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萬的軍卒,聚在峽穀間。


    依循著每一座陌道,倚靠著每一條平坦的地勢,緊密的排布。


    無數的旗幟,在寒風中飄蕩。


    無數的戰馬,在寒風中嘶鳴。


    初顯混亂的軍陣,排列在一座座高崖的崖壁上。


    驚慌的士卒握著手中的兵器,爬滿了一座座陡峭的山體。


    有近十餘萬的人馬,都失足落進了絕壁深淵,然後砸死了三十餘萬人。


    但這樣的傷亡,就好像無邊長河中卷起的一朵毫不起眼的浪花一般,對用了瞬轉陣的百萬大軍來說,毫無丁點的影響。


    定邊郡,城牆上。


    有根的臉上,鑿刻著震驚與恐懼。


    圍著定邊郡城,所有山的山體在十秒鍾前,還隻有粼粼的山岩和低矮的喬木。


    十秒鍾內,無盡的大軍,遍憑空冒了出來。


    穿戴著各色甲胄的兵卒,在陰暗的天光中,反散出灼目的光輝。


    凹凸不平的城牆,與城牆下布滿林立山石的絕壁,瞬間便被灼光映的通透。


    定邊郡西方,唯一沒有被突然出現的兵卒占領的懸崖上,那一片連綿的軍寨門口,猴石騎著棕色的駿馬,周身都在不停的顫抖。


    猴石身後的萬餘兵卒,也在不停的顫抖。


    定邊郡城中的所有人,都在顫抖。


    他們,都怕了。


    “這些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有根伸出雙手,抓著牆垛頂沿。臉龐都有些扭曲。


    禪音,在天空中奏響。


    金紅色的佛光,照透了整個穹天。


    坐在萬字紅布上的佛眾,踩著萬把法器的道人。出現在了天空中。


    “主上!”


    餘若提著一個女人的衣領。快步走上了定邊郡的城牆。


    他手中的女人年近中旬,顎骨高突卻膚白唇紅。五官比例協調,眼角間有無數深刻的皺紋,身材卻高挑纖細。


    他很粗暴的將女人推倒在了地上,被推倒在地上的女人。卻發出了歇斯底裏的狂笑。


    女人眼中不斷流淌著滾滾的熱淚,嘴裏不停哽咽的同時卻還不停頓的放聲大笑。


    她有好幾次都笑岔了氣,卻沒有停下來。


    “鏘!”


    餘若拔出了腰間佩劍,並舉劍指著狂笑著的女人。


    他麵露猙獰,咬牙切齒。


    “是這個女人!”


    “是這個女人,將定邊郡周邊地理山山勢,繪給了道門!!”


    餘若高舉起長劍。上前數步,就要劈砍下婦女的頭顱。


    “等等。”


    有根轉過身衝至了餘若身旁,伸手截住了餘若揮劍的動作。


    他垂下頭,看著趴伏在地上。身穿著藍色綢服,年過中年卻風韻猶在的婦女。


    他看著婦女臉上不停流淌的淚水,聽著婦女歇斯底裏的哭喊。


    他微蹙起了眉頭,身體卻不再顫抖。


    “為什麽?”


    “妳,不是隻因為虔誠。”


    “否則,你不會哭。”


    “妳,心中有仇恨。”


    “妳的穿著不像平民,妳是文家的人吧?”


    “定邊郡文家,雖被我擊敗。”


    有根眉間的豎紋,更加深刻。


    他沉思了片刻,道:“但文家族人,卻並未被滅。”


    “文家族人逃了,妳卻留了下來。”


    “若妳隻是他們布置的暗棋,自願留下的話,你也不會哭。”


    “是私仇吧。”


    “你的哭,是為了逝去的親人吧。”


    聞言,婦人停止了狂笑。


    她揚起頭看著有根,眼眸中充滿了怨毒之色。


    迎著婦女狠厲的目光,有根雙眉間的皺紋迅速舒展。


    他了悟般的抬起頭,長歎了口氣。


    “果然。”


    “出來混,遲早都要還。”


    婦女伸出手,緊緊抓住有根的裙甲,嘴裏發出尖細刺耳的咆哮聲。


    “我兒,文短。”


    “就是。。。死在草雲郡域!”


