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傷,血咒已經在你丹田凝成了血丹,你已無回頭之路可走。”七叔閉上眼睛,手指按在我眉心,食指輕輕彈了兩下,片刻後,睜開眼,哀歎道。


    我沉默不語,其實我骨子裏是個正邪很分明的人,甚至有些偏執,但經曆了白橋之危,我心底已經動搖了。


    我不怕墮入邪道,遭玄門正宗唾棄,但我害怕成為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劊子手。鬼老刻意把血衣傳授給我起,我就落了圈套,從江紫陽,再到父親,我不得不多次使用血衣。


    丹田血丹已成,此後怕是再無正道之法可用了。瘟神所言不錯,我正被人當做戲子一樣使。


    最可怕的是,我對七叔已經產生了隔閡,父親臨終前那句話,像刀子一樣將我和七叔的信任生生割裂了一道口子。


    七叔會是那道邪影嗎我自己也不會相信,但父親的遺言與我所看到的一切,卻是不假的,而且七叔根本就拿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這讓我不得不對他有所懷疑。


    七叔跟我在一起生活多年,他了解我的心裏的想法,是以才會這般失落。在這盤棋中,我無疑是很重要的一顆棋子,一旦我與他離心離德,他很難與那幕後黑手交鋒。


    太多太多的疑惑等著我去解開了,我現在腦子亂的一團糟。


    紫衣看著我痛苦不堪,也是傷感不已,拉著我走到一邊,溫婉道:“無傷,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你七叔是我師尊最恨的人,我本不想替他說好話。但他同時也是我師尊最尊敬、最愛的人。若天下唯有一人可信,恐怕就是他了。”


    我看著紫衣,她含淚微笑著點了點頭,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走進邪雕所在的門內,裏麵空空如也,隻有地底的陰腐之氣,哪裏還有半絲邪氣的影子。


    “無傷,不用找了,那東西是從陰司過來的,他能自如進出陰陽,就算不是陰神,也是厲害的陰間高手。”七叔走進來,咬著香煙在我身後道。


    我知道他怕我再發狂勁,傷了自己,遂轉身道:“你放心,我隻是隨便看看,他連你都能騙過,我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


    我這話既有責怪,又有懷疑之意,明明邪雕就在門內將我父親給搶走了,七叔也剛好在這門內,他又怎麽會視而不見呢


    七叔知我心思,隻是無奈的搖頭苦笑,他雖然見多識廣,卻也有不解之時。


    “無傷,你別急,日後我帶你去陰司找到張王,也許這一切就都清楚了。”七叔重新點了一根香煙,吸了兩口遞給了我,目光期待的看著我。


    他至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請你相信我。但這就是我的七叔,一個永遠雲淡風輕的神秘男人。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我的心少了幾分浮躁,接過香煙,咬在嘴裏,尼古丁的辛辣入喉,火辣辣的疼。


    晚上時分,我們走出了白橋裏的祭壇,重見天日的感覺真好,清新的空氣,水銀瀉地一般的優雅月光灑在平靜的江麵上,一切都是那麽的完美。


    一切恍如隔世,如夢如幻。


    七叔在前麵哼著小調,仿若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紫衣與我手牽手漫步在白橋之上,聆聽風的聲音,河水的激蕩,柔順的黑絲輕撫我的臉頰,有那麽一刻,我真想時間永遠靜止在這一刻。


    快到橋頭時,趙黑子快步走到我的麵前,長槍一揚,冷喝道:“妖女,你在祭壇裏對我和七叔暗下殺手,咱們是時候了結了。”


    我剛要說話,紫衣伸手攔住我,幽幽一笑,“我知道你是趙家後人,可惜你的無雙七殺槍,怕是連趙子龍萬分之一的火候都不到,不過,看在無傷的麵子上,我不會傷你。”


    “七叔”


