血的手指,有根皺起眉頭道:“李伯!?”


    “嗬嗬嗬。”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拿著把彎刃,李伯笑出了聲。


    聲音依舊沙啞。


    “年輕人,修行有幾年了吧。”


    有根沒有回答,雙眼緊盯著李伯,伸手入懷,在腰帶處,撿出了一截麥穗。


    麥穗頂端,有一小處殘缺。


    “為什麽?”


    “年輕人真是心細啊。“李伯看著有根撚在手指間的麥穗,語氣略顯無奈,眼眸卻越發冰冷。


    “我遵照宗門的吩咐,兩年前,帶著一群流民,在這裏建了一座鎮子,本來隻是為了方便宗門行事,結果師兄們去了那個荒外宗,竟然一直都沒有回來。”


    手中的彎刃上,流溢著淡淡的血光,李伯麵露怒色,陰陰的道:“師兄們發生了什麽事?你一定知道。”


    聞言,有根沉默片刻,將撚在手指間的麥穗放到了右手的手掌上,道:“你的那些師兄,管我屁事!”


    有根運起元氣衝向右手手掌。


    元氣衝入了麥穗。


    麥穗上,金芒綻放。


    然後麥穗飛出了有根的手掌,飛向了李伯。


    有根雙手並合結出鷹印。


    飛向李伯的麥穗,環繞著麥穗的金芒,現出了劍狀。


    現出了巨大的劍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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