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克林特依然堅守在床邊,他的眼圈明顯有些發黑,看樣子一直沒有休息過。


    看到凱文終於醒了,克林特馬上在袖子上擦掉手上的酒精,再輕輕把他扶起來,動作出奇地溫柔,“你感覺好些了嗎?”


    “我已經好多了”,凱文微笑著點點頭。他身上那種在地獄之火中炙烤的感覺消失了,從肺部呼出來的氣體也不再發燙,他轉過頭看著克林特疲憊的雙眼,“我昏迷了多久?”


    “一整天”,克林特用額頭靠了靠凱文的額頭,舒了一口氣,雖然仍然比正常體溫要高,但至少降到了危險線以下。他不知道凱文的狀況會不會反複,但至少懸著的心暫時可以放下了。


    “謝謝你...”凱文已經記不清這是他遇到克林特以來第幾次說謝謝。這個詞的分量遠遠不夠,這讓他有些後悔當初沒有學好英語,以至於現竟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語來表達他的情感。他完全沒意識到這其實跟語言沒關係,沒有任何一本詞典裏有他想要的詞,因為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種情感究竟是什麽。


    正是這個男人陪他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刻,直到詛咒的火焰終於熄滅。然而在凱文的內心深處,卻燃起了另外一團火焰,熾熱,耀眼,好似一隻燃燒的飛鷹,已然融入他的一部分生命,成為了不可磨滅的烙印。


    兩人沉默以對片刻,直到克林特醞釀著再度開口,“凱文,其實最不需要對我說謝謝的人就是你。我還記得你背著我逃亡的那個夜晚,我以為我快死了,但靠著你的背讓我感覺到很溫暖,甚至漸漸忘記了身上的傷痛。因為有你陪在我身邊,我不用像我的同伴一樣躺在冰冷的地上血液流盡而死,我很感激...”


    “你不需要感謝”,凱文打斷了克林特的話。他輕輕地握了握克林特的手,“我那樣做完全是發自內心。”


    “我本以為我沒有機會再報答你,但我沒想到的是,也許是上天的眷顧,我活了下來。所以,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我也是發自內心的,為了你做這點事情不算什麽”,克林特金綠色的眼睛閃爍著。


    似乎是想掩蓋某種情感,他輕輕站起身,準備到房間外把麗貝卡也叫進來。


    其實在凱文第一次醒來的時候,他就把去教堂祈禱的麗貝卡找回來了,但她一直不敢進門,因為她害怕身上的冰魔法會影響到凱文。


    就在克林特站起來的同時,或許是下意識地不希望他離開,凱文不自覺地伸出了手。但就在他馬上就要觸到克林特的時候,理智再次控製了大腦,他又迅速地把手收了回去。凱文輕輕舒了一口氣,幸好克林特沒有察覺。


    不過這樣細微的動作不可能瞞過鷹眼俠。克林特馬上轉過身來,眨了眨一邊的眼睛,“我是出去叫麗貝卡,馬上就會回來的!”


    凱文尷尬地回以一個微笑。因為全身都要擦酒精降溫的緣故,他全身上下隻有一條幹淨的襯褲。他大概能猜到是克林特給他換上的,因為他全身的衣服已經在他火人形態的時候燒成灰了,這讓他越發尷尬起來。這時候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在麗貝卡進來之前,他忙把被子拉過來裹在身上。


    “你還沒熱夠嗎”,麗貝卡看到凱文緊張成這樣,不禁莞爾,“你第一次來青春泉的時候我就幫你檢查過身體了。把被子拿開吧,我要看看你身上的詛咒怎麽樣了。”


    凱文順從地掀開被子,麗貝卡把手貼在了他的心口上,“最危險的時候已經熬過去了,現在冰之水晶產生的作用已經足夠把詛咒抑製住了,兩股力量暫時達到了平衡,但還是要盡快把火魔法戒指找到,要不然詛咒遲早會反噬。”


    “小姐,希爾特工過來了,身邊還有一個光頭的黑人,那人帶著一個眼罩,看上去凶神惡煞的,要讓他們進來嗎?”老管家在門口問道。


    “讓他們進來吧,不過別讓那個黑人上樓打擾我表弟休息!”麗貝卡猜到那是尼克弗瑞,她並不喜歡那個人,很久以前就不喜歡。不過既然尼克弗瑞是克林特的上司,他們之間可能還有些事情要交接。


    麗貝卡對神盾局也沒有好印象。在她見過的克林特的所有同事中,她唯一一個看得上眼的是曾經和她交過手的希爾特工,剩下的不是尼克弗瑞這樣能狠心讓下屬去送死的,就是像布萊恩特那樣知人知麵不知心的,還有那個寇森,雖然沒什麽大錯,但他總跟在尼克弗瑞身邊,這足以成為麗貝卡討厭他的理由。


    “凱文沒事了吧?”希爾特工站在門口問道,在得到主人的許可之前,她是不會冒失地走進去的。


    麗貝卡點點頭,就在她準備邀請希爾進房間裏來的時候,尼克弗瑞擺脫了老管家的糾纏,率先闖進了房間,“我需要和凱文斯諾談一談!”


    “他現在需要休息!”克林特馬上護在了凱文身邊。他有些疑惑,尼克弗瑞為什麽會要找凱文談話,難道不是應該找他嗎?


    “他可以稍後在休息,我的時間很寶貴!”尼克弗瑞用一種不容反駁的語氣答道。接著他轉過頭斜覷了一眼身後揪著自己不放的老管家,“談話的內容很重要,麻煩無關人員回避一下!”


