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申公主看了看賈後的表情,咬著下唇似一臉遲疑地道:“母後,兒臣雖沒有十全的把握,但這估計八九不離十,父皇現在似乎也疑心上了兒臣……”


    賈後站了起來在屋子裏來回地踱了踱,百裏翼這個時候離開皇宮,不知道要去幹什麽?這麽些年來他們隻是表麵和內心早就恨上了彼此,“這個消息你且瞞著,不要張揚出去,我自有安排。”


    玉申公主忙應諾,這個所謂的母後從來都不是善茬,看到她揮了揮手,她很有眼界力地告辭離去。


    “等等,你與靜波的婚事照舊。”賈後突然喚住她,“靜波跟我說,你似乎對他有意見,玉申,你要記得你能在宮裏當這公主,過上富貴榮華的日子,都是因為我才能擁有的,別跟我玩花樣,聽到沒有?”


    玉申公主從小就生活在賈後的積威之下,這樣一番話她早就聽膩了,微垂著頭她掩飾內心的憤恨,“兒臣對表哥哪有什麽意見?母後放心,這婚事我上心著呢……”


    “那就好,出去吧。”賈後不耐煩再與她說話。


    玉申公主當即行了個標準禮,轉身就下去,一到外麵,她拉起頭紗半遮住臉麵,莫測高深地看了眼裏麵一身紅衣的賈後,眼裏的刻骨仇恨是掩也掩不住。


    感覺到賈後的親信目光看過來,她溫和一笑掩麵而去。


    待出了賈後的宮殿,她低頭問身邊的親信侍女道:“成將軍到了沒有?”


    “已經在等候公主了。”侍女附耳小聲道。


    玉申公主點點頭,加快回宮的步伐,賈家加注在她身上的一切,她會一一回報,這麽多年來的隱忍,她早就忍夠了,更重要的是賈靜波一再對她用強的,將來賈家若得勢哪裏還會有她的好日子可過?一想到這點,她就會咬牙切齒。


    殿裏的賈後卻是翻轉著手中的虎牌,黑翠質地,形狀古樸,“爹,這真的是靈族的信物?”


    她仍有幾分不相信,這樣不起眼的一塊牌子有何用處?


    一旁端坐著的賈家掌舵人,現任東陵國太師賈族長,略掀了掀眼簾,“為父豈會拿這個來開玩笑?這是千真萬確的,有了它,打開靈族的大門就不難了。”


    這是他想了一輩子的事情,現在機會就在他的麵前,無論如何要把握好才行。


    賈後將玉牌一翻握緊在手,“爹,女兒還是有幾分懷疑,如果那個傳言是真的,我們為此付出了這麽多時間與精力還說得過去,可萬一是假的呢?我們豈不是白廢力氣?”


    賈族長冷笑數聲:“你的眼光要放長遠一點,東陵國不應是我們最後的目標,為此我們賈家前後幾代人都前赴後繼,當年若不是你迷戀百裏翼那小子,將最佳的機會錯過,我們又豈會再多等這十幾年的光陰?”


    賈後的臉色頓時有幾分挫敗,年少時誰沒做過那樣的夢,英俊無儔的男人,一國的太子,她也不例外,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為了報複她置父親的大業於不顧,確是有幾分不孝,“爹,別說了,當年是我的錯。”


    賈族長看了眼乖乖認錯的女兒,“爹沒有責備你的意思,這些年百裏翼對我們一族打壓不已,等我們去了靈族一趟回來後自然會再收拾百裏一族,忍他們也忍夠了……”


    一提到百裏翼,她就想起了玉申公主來跟她說的事,遂道:“爹,他現在似乎不在宮裏,我們是不是可以趁機做點什麽?例如……”她做了個殺的手勢。


    賈族長的眉頭一挑,百裏翼在這個節骨眼裏離宮?摸了摸自己已白的胡子,“這個消息可靠嗎?”


