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寒最不愛聽這種話,聞言哼了一聲轉身抬腳就走。“百度搜索看本書無廣告更新最快”歲院判瞪著他的背影,將手中醫書往桌子上一撂,也不由得暗暗生氣。


    這混賬東西,簡直太混賬了!


    結果第二天,歲寒就做了一件在歲院判眼中更混賬的事,收拾了包袱又出門去了。


    且不說歲院判這邊父子兩個又鬧了一場不歡而散,年府中,春霞也正為一事為難梵。


    楚王給她遞了封信,請她往後海白橋旁邊一見,說是有事相找。


    信是假借吳家大少奶奶的名義送來的,看到信中內容之後,春霞嚇了一跳,忙親手毀了個幹淨根本不敢叫人看見。


    楚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既說有事找她,如果不去好像有點兒不近人情;可是要去,好像也不妥當。


    刺殺事件才過去沒幾日,年東南又不在,她其實並不想出府。而且楚王身份敏感,她是永安侯夫人,同他見麵被人知曉了宣揚出去會帶來什麽後果她心裏十分清楚铌。


    左思右想,春霞最終決定還是去。不過,是她一個人獨自去,誰也不告訴。


    這日尋了個借口帶著金桔、洪七等出門逛了逛,上了酒樓之後,她將人支開,換了一身普通衣裳,之後自己下樓從後院悄悄出門雇了輛車趕往後海。


    此時的後海,湖麵雖然解了凍,春天的氣息還很淡很淡,岸邊的垂柳從遠處看可見一點朦朦朧朧的綠色影子,走近了看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隻有開了一冬的山茶和杜鵑還在不知疲倦一朵接一朵的綻放著。


    春霞穿著鬆花色鑲邊青白底子淡黃折枝花卉的對襟褙子,象牙色的水瀉長裙,係著竹青色暗紋挑繡的披風,挽著普通小婦人的發髻,鬢邊簡單的用普通成色的玉簪固定。


    此時她正站在橋上,向橋兩邊的樹下望了望,似乎並沒有看見楚王的身影。


    略等了等,仍舊沒有,春霞暗暗鬆了口氣,正打算離開,隻見一個青衣戴帽的小廝不知何時來到她身旁,小聲道:“年夫人,我們家王爺在等著夫人呢,請夫人隨小人來吧!”


    這人正是三福。


    春霞瞧著他,輕輕眨了眨眼,並沒有動。


    不能怪她太過小心,實在是如今她沒辦法輕易相信別人。


    隻見三福嗬嗬一笑,忙從懷中掏出個牌子來,恭敬遞給春霞,陪笑道:“夫人勿需驚慌,小人的確是王爺身邊的人。您可看見那邊靠岸停著的船了?王爺就在那裏等著夫人!”


    春霞看了看那牌子,這才一笑點頭,隨三福走過去。忍不住問道:“不知王爺找我有什麽事呢?”


    三福嗬嗬一笑,陪笑道:“這個小人就不知道了,夫人見了王爺自然知曉!”心中卻道,夫人您還蒙在骨裏,王爺――唉!


    聽他這麽說春霞忍不住自己也笑了,想想也是的,這小廝不過是個奴才,怎麽可能會知道主子的事兒呢?就算知道,也不會跟自己說吧!


    春霞隨著三福來到那岸邊,楚王從船艙中走了出來,卻沒有上岸,隻在船上朝她點頭微微一笑,說道:“年夫人,請上船吧!咱們船上說話。”


    春霞微微有些遲疑,轉念一想楚王既然兩次幫了自己,此時又是光明正大相邀,料想也不會怎樣。想來他找自己多半是為了拉攏自家相公吧?大不了與他虛與委蛇就是了。


    她一個婦道人家,拒絕談那些朝堂上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嗎?


    想及此春霞便笑著點點頭,上了船。


    “裏邊坐吧!”楚王朝她一笑,轉身拍了拍船頭掌舵的人,比劃了一下手勢。


    船緩緩離岸,楚王便向春霞笑道:“這人既聾且啞,不過多少還有些用處不至於是個廢人。”


    春霞笑笑沒說話。船上除了她和楚王,就隻有這一個聾啞人了。


    艙中烹著茶,水汽滾滾,角落裏安置著兩個圓肚三腳的五彩鎦金紫銅大火爐,烘得艙內一片溫暖。


    兩人分賓主坐下,楚王便親自動手泡了茶,薄如蟬翼的翠色琉璃盞中,針尖般的白毫浮浮沉沉,隨著水霧熱氣嫋嫋升騰,清雅的茶香便在空氣中彌散開來,沁人肺腑。


    “我也不知你喜歡喝什麽樣的茶,這是我常喝的四川白毫,你嚐嚐對不對胃口。”楚王微笑著親自將那荷葉式的琉璃盞遞給她。


    他的手型修長而骨節分明,優雅的端著琉璃盞遞過來,手如白玉,盞色碧翠,相得益彰,相映成趣。


    春霞一下子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伸手去接,她心下微微感到一絲別扭,總覺得他對她的態度好像有點――說不出來的怪。


