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玩的高興,那我為什麽要阻止。”他理所當然地道。


    “過來,小東西。”


    龍策大爺似的招了招手,傲慢張狂。


    離音兒尾巴上的毛一下子炸了起來,她求助地看向鳳喬,看見她安慰的眼神後,這才磨磨蹭蹭走過去。


    “做,做什麽?”


    鳳喬感覺把她拉到自己身邊,離音兒天生簡直要怕死了龍策,稍微靠近點,整個小臉都慘白如紙,身形搖搖欲墜。


    “蓍草占卜!”


    龍策不耐煩地扔過來一個嫌棄的眼神:“天狐通天命,當年大荒澤天機羅盤就是讓你們天狐族的族長推演,你雖然混了人族血脈,但應該還能算算吧。鳳凰兒,你把那塊碎片給她。”


    鳳喬這才意識到離音兒的身份,忍不住抬手敲了自己腦袋一下。


    天狐是一種奇特的種族,戰鬥力並不強悍,但卻極為擅長占卜和變幻之術。


    自己白白猜測大半天,還不如直接讓這小家夥上來占卜呢。


    離音兒已經掏出來了幾十根樣子奇怪的幹草,鳳喬認得那就是推演占卜用的“蓍草”,最能感應天道預測。


    而她把天機羅盤碎片往離音兒麵前一放的時候,離音兒立刻蹦了起來,一把抓過碎片整張臉貼了上去,眼神迷離滿臉陶醉。


    “血脈的呼應。”龍策向鳳喬解釋,說罷還用一種奇特的顏色上上下下掃過鳳喬,“如果你到了發情期,我們兩族的血脈也會發生呼應,到時候——”


    “閉嘴!”鳳喬麵紅耳赤惱羞成怒地打斷龍策的話。


    龍策大笑一聲,坐回來原來的地方。


    好半天離音兒才從她那種奇妙的感覺中醒過神來。反應到自己剛才的行為,小臉立刻漲紅,吭吭哧哧。


    “你現在給我推演,算出什麽說什麽。”龍策冷聲下命令。


    離音兒點點頭,鋪開一張絨布,把東西都放了上去,閉著眼睛翻動蓍草。


    “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歸奇於扐,以象閏;五歲再閏;故再扐而後掛。……四營而成易。十有八變而成卦。”


    她念念叨叨,兩手將布上的五十根蓍草一分為二,兩手分別拿著一份,然後右手取一根放到左手小指間。四根一組開始互數。


    “左手天,右手地。小指間為人,此為‘三才格局’。”


    她一組一組數完後,已經是左手餘一,右手餘三。兩隻手又開始相互換轉,嘴裏念叨著:“這是第一變。”


    鳳喬看了好半天,越看自己眼越暈。終於不甘心的承認自己完全沒有占卜推演地天賦,認輸一般的坐了回去。


    過了好一會兒。離音兒才將手裏的蓍草全部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怎麽樣怎麽樣?”


    鳳喬立刻湊了上去問道。


    離音兒現在小臉全是煞白,她低頭一看布上的蓍草分布,當即“啊”的驚恐至極的尖叫了一聲,直接身子一軟摔了下去!


    “音兒?!”


    鳳喬立刻上去扶住她,這才看見她現在整張臉都青白了,明顯是被嚇到。


    “怎麽了?”鳳喬急問。


    離音兒被她使勁搖了搖,這才慢慢回過神啦,往她懷裏一撲哇的一聲嚎啕大哭了起來:“姐姐,姐姐,不好啦,我好害怕!”


    “有事說事!少廢話。”


    龍策冷冰冰地聲音讓離音兒猛地打了個寒戰,她立刻從鳳喬懷裏鑽了出來,嗚嗚哭著擦眼淚。


    “龍策,她還小,你別嚇唬她。”鳳喬不滿的道。


    龍策冷笑了一聲,目光森然:“十三歲?這叫什麽小。當年神龍族一脈被人屠戮殆盡,我獨自苟且存世,那年我才八歲。”


    鳳喬一下子啞口無言。


    她沒有那段記憶,便老是記不住,龍策曾眼睜睜看過的那段曆史。


    那些據說是,滅族、血洗、屠戮的仇恨。


    離音兒擦了擦眼淚,道:“半個月!還有半個月,外麵寒雲城也會出現這樣漫山遍野的怪物,死了好多人!而傳承之境已經被全部毀滅了!”


    半個月?!


    寒雲城裏也到處都是怪物,那個陸鬆間,究竟是什麽人?


    而且,什麽叫做傳承之境全部都被毀滅了?


