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餘兵卒在槍兵之後搭箭開射。


    頃刻間,已射出三輪箭雨。


    鐵製的盾牌,在馬車的撞擊下,形態很快就被擊撞的畸爛。


    穀外的軍陣上,很多缺口都被撞開,有些馬車因為慣性在鐵盾前被掀翻,有些馬車卻直接撞進了兵陣中。


    但不管盾牌是否被衝開,撐盾的卒兵,卻一個都沒有退。


    兵陣裏外,鮮血四濺。


    衝進盾陣的馬車,衝勢雖竭,但在馬車徹底停下之前,仍然能犁出條血路。


    無數隨車的步兵,隨著破陣的馬車衝入了兵陣中。


    這些步兵,很快就被放下弓箭,拿起刀槍的精兵亂刃分之。


    缺口再次被堵上,馬車再次來衝陣。


    如此反複,一炷香的時間,穀外兩千精卒已損近半,圍著穀口的軍陣卻仍然未被攻破。


    文短手下兵卒的精撼,著實令旁人震撼。


    一直駐馬在高處,觀察著戰事的周和雙眼通紅。


    傾慕與嫉妒交雜的複雜神色,顯露在他那雙通紅的雙眼中。


    “這個,雜毛小子。”


    伸手捂著被風吹至淩亂的長須,臉上終是露出怨毒之色的周和,已是咬牙切齒。


    “這些軍卒,他究竟是如何練出的!!?”


    周和的話音剛落,一道紅芒突然劃破空際,向其衝來。


    迎著紅芒,周和根本來不及思考,便本能般的提起長斧,撐馬一躍。


    紅芒黃光相撞,斧器長劍相擊,火星四濺而出。


    “叭!”


    光芒退散,半空中,文短和周和都被對方撞開。


    他們還沒有落回地麵時。


    文短就再次持劍前擊,在他行進的軌跡上,留下了一串紅燦的人形殘影。


    周和立於空中,手中雙麵戰斧化為人眼難尋的影跡。


    “叮~!”


    不絕的綿音間,飛濺的火星間,斷聲巨響不停回蕩。


    紅色虛影穿插於空中,從四麵八方刺擊向周和。


    未淡去的斧影,在周和身周化為一道淡黃光障。


    火星從光障上濺起。


    文短的元氣如火,出招如風。


    即可迅猛強攻,又可虛招引斧。


    周和禦斧守身,卻不敢有一絲懈怠,每一擊必盡全力。


    因此,縱然土性克火,周和也漸露不支之態。


    但這種情況,卻沒有維持太久。


    在空中互擊的兩人,最終還是要落回地上。


    而匍一落地的周和,立刻叉起雙腿,半蹲於地。


    在老將體內流轉的元氣,迅速順著脈絡奔走。


    元氣流向他的雙腿,牽動起了他腳下土中的龐然氣息。


    黃燦的光彩,由周和周身砰散而出。


    他的雙腳突生出巨力,被其重踏的地麵立刻崩裂。


    巨大的力道,踩的地麵升起連綿疊皺。


    那些地麵上原本護衛周和的親兵和四周的馬匹,一邊發出連綿的驚呼聲,一邊四散逃遁。


    但大部分親兵,還是落入了破開的地縫中,然後便被在持續的巨力下突然夾合的土壁壓的粉身碎骨。


    周和身邊,數米的範圍內,突起無數土壁。


    數米之外,十幾米的範圍內,地麵上的裂縫無數。


    四散的縫隙間,唯有安陽郡的帥旗挺立。


    黃彩之中,周和神色一凜,朝天揮斧,斧影帶動著龐厚的元氣,化為數道罡烈颶力,輕易就將文短刺出的五道劍力全部擊碎。


    借力禦功騰起,文短的身影顯於天上。


    神色肅然的看著下方地上,渾身黃彩的周和,文短左手在胸前快速翻動,形成一片虛影,連做數個印法,右手持劍疾舞。


    劍影綽綽間,異樣的嚎鳴聲起。


    砰然響音間,紅火自劍尖燃起。


    火隨劍舞,火尾如舌。


    文短持劍豎於身前,劍尖之火竟漸成豹臉。


    揮劍下劈,被紅火繞動的殘影,在下墜中拖拽火尾形如獸軀。


    麵對撲麵而來的紅焰幻豹,周和臉上泛起異彩,手中巨斧橫握,散繞他周身的黃彩微一收斂,竟成重疊山巒之態。


    持斧斜劈而上,疊巒拔地而起。


    斧器利劍再次相遇,這次卻沒有雙刃相擊之音。


    兩把兵器相距一尺,俱都停了下來。


    那一尺之間,紅焰與黃彩相交。


    元氣激蕩,激散的極溫,化為股股衝天的熱浪。


    黃紅間白芒凝聚。


    數秒後,白芒便亮至極點。


    白芒中傳來周和的沙啞怒吼。


    “喝!”


    “轟!”


    褐黃之芒衝天而起,白灼之芒四潰而散。


    磅礴元氣震散而出,即使是遠方戰場上正在死鬥的卒兵們,也大受影響。


    紅芒再次閃過戰場上空,長劍入劍鞘,文短站在劍旁,身旁立著定邊郡帥旗。


    披散的長發,被麻繩束起,披在他的背後,幹淨的臉龐上,不見一絲塵土。


    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化,除了他臉上的紅透之色。


    在他身前,布於穀外的軍卒,陣型已經縮減了一大半。


    舉盾的士卒與士卒舉起的鐵盾,已經全毀。


    但軍陣前,無數破損的馬車,卻成為了兩軍間新的阻礙與屏障。


    雙方步卒在陣間相互廝殺,文短手下剩餘的兵卒集成一團,在殘破的馬車後維持著防禦的陣形。


    文短與周和交手,激蕩的元氣巨力讓正在衝殺的安陽郡兵們原本不齊的陣型更為混亂。


    但陣亂,兵不亂。


    鳴金之聲未起,全軍之後又有督戰偏將,周和的卒兵們雖有膽怯而趁亂後退者,但衝陣的兵勢卻未有稍減。


    文短沉默的看著戰場,沉默的看著手下的精卒數量一再縮減。


    他欲動,卻動不了。


    體內翻騰的紊亂元氣,胸廓處連綿延續的灼感痛楚,還有杵著劍柄的巍顫手臂,讓文短邁前一步都頗感窘難。


    此時,唯一值得文短慶幸的是,與他交手的周和,也動不了。


    在依舊豎立的繪豹旗下,弓步邁前做揮斧姿態的周和,一動也不動。


    就連溢出他嘴角的血,也如印刻於石碑上的朱砂點字,竟是停滯了下來。


    滿臉的鬢須,迎風飄散。


    慘白如紙的臉龐上,眉頭緊鎖。


    周和蓄力的一擊,文短在最後一刻躲開了。


    但兩人之戰,結局竟是兩敗俱傷。


    文短之傷,在於元氣逆衝。


    周和之傷,在於身軀衰敗。


    穀外的戰事,兩人都無法插手了。


    安陽郡郡兵車馬,在衝陣時已是損失頗重。


    但文短一手訓練的定邊郡精卒,卻在穀外即將全軍覆沒。


    就當穀外戰事已經明顯之時,連串的馬蹄之聲,貫耳的馬嘶之音,突然從穀內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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