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遠遠灑下流金,躲在了重重群山之後。靜謐的巍峨高山中,突然傳出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驚飛了一群棲鳥。


    濃密的山林中間,跑出了一群麵帶驚恐的少年。他們大多都十幾歲,其中有的*著上身,將那一身結實的肌肉暴露出來,腰間隻係著簡簡單單的獸皮裙。在一群少年中,跑在最前麵的唯一一個少女,便格外引人注目起來。


    伴著山林裏傳出的一聲巨大的虎吼,少年們臉色登時一白,腳下如同生了風一般,跑得比原先更快了些。


    “快跑啊!快跑啊!”


    “嗚……鐵老大,我再也跑不動了!”


    “快些!快些!老虎就要追上來了!”


    “你們要堅持住,馬上就要到村子了!”


    或許是因為太過恐懼,落在最後麵的一個比較瘦弱的男孩腳步一錯,被地上躺著的石塊一絆,便要倒下去,他驚慌地大叫:“喬姐救我!”


    “木頭小心!”領頭的少女步子一頓迅速回身,左手拎住嗷嗷大叫男孩的衣領,右手持刀向後狠狠一劈,快要咬住男孩的老虎隻得快速側身閃過,落後了狂奔的人群幾步。男孩仍閉著眼嗷嗷大叫,被她一揮胳膊扔到了人群之間,她冷聲喝道:“鐵戈,你帶著木頭他們先走,我斷後!”


    夏日傍晚的密林還是有幾分清涼,少女提著刀微微躬身,與老虎冷冷對峙。她的額上微微有些薄汗,碎發間,兩道細如彎刀般的眉高高上挑,那眉下的烏晶曜石般的鳳眼,便愈發明亮的刺目驚人。


    少女身上裹著薄薄的虎皮,打著赤膊。常年在山裏打獵,她的皮膚並不細膩白皙,而是呈現一種健康的淺麥色,然而上麵卻布滿了細細碎碎的傷痕。


    這少女無疑是極美的,那種美是淩厲的,絕豔的,野性的,充滿力量的。


    她身後,是一群被嚇得鬼哭狼嚎的少年和孩子,其中一個少年聞言,清秀的眉目深深蹙起,他看了少女一眼,帶著人迅速後撤:“知道了。”


    老虎看著人群離開,頓時憤怒的大吼一聲,便想撲過去,少女卻冷哼一聲,持刀擋在它麵前,生生阻住了老虎前撲的方向。


    她隻有十四歲,可多年狩獵生活讓她早早成熟,而身上那股久經搏鬥殺戮的氣息更讓老虎不由有些猶豫,腳爪在地上刨了刨。這是一匹已經十分年邁的老虎,它的皮毛已然變成了暗淡無光的灰黃色,眼睛昏暗無光,布滿血絲,腦袋也有些無力的耷拉著。可深藏眼底的那抹冷光,卻是隻有畢生浴血才能有的殺意。


    少女渾身肌肉緊繃,不知過了多久,老虎低低地吼了一聲,像是認輸一般,慢慢後退。對峙終於結束了,它消失在了叢林裏。少女長長吐了口氣,那些孩子們終於安全了。


    帝牢山脈,綿延千裏。在這錯落無數的大山裏,存在著許多小小的村落。雖然守著大山,但食物卻並不怎麽充裕。帝牢山脈位於極北,一年三分之二時間天空都在飄著雪花。而且山脈極高,山頂更是終年被冰雪覆蓋。


    在這裏,食物的缺乏一直是一個很令人困擾的問題,除了村子後麵少量的土地能夠在每年的夏天提供一些糧食外,村子裏的人們必須盡可能的采集和狩獵。但山脈中十分危險,拋開常見的野獸不說,偶爾還能碰見一些異常強大恐怖的妖獸。每一次狩獵,都會有人丟掉性命。


    孩子們總是在村子附近找找野菜野果,有時候運氣好能抓到一些野雞野兔。這次他們走得遠了些,卻沒想到在回程中竟然碰到了一隻年邁的老虎!也虧得這隻虎太老了,否則隻有他們幾個小孩子的隊伍,恐怕不能完整地回來。


    少女抹了一把頭上滲出的冷汗,提著刀往村子裏走去。


    有人遠遠地迎了上來。


    “鳳喬,你怎麽樣了?”來人有些擔憂地望著她,主動上前扶起她的左胳膊,正是之前帶著其他人回村的鐵戈,“我碰見了其他來采集的人,讓他們跟著一起回去了。”


    “沒事。”鳳喬俏皮地扮了個鬼臉朝他笑道,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胳膊,“那東西被我嚇跑了,我沒事,你怎麽來了?”


