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長的作戰速度之快,自不待言。請牢記


    曾經大言不慚地拒絕信長招降的佐佐木承禎入道,很幸運地在九死一生中逃到觀音寺本城;然而就在天色未明之前,那裏也在瞬間失陷了。


    從箕作城逃出來的承禎,還留有吉田出雲以下的三千名士兵在箕作城繼續抵抗,他們奮勇抵抗了將近四個小時。而敵人攻打觀音寺城時,他們的力量比現在更微薄。


    當信長將寢所安置在箕作城時,在觀音寺城北麵前方的和田山城,也已經被明智光秀攻占下來。織田方的兵力,並未如佐佐木方所預想的分成十八份。


    距離本城十八條街道而正等待援軍的箕作城,如何抵擋得住織田主力的總攻擊呢?


    一開始,佐佐木父子就準備逃走,並且總算順利地逃到石部城,這也算是他們終於達到的最低目的。


    信長在取得觀音寺城後,立即將目標轉向蒲生賢秀所在的日野城。因為他是佐佐木家最有實力的重臣,一旦能成功地攻陷這裏,南江州的戰事就會結束了——也算是踏平了這裏。


    話說回來,假如信長真能憑自己的武力踏遍這裏的每一寸土地,結果又會怎樣呢?


    假如可以的話,他當然希望能降伏對方,使他們成為自己這一方的人,然後讓他們留守在這裏。這麽一來,不僅可以牽製淺井背後的朝倉,對信長的將來也更為有利。


    然而如果信長是個像木曾義仲那種沒有頭腦的猛將,則很可能會恣意**這裏的每一寸土地。無論如何,此刻織田軍的勢力相當威猛,而它的實力也達到了巔峰。


    在十三日當天過了中午之後——


    “織田方掉轉過來攻擊日野城了。”


    接到這個消息的日野,也按照原訂計劃準備守城;如今祖父、父、孫三人居然對立在那兒,彼此幹瞪著眼。


    祖父就是下野入道快幹,父親是昨天在觀音寺城拒絕細川藤孝、夕庵和尚的招降的蒲生賢秀。孫子就是賢秀的長男鶴千代。


    這時鶴千代隻有十三歲,額前還留著劉海,但是他今天對祖父和父親卻似乎一步也不肯讓。


    “鶴千代!”在長長的眉毛下,入道快幹的眼睛裏閃著亮光,“我真是錯看了你!原本我以為你是日野城最珍貴的麒麟兒,而大家也都誇你為鶴或者是鳳之子,我也為此而感到非常得意。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現在你還是可以繼續得意下去啊!”鶴千代回答道,“搞不好根本不是鶴也不是鳳,隻是烏鴉或鳶呢!”


    “鶴千代!對祖父怎麽可以如此無禮?!”


    做父親的賢秀叱罵他。


    “你祖父所擔心的是信長的無理及粗暴的性格啊!”


    “我卻不這麽認為!”


    “喔!你倒是很向著信長嘛!萬一我們祖、父、孫三代都投降信長,結果被人家推出去砍頭,那時豈不成了世間的笑話嗎?”


    “是這樣嗎?”


    “‘是這樣嗎’……你怎麽這樣說?難道你不認為這是一種恥辱?”


    “父親大人!”


    “什麽事?你今天像換了個人似的那麽驕傲。”


    “父親大人,假如我們祖、父、孫三個人都被斬,而能使城內的兩千人和他們的家族、生命得以保全,你不覺得我們死得其所,很有價值嗎?”


    “你這笨蛋!”


    “哈哈哈!”


    “有什麽好笑的!你知不知道,武將有武將的尊嚴,那不是能通過計算得來的,這點你明白嗎?”


    “那是毫無意義的自尊啊!”


    “你說什麽?”


    “更新,更快,盡在1……6k文學網,.16……k,手機訪問:wap.1¥6k全文字閱讀讓您一目了然,同時享受閱讀的樂趣!沒有先見之明,隻顧自己的麵子,我說那是毫無意義的啊!父親大人!你們一開始就認為信長是個粗暴、無理的人,因此才會有這種偏見。我相信信長不是這樣的人,他的人品比你們所想象的要好得多。依我所見,最好避免戰爭,和對方握手言歡!”


    “握手言歡……你在說什麽啊?柴田權六、佐佐成政、蜂屋賴隆等人都已率領五千名士兵兵臨城下了,這時你還說要握手言歡!你知道嗎?這時已經不是握手言歡!而是我方向他們投降。投降的意思就是,我們要將武器全部交給他們,對方說什麽我們就必須做什麽。到最後我們的頭顱會被掛在城門口,難道你不懂嗎?”


    “哈哈哈哈!”


    “又笑!不準笑!”