    如果可靠,百裏翼一除,百裏安又死,百裏一族剩下的人都不足為慮。


    賈後看到父親在思考,略皺了皺眉道:“爹,趁這機會我們可以做很多事,就算殺不了他,若能阻他回宮,趁機扶持玉申成為新皇,我們賈家的地位幾無人可撼動……”


    賈族長刻意看了看如今殺伐果斷的女兒,如果當年有這魄力該多好?平白錯過了那麽多機會,“你終於懂得如何取舍了?”


    “爹,女兒哪有可能永遠都那樣?他不仁我不義罷了。”賈後冷冷地道,“對了,這虎牌從哪兒得來的?”


    賈族長眉間疏展,“此人你也認識。”拍了拍手掌。


    賈後微掀眼簾看去,隻見到父親身邊的念力高手拉著一個鎖著琵琶骨的頭發黑白參差的人出來,她刻意傾身看個真切,而那念力高手猛地一把抓住他的頭發露出他的真容,她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是他?”


    冷夜,這個男人在十八年前與她合作坑了百裏翼與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一把,據她所知,百裏翼擺明車馬通輯他,沒想到最後卻是落在自己的手裏,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得意張揚。


    “當年我向他討過虎牌,他不給我,又不告而辭,這麽些年過去了,到頭來,他還是落在我手裏,這真是老天開眼啊,哈哈……”


    她的笑聲在這空曠的宮殿裏聽來格外響,賈族長沒有責備女兒的意思,隻是淡淡地道:“好在我們先百裏翼找到他,當時他身受重傷,不然,我們是不可能擒得住他……”


    賈後聽著父親講述擒住冷夜的經過,笑容一收,她上前用手掐住冷夜的下巴逼他抬頭看向自己,看到他的眼神迷茫,似不認識自己,“他被控魂了?你做的?”掀起眼簾看向一旁穩重的青年,這是父親挖回來的念力高手,也是為了尋找靈族準備的。


    “娘娘好眼力。”那青年高手點頭道:“我的實力不如他,靈族不愧是天生的念力者,他們得天獨厚,不過這次他受傷頗重,所以給了我可乘之機,這才能進駐他的精神識海將他掌控在手裏。”


    賈後對這答案頗為滿意,鬆開冷夜的下巴,看到以前不可一世的他軟軟地垂下頭,看起來落魄又無害,真是風水輪流轉啊,“此人大有用處,且看好他,別給他恢複的機會。”


    “是,娘娘。”青年高手立即應聲,“沒有藥物的幫助,他很難恢複。”


    賈後點點頭,這才返身坐回原位與父親相商接下來的計策。


    玉申公主趕回寢宮的時候,看到她的入幕之賓之一的成將軍正在等她,不禁飛奔進他的懷裏,“你可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被期負得有多慘?”


    成將軍是個高大的軍人,他並不是玉申公主喜歡的典型,但此人在軍部還是有點能力的,自然是她要籠絡的人物。


    男人的手輕撫她的臉龐,一臉的心疼,一把抱起她就吻上她的唇,玉申公主也沒有遲疑,立刻就回吻他,兩人幹柴烈火一點就著,很快就倒在裏屋的大床上,做起那顛鸞倒鳳的勾當。


    事畢,她躺在男人的懷裏,媚眼如絲地道:“我與你說的事情,你考慮得如何?”


    “玉申,這事是不是太冒險了?萬一不成,你我都會有麻煩的……”


    成將軍明顯有顧慮。


    玉申公主一把推開他,“你怕?那往後就不要再來找我?你可知道我是被人如何欺負的?隻要事成後,我若得了大權,如何能忘了你?”看到對方的神色有所鬆動,她又再圈著他的脖子縮進他的懷裏,勸道:“我若是女皇,你將來就會是皇夫,這可是最大的尊榮,這東陵國都會是我們的……”


