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天之中,烏黑的雲團表麵,不斷散顯著銀亮的電絲。


    持續的雷聲,響在雲間。


    掛在有根背上,深沉紅麗的披風表麵,卷疊起連綿折紋。


    金色燦元從有根雙手的掌心噴出,元氣環繞住了泛青的镔鐵關刀。


    蓬亂的頭發,順風蕩散在有根的頭上。


    不顧頭上散亂的發絲,有根抬起頭,仰視著漆黑的穹天。


    “雨季快到了。”


    有根低下頭,雙眼平視著前方。


    他臉上露出疑惑,眼中顯出不解。


    “他們沒有選好時候。”


    是青峰嗎?


    用力握了握手中關刀的刀杆,有根蹙起眉頭,麵色微暗。


    他虛起雙眼,暗自咬牙。


    “石腦。”


    聞言,站在城樓邊沿,身穿蠻虎拚甲的石腦挺起腰杆,朝有根雙手抱拳。


    “在!”


    “帶兩千兵卒,速回寧川關隘。”


    “紮好營房,厚帳。”


    “待接援兵。”


    “遵命!”


    石腦沒有猶豫,鬆開了抱拳的雙手,便徑直穿過了有根的身旁。


    有根目不斜視,微抿了抿嘴。


    “剝羽,李西。”


    “在!”


    剝羽和李西兩人。俱朝著有根雙手抱拳。


    “剝羽,負責板牆。”


    “李西。集合騎兵。”


    “遵命!”


    兩人齊聲應道,一起鬆開了手。


    兩人繞過了有根,走下了城樓。


    剝羽走到了板牆,李西走下了板牆。


    待三人皆領令而去,有根方上前兩步。走到了城樓邊沿的木欄前。


    眺望著寧川外,集結在一起,形伍雜亂的軍陣。


    有根緊抿起嘴,右手舞動關刀,將之橫擋在了裙甲前。


    他用雙手,握住了金燦的镔鐵刀杆。


    “還沒來嗎?”


    來的,又會是誰呢?


    有根眼中浮出腥紅血絲,眸瞳間閃過一道金光。


    他微翹起了嘴角。麵露冷笑。


    寧川之外,聯軍的前部中,並沒有奔散的氣流。


    八郡修者還未到。


    八郡聯軍還未到。


    到的,隻是酋部奴兵。


    當日黃昏,夜幕將至之時。


    十餘萬的兵卒,奔到了奴兵之後。


    十四團奔散的氣流,出現在了奴兵之後。


    板牆之後,劉軍士卒搬挪著囤積的巨石。擺弄著狹壁之中的投石纜車。


    柵門之後,河道岸沿,七百騎兵整裝牽馬。


    騎兵之前。李西騎著駿馬,垂頭看著河道中,靜止的水。


    板牆之上,剝羽背著雙手,站在牆沿前。


    三千兵卒,集在板牆上。俱背著雙手,站在剝羽身後。


    落日西垂,夜色漸起。


    荒野之上,十餘萬的聯軍兵卒,開始搭建營房。


    聯軍兵卒前方,四萬兵馬修集著軍陣,嚴整以待。


    營房漸成規模,營地前卻無水源。


    一直站在城樓上,雙手緊握著镔鐵刀杆,雙眼一直注視著寧川外的有根,長歎了口氣。


    “今夜,全軍分三隊,輪番上板牆,加強戒備。”


    “防敵軍突襲!”


    夜色漸漸籠罩了荒原,聯軍營地中燃起了無數火把。


    火把的光,匯集在一起,如點點繁星,點綴在漆黑的夜中。


    四萬酋部兵馬,走進了聯軍兵卒搭好的營寨。


    營房中,尖頂的帥帳內。


    十四名身穿甲胄的人,俱都跪坐在十四張塗了紅漆的矮榻前。


    陳雲峰穿著鑲滿金絲,胸甲處編繪著金色鬆樹的銀甲,蒼老的臉上染著一片絢燦的紅霞。


    他麵露誠摯,搖頭看著帳內。


    看著帳內的其餘十三人。


    “諸位,城樓之上的散亂氣流,你們見到了?”


    聞言,帳內眾人互視一眼,俱朝著陳雲峰,點了點頭。


    “餘若。”


    陳雲峰目視著帳內的一角,麵露微笑。


    在陳雲峰注視的地方,那最靠近帳門的兩個並列互對的矮榻前,端坐著徐若和陳哲。


    “你來講講。”


    “對方實力如何?”


    聞言,徐若站起身,繞過了矮榻,走到了營帳中央。


    他朝陳雲峰抱起雙拳,麵容肅穆。


    “稟郡主,與各位大人。”


    “此人功法高絕,我擋不住其一招。”


    “嗬嗬!”


    帥帳內,端坐在陳雲峰下方左側白監,立刻麵露輕笑。


    他蒼老的臉龐上,眼眸間滿含著輕蔑。


    “白沙郡軍師,不知有何能為?”


    “擋不了敵方一招?”


    “想必是技不如人。”


    聞言,徐若側過身,麵朝著白監。


    他卑微的彎起腰,態度謙卑。


    “白將軍。”


    “徐若實力微弱,卻備受陳郡主重用。”


    “前次領兵時,我自不量力的率兵急進,致使全軍覆沒。”


    “徐若獨遇劉家修者,身受重傷,實在是罪有應得!”


    “但劉家修者之實力,確實非常強橫,徐若苦練十年之護體元罡加上全力驅展的卸力神通,抗不住其一拳!”


    徐若周身微微顫栗,臉色也變的蒼白。


    他的嘴唇開始哆嗦,聲音也漸變尖細嘹響。


    “徐若實不敢隱瞞諸位大人,所說所言都是實情!”


    白監瞪著雙眼,注視著麵朝著自己,麵色蒼白周身顫栗,卻臉露肅穆的徐若。


    他有意想說點什麽,最終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徐軍師。”


    正對著白監,端坐在矮桌前的羅芸,麵無表情的轉過頭。


    羅芸看著徐若,語氣輕緩。


    “莫要妄言。”


    “陳郡主曾言,你之實力不在其之下。”


    “我相信陳郡主。”


    “所以,你的實力,也不會在我之下。”


    羅芸回過頭,正視著前方。


    “劉家強者實力如此強橫,此次定是場惡戰。”


    “需我等齊心,方有勝機。”


    “嗬嗬。”


    吳深坐在帥帳居中的位置處,臉上的橫肉不斷抖動。


    “羅將軍。”


    “若真如徐若所言,我等實不宜單獨與之交手。”


    “但若是聯手,則應該先將劉家修者,引出寧川。”


    “否則,若劉家修者,衝破我等的合力共擊。”


    “恐怕日後,我等將死無葬身之地!”


    “吳將軍說的是。”


    端坐在吳深身旁的白明,將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他緊咬著牙,太陽穴上顯露出了數根青筋。


    “此次,既然已經開戰,便要斬草除根!”


    “白明。”


    本不在言語的白監,猛一轉頭,看向了白明。


    老人朝白明眨了眨眼,動作很輕的搖了搖頭。


    察覺到白監使過來的眼色,白明微愣,便輕輕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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