    “強叔,你到客廳裏等我們吧!”麗貝卡咬了咬牙,如果這裏要發生一場戰鬥,她絕不希望傷到照顧了自己很多年的老管家。


    “我沒什麽要跟你談的,克林特也沒有,我們已經證明了自己清白,用不著再跟貴局有任何瓜葛!”凱文直視著尼克弗瑞銳利的目光,上次尼克弗瑞的氣場鎮住了他,但是這一次他不會再害怕了。


    克林特覷了凱文一眼,不禁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其實他的心裏一直在猶豫不定,神盾局裏還有很多他割舍不下的東西。雖然凱文沒經過他的同意就替他做出了決定,但是他一點也不生氣,很顯然,凱文已經把他當自己人了。


    “克林特的事情稍後再談,不過我要告訴你,不僅他不會離開神盾局,你也要加入神盾局!”尼克弗瑞神秘地笑笑。他剛點了一支煙,即被麗貝卡飛起一小塊碎冰把火打滅了。


    “請你注意點,這裏還有病人!”麗貝卡抱著手,不滿地瞪著尼克弗瑞。


    “對不起,我習慣了,所以有時候不自覺地就會想來一支”,尼克弗瑞有些尷尬地把那支被打滅的煙裝進了衣袋裏,然後用玩味的眼神看著剛剛恢複的凱文,“我聽希爾特工說你因為使用魔法突破了封印,所以詛咒又開始反噬,現在看來已經好了?”


    “用不著你關心”,凱文皺起了眉頭,尼克弗瑞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不過我很好奇,我想知道是什麽給了你這麽大的自信,相信我會加入神盾局,特別是在我親眼見證你要犧牲掉克林特之後。”


    “糾正一下,我從來沒有要犧牲克林特”,尼克弗瑞換上了嚴肅的表情,頓了頓說道,“既然我要你加入神盾局,那就說明我是有備而來的,如果你想拒絕,不妨先聽完我的理由再說不遲,不過我相信,到時候你一定不會輕易地把拒絕的話說出口了。”


    “什麽理由?”凱文好奇地問道。克林特和麗貝卡也同時用目光表達了詢問。


    “第一,我知道凱文要在身體被冰之水晶完全淨化之後才能和水晶簽訂契約,在此期間,如果水晶有任何閃失,那麽和水晶還沒有解除契約的原主人麗貝卡就會隨著水晶的損毀而死去,而指望著水晶控製詛咒的凱文也肯定活不成了...”


    “你是怎麽知道的?”麗貝卡被尼克弗瑞道出死穴,馬上緊張起來,她的身體開始慢慢地鍍上了一層霜。


    “別緊張,我調查過前幾任冰魔法師的資料”,尼克弗瑞盡量露出了一個善意的笑容,不過因為他天生生就了一張凶惡的臉,他笑起來還是有些可怕,“我隻是想說,我們神盾局可以在這段時間給凱文提供保護!”


    “這條理由不足以說服我,我就足以給凱文提供保護!”麗貝卡已經完全變成冰人形態,她的手隻輕輕一揚,尼克弗瑞的身邊馬上出現了一個冰霜漩渦。雖然這隻是一個降低對手速度的招數,尼克弗瑞還是明顯感覺到了漩渦的力量,他的行動明顯受到了限製,但是漩渦區域外的人卻相安無事。


    “麗貝卡,快停下來!”希爾馬上掏出槍指向冰女,這種時候她必須站出來保護上級。


    “希爾特工,退回去,我自己能解決!”尼克弗瑞已經大概掌握了這一招的規律,他猛地躍到冰霜漩渦的範圍之外,雖然手腳還有些麻木,但是剛才束手束腳的感覺已經消失了。在麗貝卡發動下一招之前,尼克弗瑞掏出一個看上去有些像電子筆的武器,發射出一道激光,把冰雕揚起的手臂斬斷了。


    凱文馬上從床上跳下來,被克林特拉住了。麗貝卡開始聚集魔法,在手臂被切斷的地方用冰重塑出新的手。


    “麗貝卡,我知道著點傷你完全可以用魔法恢複,但我如果是想置你於死地,那就不隻是這麽簡單了。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在你之上的力量”,尼克弗邊說邊把手中奇怪的武器收回了上衣內側的口袋。


    麗貝卡仍然保持冰人形態,但停止了攻擊,雖然她還有幾個大招沒使出來,但尼克弗瑞剛才若是再往下斬一點,她不確定自己是否還會安然無恙,畢竟她此前從未受過那樣的傷。


    “第二,凱文斯諾在神盾局布達佩斯的失敗行動之後營救了克林特,已經得罪了匈牙利黑手黨的人,麗貝卡,你是本地人,自然知道那些地頭蛇的厲害”,尼克弗瑞略一沉吟,”即使你可以把你這位表弟關在家裏養一輩子,但是黑手黨的人一旦知道凱文斯諾在這,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


    “即使他們明麵上不敢跟你作對,但隻要暗地裏來一發子彈就可以置凱文斯諾於死地。他不像你,雖然能變成火人,但是沒有自我修複的能力”,尼克弗瑞直視著麗貝卡,他眼睛中似乎迸發出一道光,穿透了麗貝卡身上的冰層,直抵她的靈魂深處,讓她不得不恢複了人形。


    現場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這是尼克弗瑞想要達到的效果,他知道麗貝卡已經被說服,是時候拋出重磅□□了,“第三,我可以幫助凱文斯諾找到火魔法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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