    成將軍哪有不心動的?隻是百裏翼這帝皇對他還是有栽培之義,這樣做有點說不過去。


    正在這時,侍女急忙進來稟報,說是賈靜波正進來。


    玉申公主一臉的驚惶,忙披著床單起身,將地上的衣物都拾起來塞進成將軍的懷裏,“你趕緊走――”


    “公主,”成將軍從來沒有看到過她驚惶成這樣?頓時皺緊濃眉,“賈靜波算什麽玩意兒?所謂的未婚夫也不過是那樣……”


    “你不懂,他可怕著呢……”玉申公主想要推他離去,哪裏知道侍女又一臉急色進來說賈靜波就要到了。


    情急之中,玉申公主將成將軍推到床底下,不情不願的成將軍隻能躲進去。


    玉申公主將他的衣物也鞋子都推進去,正整理頭發之際,賈靜波就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進來她的香閨。


    “你在搞什麽?”他狐疑地看著她,隨及看到她表情有異,一臉不悅地抓著她的頭發,“你又背著我偷人?”


    “我沒有。”玉申公主道,“你別隨便誣賴我,我隻是沒有想到你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罷了……”


    賈靜波不太相信她的說辭,這女人從來都不是三貞九烈的,一把將她推倒在床,欺身上去,“我不信,我要檢查。”


    玉申公主臉色微僵,不過好在她的侍女反應快,早就換上新床單,而她之前又乘機弄幹淨身子,這樣一來,也不怕他能看出什麽異樣來?


    扭扭捏捏地被迫承歡,玉申公主自然是恨到極點。


    床底下的成將軍卻是握緊雙拳,難怪玉申公主死活不讓他在她身上留下印記,原來賈家這禽獸是這樣對待她的?心疼萬分他正在受苦的女神,這會兒他不會再猶豫。


    賈靜波耍夠了流氓,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玉申公主兩眼無神地躺在床上,姿勢不堪,成將軍從床底下出來時看到她這副樣子,隻覺得心都要碎成兩半,傾身將一身不堪的她抱在懷裏,“公主,你要什麽我都會幫你得到……”


    窩在他懷裏嚶嚶而泣的玉申公主在他看不到地方,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男人就是這樣,隻要她示弱還能不手到擒來?


    傾盤大雨到底還是結束了,那匹馬到頭來還是沒能得救,這個小客棧也沒有能力提供出行的馬匹,年徹與喬蓁隻好做出一副接受百裏翼幫忙的樣子來。


    “你這爹倒是為了親近你無所不用其極啊。”一麵打抱行李,年徹一麵歎道。


    喬蓁什麽也無須動手,年徹怕她有個閃失,現在都把她當成神堂的佛爺一般供了起來,惹得她抱怨連連,可是說再多也沒有用,男人還是故我。


    “按理說看他這樣,我該心軟才是。”喬蓁有點苦惱地道,“不過我就是壞心眼的不想那麽快拆穿一切,這個爹與我想的不太一樣。”


    年徹倒了碗溫水遞到她手裏,看到她接過輕啜一口,這才轉身再去做手上的活計,“他不說,我們也不說,就得了。”


    對於這便宜嶽父,他也是不太喜歡的,不過看在他為了親近喬蓁連馬匹都整死了,他倒有幾分同情,目光看向妻子的肚子,他也是即將為人父,能體會到他的心情。


    站在妻子的角度去想,倒也能理解她的心情,她與喬維的姐弟情很深,有時候他也不免有幾分嫉妒,在喬家用膳,她都是隻顧喬維,將他也撇到一邊去。


    “這樣我覺得良心上有點過意不去。”喬蓁皺了皺臉。“看他一頭熱,我卻什麽也不說……”


    那天聽了這對便宜父母的情事,果然還是什麽鍋配什麽蓋,冷夜從中做梗是不討喜,不過便宜母親離家出走奔向愛人,似乎無可指摘,但這樣做對於留在族裏的外祖父母來說又何其殘忍?他們無端端地失去了女兒,又是那麽一個閉塞的地方,這行為自私了。