    她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難以置信:“怎麽會在這樣呢?你還看到了什麽,快說說!”


    離音兒看著她不信的神色,含著眼淚搖頭:“我不知道,我的推演卜算之術並不算多麽厲害,而且我的修為實在是太低了,這些也還是我使用天機羅盤的碎片才看到的畫麵。”


    “我們該怎麽辦?”


    怎麽辦,怎麽辦?


    鳳喬死死按住太陽穴,努力讓混亂的大腦平息下來,她沉著眼眸冷聲道:“音兒你還是先回儲靈袋,現在的情況我顧不上你。龍策,我想,我們兩個再回萬蟲沼澤,去找那個陸鬆間!”


    “好。”龍策點頭應道。


    既然說定了路線,三人就準備馬上行動,隻是離音兒在鑽進儲靈袋之前,忽然一咬牙,撲過來扒住鳳喬的耳朵,湊了上去:“姐姐,出去秘境之後你千萬不要再在寒雲城停留了,你去帝牢山脈——你知道那個地方嗎?我在儲靈袋裏給你畫地圖,你要從陰獄進去,一直走一直走,去最深處!”


    “什麽意思?”


    鳳喬心猛地一跳,一個奇異的想法忽然跳入她的腦海,她連忙抓著離音兒問,心髒激動地砰砰亂跳。


    離音兒快速瞟了一眼龍策,看見他遠遠地站在一邊,似乎對這裏的情形完全不感興趣,這才小聲念道:“其實,我還占卜到的一點東西......這是一場整個北天的災難。隻有那個人出手才能挽救天下,把逆轉的乾坤顛倒回來——他就被關押在陰獄最深處!”


    “是不是,”鳳喬隻覺得自己口幹舌燥,喉嚨裏幹的難受,她慢慢把手拂上護腕處的空間法器,那裏麵裝著一柄鏽劍,“是不是。若遠?”


    若遠。若遠。


    他,恐怕應該就是那個失蹤了千萬年的北天聖帝吧。


    所以才有一把糾萬民、主刑法的“九刑”。


    所以秦淮言的反應才那麽奇怪詭異。


    所以,才是帝牢山脈嗎?


    帝牢。帝牢,聖帝之牢!


    她為什麽沒有早點想到?


    離音兒瞪大了眼睛看著她,似乎完全沒有想到鳳喬竟然已經推測了出來,等她反應過來以後立刻連連點頭。聲音不自覺的放得小小的,帶著一種奇特的情緒:


    “姐姐。你知道寒雲城是為什麽存在的嗎?”


    鳳喬愕然:“什麽?”


    “其實呀,”離音兒瞪大了眼睛,不自覺的團成一團,露出一個快哭了的表情。“我剛才通過天機羅盤看到的,寒雲城——隻不過是個獄卒罷了!”


    獄,獄卒?


    離音兒很認真的點頭:“若氏。就是若氏,海若的後代。遠古時代。曾有位站在世界頂端的超級強者——封號海神的若,後來青洲四分,北天的統治者若家就是他的後代。姐姐你說的那個人——他就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聖帝,我們北地曾經最偉大的王者!”


    “所謂聖帝,其實隻是一個封號,代代傳承。比如北天的聖帝是若氏,西天梵氏,南天蕭氏,東天華氏。我曾推演過,此代北天之主,命途多舛,他年少位極天下,可命格就是九死一生之象,正是萬年前那一次失蹤。失去了聖帝庇護,我們北地如今混亂起,可是誰知道呢,北天赫赫有名的大勢力寒雲城,竟然就是負責囚禁他的獄卒啊!”


    鳳喬簡直像聽天書一樣,隻感覺的不可思議的離譜:“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離音兒卻使勁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隻能看見這麽多東西,因為缺乏了他的庇護,北地慘遭各方勢力欺淩侵略,這次的怪物災難,也是其一!隻有把他救出來,他是唯一可能挽救北地的人!”


    北天,聖帝。


    若遠,九刑。


    和龍策一起再回萬蟲沼澤的路上,鳳喬罕見的沉默了,隻是心事重重的亂想。


    “鳳凰兒,你在想什麽?”


    龍策終於不滿意地開口,他的手搭在鳳喬的肩膀上,目光沉沉壓迫。


    “不,我沒想什麽啊。”鳳喬勉強保持著鎮定,笑的很是平淡,“我們快到了嗎?”