    楚王見她遲遲沒有伸手來接,遂一笑將那琉璃盞輕輕放置在她的麵前,微笑道:“本王唐突了,你別見怪。”


    “王爺說笑了!我可不敢當!”春霞見他這樣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笑了笑,端起茶盞輕輕飲了兩口,笑道:“喝著還好,可我並不懂茶,也就隻知道好罷了,若要說出個道理來我卻不能,倒是糟蹋了王爺的好茶了!”


    楚王嗬嗬笑道:“茶水本就是解渴之物,不難喝便罷,哪兒有那麽多道理!年夫人性子直爽,本王欣賞還來不及,又怎麽會怪你!”


    春霞笑笑,便問道:“王爺今日找我有事?不知――”


    楚王目光有些躲閃,下意識垂下了眼眸,驀地一抬眼朝春霞笑了笑,說道:“也沒有什麽,就是,就是想見見年夫人罷了……”


    他這句話倒是真心話,自那日分別之後,滿腦子裏都是她的身影,都是她的一顰一笑一舉動,腦海裏輾轉反側不知道回想了多少次那日青蓮庵後山救她的情形。然後昨日不知怎麽的,就是想見她,這個念頭一起,如同夏天田地裏的養料充足的野草一般瘋長起來,怎麽樣也控製不住。


    如果不是礙於身份,不是知曉年府守衛戒備森嚴,隻怕昨天晚上他便忍不住夜探年府了。


    好不容易等到今日,見到她,他整個人便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之中,看著她神情情不自禁的便溫柔得不像樣,眼神也有些飄忽迷離起來。


    “……”春霞嘴唇動了動,一時有些錯愕。


    “如果王爺沒有別的事,那麽臣妾先告辭了!”春霞起身向他斂身行禮。如果對方不是王爺,恐怕她要變臉質問幾句了。


    誆她出來結果說沒什麽事!還說隻是想見見她而已!這種話怎麽聽怎麽有調戲的意味。他縱然救了她,也不能如此肆意戲弄人吧?


    “別走!”楚王一急不由拉住了她的手,忙道:“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我――”


    “王爺!”春霞的聲音冷清起來,麵色微沉,眸光向下,冷冷的落在握著她手的他那隻手上。


    楚王一驚,理智告訴他應該將手收回,可那溫溫熱熱、柔滑細膩的觸感傳來,卻令他不忍亦不舍放開,仍然那麽握著她的手。


    兩個聲音在腦子裏打架。楚王還在糾結著,春霞卻受不了,又驚又怒甩了一下。


    楚王下意識的握得更緊,春霞根本甩不脫。


    “王爺自重!”春霞大怒,沉著臉低喝道。


    楚王麵上顯出一刹那的尷尬,隨即卻又變得坦然,索性用力向下一拉,春霞一時不察身不由己跌坐在他身旁,“如果本王不呢?”


    他盯著她,那雙黑漆漆深沉沉的眸子中是她無法讀懂的情緒。


    “王爺這是什麽意思!”春霞氣急敗壞,睜大眼睛怒目相向。


    楚王忽然一笑,神情變得無比的溫柔,柔聲道:“別怕,本王不會傷害你的,本王……舍不得!”


    春霞瞳孔驟然睜大,愣愣的瞅著楚王,隻覺得眼前這人說不出的陌生,更有一種汗毛倒豎的感覺,身子一涼。


    “別怕,”楚王柔柔的瞧著她,眼底閃過心疼,忍不住抬手輕輕撫摸她的臉。


    “王爺!”春霞一偏頭,本能向後偏身躲閃。


    “霜兒!”楚王猛然拉住她撞入自己懷中,緊緊的抱著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喃喃道:“霜兒,霜兒,本王好想你……做夢都想……霜兒,你終於,又回來了!本王從沒忘記過你,本王一直在等你!霜兒,我的霜兒,咱們再也不分開好不好,誰也不能再把咱們分開……”


    春霞想要掙紮,可這男人仿佛魔懨了一般,力道大得驚人,那麽緊的抱著她,令她根本動彈不得。他仿佛要將她整個揉進自己的身體裏,摟著她緊緊的貼在他的身上,她的胸口被擠壓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霜兒、霜兒……


    春霞猛然一個激靈,頓時想起了一個人:流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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