    聞言,有根背負起雙手。


    他揚起頭,看向了天空中,漸積漸厚的潔白雲朵。


    “放手吧。”


    “這一次,誰也走不了。”


    “妳,已對得起妳的兒子。”


    “我,恐怕難逃此劫了。”


    “主上!”


    餘若將長劍插入劍鞘,單膝跪在了地上。


    他朝著有根,雙手抱拳。


    “敵勢太強,請主上離開!”


    聞言,有根微扯了扯嘴角。


    聽到餘若的話,婦女拉扯他裙甲的雙手更加用力,以至於如蔥白般潔淨的皮膚表麵,顯露出了數根青色筋絡。


    “逃!?”


    “逃去哪裏!?”


    “為什麽逃!?”


    為什麽?


    有根略撅起嘴,搖了搖頭。


    “餘若。”


    “我的心,不能變。”


    “否則,我連拚一把的機會,都沒有。”


    陣陣的戰鼓聲,突然傳到了有根的耳畔。


    有根垂下頭,再次皺起了眉頭。


    有根的軍隊裏,鼓樂聲要較這個世界軍隊中的鼓樂,響亮許多。


    所以,很好辨認。


    為什麽?


    有根咽了口唾沫,轉過身。


    他看向了郡城外,那一處建在崖壁上的營寨。


    為什麽,要逃?


    毫不雜亂的馬蹄聲中,萬餘名身穿銀甲的騎兵似迸濺的銀漿般,湧出了營寨的大門。


    猴石舉著月牙戟,衝向了倉促集結在崖壁上的軍隊。


    他張開嘴,發出了一聲不知所謂的怒喝。


    他麵露憤怒之色,縈繞在他心中的恐懼,已經消失的幹幹淨淨。


    將,是兵的膽。


    紅色的焰,裹住了猴石的身體。


    他騎著馬奔行的速度,頓時提升了一大截。


    他還沒來得及,衝進倉促結陣的士卒間,就遇到了很多人。


    很多名修者。


    相對於,沒有經曆過青峰與有根的連番對決,尚有領土和兵卒的郡縣首領們來說。


    失去了一切的人,便隻能去拚命了。


    這些要拚命的人中,有文竇,有白明,有周鵬,有徐郡主,有吳郡主,還有李郡主。


    猴石,修行道德心法,恰好半年。


    六把繪了符文的靈兵,在瞬間就與毫無符文,渾然一體般的月牙戟,接連碰擊了數百次。


    一道環繞著烏雷的鐵錘,落擊在了猴石的胸口上。


    他,墜下了馬。


    六名修者,也跳下了馬。


    好強!


    猴石的肺腑遭受罡元重創,臉頰上已染上了血紅。


    他硬撐著橫架起手中長戟,舉過頭頂,擋住了落在戟杆上的矛。


    “啊!”


    猴石張開嘴,噴了口血,將鋼矛格開。


    一把圓斧,橫切向了他的肚腹。


    猴石連忙後退,以毫厘的差距,避過了襲來的圓斧。


    ps:


    嗯。


    前一章中,有很多錯誤。


    已經改了。


    影響各位的閱讀,實在不好意思。


    前章中,最後留下來的是猴石,不是李西,是我寫錯了。


    太對起了。


    另外,謝謝各位大大的支持。


    大大們也看的出來,我正在拉快劇情好寫續篇。


    不該濾去的東西,我也絕對不會濾掉的,請大大們放心。


    以後的章節,肯定戰鬥的篇幅,會相當多。


    但打完了,我就可以鬆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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