    以愛的名義傷害了愛她的人。


    雖然與便宜母親沒有會麵,但對她的行為還是不能苟同,如果她的兒女也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她絕對會痛心的。


    年徹走過去攬了攬她的肩膀,“你別想那麽多,你們父女都還沒做好相認的準備,再給彼此一點相處的時間。”低頭在她的臉上輕吻,安撫她的情緒,據他買來的醫書上說,孕婦的情緒都是起伏不定的,妻子也少有這般猶豫,看得他都有幾分心疼。


    喬蓁點了點頭,正要再說什麽,傳來敲門聲,不用說,按照這麽多天的經驗,她也知道這必定是那位心急於表現父愛的便宜父親。


    果不其然,一拉開門就看到他,隨意說了幾句,她就由年徹扶著下樓梯,至於兩人簡單的行季就由那位叫可為的公公提著了。


    坐在馬車裏,百裏翼難掩興奮,對喬蓁噓寒問暖,當然對於年徹,他的排斥明顯減少,這幾天的功夫,讓他也看到年徹的優點,雖然脾性不怎麽樣,但勝在對女兒很細心,照顧得無微不至,他身為人父還有什麽不滿?所以也漸對年徹展露些許和氣的麵容。


    年徹一向聰明,又豈會感覺不出對麵那人改弦易張的溫和?為了不讓喬蓁擔心,他也對百裏翼恭敬了許多,不管現在如何,將來到底還是要成為一家人,老有隔閡也是不妥。


    不由得想到在大魏的家人,當初妻子剛嫁他的時候,也是為他與父母小妹能親近些做了不少的努力,現在換他為了她做這些,也是甘之如飴。


    兩個男人的相處開始從微妙變得漸漸和諧起來,喬蓁看在眼裏,心裏說沒有觸動那是騙人的?往往家人之間這樣努力親近彼此,還是頗讓人動容的,她也該檢討一下自己的心理,也許等到時機成熟,她會喚他一聲爹的,畢竟現在享受這親情的人是她。


    看著小夫妻漸漸軟化的麵容,百裏翼不禁心花怒放,這麽說來他的策略是行得通,這一家人的團圓裏到底缺了另一位重要的人物參與,他眼底的興奮很快黯淡了下來。


    穿州過府向著都城進發,離得越來越近,百裏翼的心也像貓爪撓癢癢似的,那種想要表露身份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這日,馬車依然行駛在古道上,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


    年徹一直閉目養神,隨後卻是耳朵動了動,而一旁的百裏翼正在努力地討好女兒表現父愛,明顯是將女兒擺在第一位。


    喬蓁的肚子又漸大了些,沿途找的穩婆都說胎兒很正,摸脈也是正常,但百裏翼與年徹還是忍不住地擔憂,她這肚子才剛七個月,看來就不小,比六個月的時候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隻是兩個男人都一致不說擔憂的話,就怕影響喬蓁這孕婦的情緒。


    “徹之,怎麽了?”喬蓁到底與年徹的心意相通,看到他的表情略有些差異,忙從食物中抬頭看向他發問,自打月份漸大,她的食量也越來越大,她一個人吃的都要頂得上便宜父親與丈夫兩人了。


    年徹看了眼百裏翼,“有人似乎在跟蹤我們?”


    百裏翼正在給喬蓁弄冷飲的手一頓,將手中的鮮果放下,皺緊眉頭,對於年徹這年輕人的能力,在見識過後他再也沒有疑惑。


    遂拉起車窗簾子,他道:“可為,你過來一下。”


    可為忙一拍馬肚子,湊近主子的車窗前,自打年徹與喬蓁坐進這馬車之後,他就被迫要去騎馬,主子不讓他擠進去侍候。


    百裏翼將年徹發現有人跟蹤的話說了一遍,讓他去傳侍衛統領來見他。


    “似乎又消失了,這個跟蹤的人很善於隱藏自己。”年徹皺了皺眉道。


    百裏翼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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