    鐵戈是他們村子村長的獨子,比鳳喬年長了幾歲。在村子裏,他們二人關係最好。鳳喬其實並不是村子裏出生的孩子,她是在嬰兒時被村中一個老婦從外麵撿回來的。自從兩年前老婦去世,村民們對她愈發冷淡敵視,隻有鐵戈一如既往地對待她。


    因為缺少食物,村民們極其排斥外人。不僅是各個村落之間相互警惕敵視,連她這一個在村子裏生活了十幾年的人,村民們都打算將她趕出去。


    不過,孩子們卻和那些大人們不一條心,他們很喜歡鳳喬。於他們而言,鳳喬漂亮、厲害,而且講義氣,與鐵戈同是村裏的孩子王,外出采集的時候,一定會跟著兩人。


    “我是擔心你啊。”鐵戈道,他清秀的臉龐上浮上一抹淡淡的笑。他拉著鳳喬向另一邊走去,“你快來看看,我在這兒發現了幾株草藥。”


    鳳喬被他強拉著走向一片濃密的樹林,“鐵戈,怎麽回事?你好像有些怪怪的。”樹林後頭有一片空地,鳳喬覺得有些不對,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全身的力氣都散失了,隻能憑借鐵戈的扶撐走路,她強裝鎮定,一顆心卻慢慢沉了下來,“鐵戈!你做了什麽?”


    “別掙紮了,我下了藥。看你過得很好,”他臉上仍舊掛著淡淡的笑,另一手卻已經攬過鳳喬的身體半抱著她,“我很不高興!”


    “唔——!”鳳喬一聲悶哼,腹部一陣劇痛,鐵戈鬆開了扶著她的手,手上握著一把沾滿血的匕首。她頓時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鐵……鐵戈,你什麽意思?”


    汩汩的鮮血從她腹部上的傷口裏湧出,那種痛讓她幾乎無法抬起頭來,她隻能聽見鐵戈那帶著憐憫愧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啊,我怎麽來晚了!鳳喬竟然,竟然在和老虎搏鬥時受了重傷,已經死了!”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感覺自己在被人拉扯著拖動,身體裏卻沒有一絲力氣用來反抗。她的頭被人抓著頭發提起,終於看到了鐵戈的臉。他那雲淡風輕的微笑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鳳喬從未見過的猙獰!


    “你就死在這兒吧,沒有人會知道。”他輕輕地說,“我在你身上撒了腥血草,沒想到引來的竟然是那樣一隻快要老死的東西!你的運氣不錯,沒能死成,不過現在也不要緊,你的傷口會散發出濃鬱的血腥味,會有絡繹不絕的野獸前來,將你的身體吃得一點不剩。”


    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鳳喬,道:“我知道你很想知道原因,鳳喬,你的那塊玉璧是個好東西,我父親把它獻給了寒雲城的長老。長老大人非常高興,她慷慨地決定,讓我離開這片荒蕪的山脈,拜入寒雲城學習高深的功法。”


    “你知道麽,這世上有一種人,他們可以在抬手間翻雲覆雨,擁有催山倒海的力量!我馬上就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個,會成為整個大陸仰望的人上人······大概那塊玉璧和你身世有關吧,鳳喬,為了不影響我的未來,你還是死在這裏吧。”


    “你……你!”她從喉嚨裏勉強擠出幾個字眼,親眼看著鐵戈冷冷瞥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她知道那塊玉璧。十四年前老婦將她撿回來時,據說她手裏就緊緊抓著一塊白玉璧。以前是老婦替她保管,可是自從兩年前老婦意外去世,她就再也沒了玉璧的消息,卻原來是——被鐵戈的父親——村子的村長拿走了!


    鳳喬從沒聽說過什麽寒雲城,但她知道在這綿延萬裏的帝牢山脈之外,有著廣袤無垠的世界,據說一個人徒步走上一輩子,也走不出一域之地。


    她聽著鐵戈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手捂著腹部上的傷口一動不動。忽然後頸一涼,鳳喬頓時有了一種強大的危機感。憑借著多年在戰鬥中鍛煉出的敏捷身手,她迅速翻身,躲開了撲過來的利爪!


    鳳喬伏在地上,握緊了手中半截斷了的樹枝。


    竟然又是那隻年邁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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