    他微微眯起眼,射出的目光就像是鋒銳的刀刃,讓鳳喬忍不住出了一身的汗。他忽然哼了一聲,轉過頭去大步向前,“快了。”


    萬蟲沼澤的霧氣實在是太重,鳳喬嘿了一聲,趕緊追了上去,生怕走滿了就弄丟了龍策的蹤跡。


    兩人又向前進了不小的距離,這才慢慢接近了樓南光說偷看的地點。遠遠的鳳喬就看見了一大片空曠,樹木都被砍伐光了,嚴嚴實實的鋪在了稀軟的沼澤上。


    “我的天!”


    一走近看清裏麵的情況,即使是殺過不少人見慣了鮮血屍體的鳳喬也忽的變了臉色,隻覺得一陣惡心的感覺直衝喉嚨,讓她哇的一聲扶住樹幹大口幹嘔了起來!


    即使是龍策,臉色也微微發青。


    這是一處倒塌樹枝搭建的空地,上麵淩亂的堆滿殘缺的屍體,或者說都是些不成形的屍塊,斷裂的手指、被抽出的骨骼、流的滿地的內髒。


    鮮血碎肉塗滿大地,無數的食腐蟲子正扒在屍體上麵狼吞虎咽,嗡嗡作響。


    遠處到還是有幾具完整的屍體,已經全身焦黑枯瘦如柴,正是鬼傀儡的樣子,但還不如那些那般僵硬。


    ——這裏,就是那個陸鬆間把活生生的人變成鬼傀儡的地方嗎?


    鳳喬再也無法忍受,一把火扔出去,立刻熊熊燃起,將這處罪惡的地方焚為灰燼。


    “萬蟲沼澤裏劇毒瘴氣灰霧太濃厚,而且腥臭味足以掩蓋血腥味,這應該是那個人把地點選在這裏的原因。”龍策冷靜分析,“心思簡直好生歹毒!”


    鳳喬緊緊皺著眉頭:“那些枯瘦焦黑的人,又是怎麽回事?”


    龍策沉沉看著劇烈焚燒的火焰,眼眸中烏沉如夜:“那是被抽走了本命精血,全身隻有一具框架支撐,已經是半死人了,應該是被秘法控製著,才能攻擊人——鬼傀儡這個稱呼,當真是極妥當!”


    金紅色的大火劈劈啪啪燒著,將這處殘忍的地方盡數燒成了灰燼,空氣中還有火焰的熱量彌散,劇毒瘴氣似乎也被點燃,空氣中驀地出現無數火團,鳳喬心念一動,讓火團避開自己兩人,幹脆把周圍的一切都燒了起來。


    “但是陸鬆間不在這裏,還有那些入微境的修煉者,他們到底去了哪兒?剛才追在我們身後的那些鬼傀儡,現在完全無了蹤跡。”


    鳳喬煩躁的抓了把腦袋,龍策雙臂環抱在胸前,緊緊鎖著濃眉。


    他道:“想那麽不過白白浪費心神。若你覺得不妥,我便去將著秘境根基直接打破,廢了這處,出去看看不就明了?”


    “隻是,那些修煉者怎麽辦?”


    鳳喬想的難免多些:“他們分布在秘境各處,誰知道躲在哪裏,如果粗暴的毀掉,會不會讓他們迷失在這裏麵?”


    龍策歎了口氣,很是無奈的看她,緊縮的眉頭說明了這個人心中的鬱悶。不過他長的是那般的俊毅,即使心情不好,也一樣讓人幾乎要看癡了去。


    “鳳凰兒,你為何總是如此的——”他想找個詞出來形容,可是想了好久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隻得鬱悶的哼了一聲,冷聲道,“你何必管他們。不如自掃門前雪,少操些心。”


    鳳喬長籲短歎:“我隻是看不得那麽多人生生在我麵前丟了性命,尤其是在知道我有能力救他們的時候。”


    “可是你現在沒有那個能力!”


    龍策當即了斷,再不給她半點遲疑的空間:“隨我來吧,得先把那顆太陽摘了去。”


    他縱身一躍,已經禦空而起,鳳喬趕緊喚出自己的火焰翅膀,拍打著跟他飛了上去。


    “你放心,如果秘境摧毀了,裏麵所有的的外來生物——修煉者、妖獸、野獸,都會被彈出去的。地點麽,估計就是你來時的那條路了。”


    地宮?


    就是說,太陽一被打碎,修煉者們還是會被彈出去了?


    也罷也罷,她已經盡了全力,其他人的生死,聽天由命吧。


    鳳喬閉了閉眼,歎了口氣,再睜眼的時候眼神裏隻有一片冷凝,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天空中的太陽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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