    一個是我的好兄弟,一個是與同生共死過的知己,我也不知道幫誰了,隻能向七叔求救。七叔搖頭灑然一笑,靠著橋頭,悠悠的吸著煙,半眯著眼睛,饒有興致的看著兩人打鬥。


    趙黑子陰鷙霸道,紫衣輕靈,兩人在橋頭說打就打。若是在平日,趙黑子怕是敵不過紫衣,不過紫衣這一路都是飽受重創,修為大減,兩人倒也是鬥的旗鼓相當。


    我說七叔,你就勸勸黑子吧趙黑子向來執拗,我的話他未必會聽,但他對七叔卻是言聽計從,從來不敢說半個不字。


    七叔彈飛煙蒂,伸了個懶腰,揚起嘴角笑道:“無傷,看不出來,你魅力還不錯嘛,小丫頭剛走,你這又找了一個更漂亮的。不錯,有你七叔當年的風範。”


    我沒好氣道:“七叔,你別鬧了,再打下去真的要傷人了,我可攔不住黑子。”


    七叔哂笑道,“你現在都鎮不住他,將來他一飛衝天了,你又如何你呀,長點心吧,趙黑子絕非池中之物,我最擔心的就是你倆。你倆同年同月同日生,前後隻是相差了一個時辰,你雖有血脈,血蓮殺神之身。但他也有趙家傳承,七殺槍滅神弑佛,他未必不如你。一旦將來反目,他會是你最大的敵人。”


    想來也是,世上能有幾人能像閻君和張王那樣兄弟情深,同仇敵愾,奪取陰陽後,依然相互敬重。


    七叔這是擔憂之餘,也是在點我,若無我父親的事,我和黑子永遠都是兄弟。一旦他知道父親死亡的真相,反目成仇是遲早的事情。


    想到這,我強催血氣,身形往二人中間掠去,就在趙黑子刺向紫衣的一瞬間,我伸出血氣森森的右手生生抓住了槍尖。


    趙家七殺槍強大的殺氣生生將我逼退十數步,就在槍尖刺進我右肩的刹那,我用力一捏,止住了勢頭。


    “夠了”我冷喝道。


    趙黑子見我神情堅決,眉頭緊鎖的盯著我,他沒想到一向窩囊的我,會如此堅決的擋他的長槍,更想不到我短短時間內,修為大增,已敢與他對敵。


    他渾身殺氣慢慢消退,冷哼了一聲,收回了長槍。


    “無傷,疼嗎”


    紫衣一看我掌心鮮血淋漓,心疼的用錦帕給我小心的纏在手上。


    我笑了笑,用眼神暗示沒事。


    “鬧夠了吧,鬧夠了就走吧。”七叔笑問道。


    回到江東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了,因為快遞店被燒毀了,我們隻能暫時回酆泉老家,趙黑子似乎對我跟紫衣在一起很不爽,賭氣而去。


    我和紫衣簡單的把老宅收拾了一下,又帶她參觀了鏢局,七叔還樂的當向導,一點點的介紹黃泉鏢局的曆史,甚至好多連我都沒聽過。


    有時候我真看不透七叔,紫衣的師尊明明就是他的死對頭,在白橋內還與李中元等人對他下過毒手,但他似乎絲毫不計較,反而像是對待舊人一般,熱情的很。


    轉了一圈,回到大廳,我問紫衣,你們在七叔是怎麽擒住七叔和黑子的。


    紫衣悄然道:“你覺的憑我和李中元能擒住七叔嗎他多半是故意被我們抓住的,想去祭壇探個究竟罷了。”


    我又問她師尊到底是何人,紫衣神秘一笑,賣了個關子,隻說是一位大美女。


    七叔坐在椅子上,喝著茶,與紫衣有一搭沒一搭的拉著家常,雖然隻字未提紫衣的師尊,但從他的問話間,關切之意很是明顯,神色似有愧色。


    紫衣雖然嫵媚妖嬈,但在七叔麵前就像是一個孩子般,調皮之餘又不失恭敬。讓我有種異樣的錯覺,這丫頭到底是誰的徒弟啊不是說跟七叔是死對頭嗎看來她那師尊對七叔愛怕是多過恨。


    相聊正歡,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我站起身,有些納悶,我們家住的比較偏僻,若非是熟人,很難有人能找到這來,難道是以往的老主顧


    我打開門,門外站著兩人。


    看到這兩人,我心情複雜至極,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來的人是白靈和燕東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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