    “照你這麽說,父親大人,你自最初所考慮的就已經與我的不同了,因此我除了笑之外,別無他法!”


    就在這時,急急忙忙地走進一位賢秀的貼身侍衛。


    “報告!織田方所尊奉的新公方派了兩名使者前來!”


    “那個上使是誰?”


    “是神戶藏人先生及前田又左衛門利家。”


    “什麽?神戶先生來了?”祖父入道快幹嚇了一跳似的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賢秀的妹妹,也就是入道快幹的公主之中,有一人曾嫁到北伊勢的神戶藏人那邊去,因此算起來他也是蒲生家的女婿。而藏人與入道女兒所生之女的丈夫,實際上就是信長的三男三七丸。


    如今他來當上使,當然也就是來勸降。敵方在此時此刻突然派遣軍使來訪的舉動,使得在座的人一時之間都靜默下來。


    看來這已經是不需要議論的時刻了。


    (對方到底會提出怎樣的難題呢?)賢秀感到血氣湧上雙頰,唇邊肌肉也微微**著。這時的鶴千代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總而言之,”祖父入道快幹開口說道,“畢竟是我們家的女婿啊!他應該不至於帶來太壞的消息,先見見他再說吧!”


    “不行!”鶴千代回答道,“到底要握手言歡或守城,必須先決定!”


    這時賢秀和快幹已經不再生氣,因為正如他所說的:


    “信長先生到底是位不錯的人!”


    “你說什麽?有什麽證據能讓你這麽說呢?”


    做父親的如此詰問,鶴千代則昂然答道:


    “信長並未說他派了軍使來,而說是新公方的上使,這是他為我們家名譽著想的表現,難道你們都沒發覺嗎?如果信長是派軍使來,那麽便是勸降使;然而他派的卻是新公方的上使,這就表示他希望我們能協助他傳達上意。如果接受他的勸言,也絕對不會有損我方名譽,是要與我們握手言歡的意思。難道你們都沒發現這一點?”


    “嗯!”入道快幹微微地點了點頭,說道,“那麽就依照孫子你的意思吧!假如是勸言,那我們就決定接受!”


    看來他們的意見終於決定了。


    三個人各有所思,當他們來到大廳會見使者時,發現果真不是信長派來的軍使,而是新公方的上使。


    神戶藏人高呼一聲“上使”,三人則平伏在地等待著,他以相當嚴厲的口吻讀出勸降狀:


    “這次我仰借織田尾張守討伐逆臣三好、鬆永,在前往上洛的途中,你們的主家佐佐木承禎父子按理應當協助我方,不料他卻違背我的意思,與我方抗戰,如今已由織田尾張守加以討伐,並且取得他們的城池。顧及蒲生家素為南江州頗有名望的大家,因而特加寬宥,不再追究你們與主家抗命之罪,希望你們現在立即轉而協助上洛軍為荷!足利義昭”


    讀完之後,神戶藏人靜靜地說道:


    “我想你們最好是接受。”


    “一旦接受,信長先生到底要給我們怎樣的命令呢?”


    “這個嘛!”藏人回頭看看前田利家,“前田先生,我看由你對賢秀說吧!”


    前田又左衛門利家臉上不露絲毫情感,以莊重的表情開口說道:


    “立即將這座城交給柴田勝家、佐佐成政、蜂屋賴隆三位大將,你們父子則到箕作城的織田本陣去,接受他的指示。”


    “那……這麽一來,豈不等於是投降了?”


    賢秀回過頭看看他的父親入道,入道正將雙手握成拳狀放在膝蓋上,並不住地微微顫抖著。


    要他們馬上交出城來,並且到信長的本陣去,這實在是沒有道理呀!


    “一旦交出了城,即使他再怎麽無禮地對待我們,我們都必須接受啊!但是現在連守城抗戰也不成了。我想應該再一次和家臣商量才對!”


    其實他所謂的家臣,也不過是祖、父、孫三個人再次商量罷了。當賢秀說到這裏時,鶴千代突然以清晰的聲音,雙手俯伏在地對兩人說道:


    “對於方才你所說的,我們願意接受!”


    “這個……安靜哪!鶴千代……”


    但是此刻鶴千代根本不聽:


    “主家所決定的,我們已經不需要再做守城的準備。我們祖、父、孫三人,願意接受上使的勸言。自古以來有所謂大義滅親的俗語,如今除了接受之外,這件事情根本不需要再商量了。請你回去告訴總大將織田先生,說我們馬上就去。”


    鶴千代說完之後,神戶藏人用力地點了點頭:


    “很好,我認為這才是最好的選擇。那麽,我這就回去稟告織田先生了,很好!”


    這時快幹和賢秀已經沒有說話的餘地,他們終於聽從了這個十三歲小孩的意見,況且除此之外,也實在別無他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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