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無意間啟動了玉盤機關,傾瀉而下的天心石粉無疑救了所有人一命,而我們也因此進入了一個更加詭異的世界。


    按照胡子的說法,這些棺槨可能是一種少數民族的群葬習俗,我搖頭反駁,少數民族群葬的習俗最早出現在秦嶺地區,以苗人的洞葬最為出名,後來這種墓葬習俗隨著苗人遷徙到了西南地區,而這裏位於齊魯大地,不可能出現那種墓葬,我的看法是,這裏可能是一個家族的墓葬,或者說,也可能是陪葬墓。


    胡子就搖頭,因為他發現每具棺槨的前麵都刻有墓誌,上麵記載的人物大都不是一個姓氏,所以不可能是同一個家族的人集體葬在這裏,而且也絕不是陪葬墓,如果是帝王的陪葬墓,那就更要劃分出很多等級,不能魚龍混雜葬在一個地方,那些陪葬的大臣都有自己單獨的墓葬,如果這些陪葬者是奴隸,那就更說不通了,通常奴隸的陪葬坑不可能用青銅棺槨這麽奢侈的東西,更不可能給奴隸刻上墓誌。


    對於這些棺槨的來曆,可能除了墓主人,我們就是想破頭皮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曆史往往給後人留下的謎團太多,我也懶得去推敲,但是這些棺槨上的墓誌卻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粗略看過十幾個人的墓誌,發現刻墓誌的字體竟然出現了大篆、小篆、楷書、宋體等好幾種不同朝代的書體,那就證明,這些棺槨裏麵葬的人,是來自不同朝代的!更有甚者,我發現有的墓誌刻的是民國時期的繁體字,還有十幾俱棺槨的墓誌上竟然刻著當代的簡體字!


    越看我越渾身冒冷汗,這說明了什麽?難道在近代,還有人把死人葬進來?這裏,竟然有人活動!


    我把我的發現跟他們一說,胡子就道:“他娘的,還有更不靠譜的呢!”我繞過幾具棺槨來到胡子身邊,仔細一看他前麵棺槨上的墓誌,我滴乖乖,那個人竟然是……(為了避嫌,這裏不能透露人名,此人生在西漢,皇族貴胄,生性變態,一聲盜掘大墓無數,大家問問度娘就知道了。)下麵的二十幾具棺槨我依次看過,越看感覺越不寒而栗,從戰國到清末,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諸多名人之中,竟然有一半以上都葬在這裏,那這裏究竟他娘的是什麽地方?閻王殿?


    這時胡子就取出他那個聽診器,隨便找了一個青銅棺槨聽了起來,雷子忙問:“你幹嘛?這麽古怪的棺材你也想開?”胡子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我們不要煩他。


    雷子切了一聲就道:“你丫的小心別再開出一隻粽子。”然後轉頭衝我使了個眼神說道:“你有沒有發現,小刀似乎自打進來這裏之後就有些奇怪。”說著,向我身後努努嘴。


    我回頭一看,就發現小刀貓在最後一排棺槨的黑暗角落裏,不知在看什麽發呆。我給雷子使個眼神,就走了過去,小刀正蹲在一具棺槨前,看著上麵的墓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是可以看出他的表情,跟以往很不一樣,雖然我形容不出來他是什麽表情,但是他的眼神,透著一股極度的迷茫。


    我仔細一看那墓誌,不禁也吃了一驚,那上麵是這樣寫的:元守陵,中華民國漠河人士,十七年任民國xx軍xx團副團長,南京保衛戰一役英勇就義,享年三十一歲,國之軍魂也……


    “你認識?”我看著小刀問。小刀嘶地吸了口冷氣說道:“有煙嗎?”


    我點頭,掏出煙來給他點上,突然想起之前他說的一句話:“我隻有在看到戰友時,才抽煙。”難道這棺材裏的人是他犧牲的戰友?南京保衛戰為國捐軀,那就是抗日英雄,想著,我又點燃一根煙放到棺材蓋上,以表敬意。隨即我一下子反應過來,靠,這裏頭的死人是民國時期的人,小刀怎麽跟他是戰友?同時我想起老爹說給過,小刀三十年之中,容顏一點兒都沒變過,不禁心頭一震,疑惑地看著小刀問:“他……他……你!”


    小刀狠狠地吸了口煙,突然抬頭看著我,淡淡地說道:“當年關爺發現我的時候,我就躺在這具棺材裏。”


    “啥?”我隻覺耳朵嗡的一聲,思維都有些凝固了。


    這時雷子和胡子走了過來,雷子拍拍我肩膀說道:“兄弟,胡子說請咱哥們兒幫忙開棺,一分鍾一百塊,開出來寶貝大家平攤,要是開出個粽子他自己扛著,怎麽樣?這買賣合適吧?”


    我愣愣地看著小刀,而小刀愣愣地看著青銅棺槨,誰也沒有理會雷子。


    胡子在旁邊有點不耐煩了,伸手在我麵前一晃就道:“五百怎麽樣?靠,一分鍾賺五百,不幹就是傻b。”


    雷子使勁戳了我一下道:“靠,都這價位了,你還想個屁呀?啊?”


    我被他一戳,這才清醒過來,吸了口氣就道:“開、開這具棺槨,五百塊一分鍾,我出錢。”說著一指小刀對麵的棺槨。


    胡子蹲下來看看墓誌,哈哈一笑:“行啊關老弟,眼力不錯啊,元守陵,嗯,元姓可不多見,在南北朝時那可是北魏皇族的姓氏,而且這位主兒還有軍功在身,陪葬品肯定少不了。嘖,可惜人家是抗日英雄,胡爺我有點兒下不去手。”


    我道:“沒事兒,你盡管開,裏麵的主兒在這兒。”說著,我伸手一指小刀。


    胡子看著我眨了眨眼,似乎沒聽明白我說什麽,事實上我說的話連自己都沒鬧明白。不過胡子就是胡子,到底經過世麵,表情出奇的鎮定,隔了半天才喘了口氣問:“你是說,小刀說他當年是被你老爹從這個棺材裏救出來的,這是小刀的棺槨?”


    雷子伸出十個手指頭來回算了算,問:“你們誰知道民國十七年換算成陽曆是哪一年?我怎麽覺得這事兒越來越懸乎了?刀哥你確定這墓誌上麵寫的是你?”


    小刀皺眉搖頭:“不知道,但我肯定,我記得當時全世界都在打仗,我和我的戰友們好像戰敗了,逃到了山裏,晚上守夜的時候,林子裏傳來了一股怪異的香氣,我就聞著香氣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就躺在這具棺材裏,被關爺救了出去。”


    “跟誰打仗?日本人嗎?”雷子追問道。


    “不知道。”小刀搖頭:“我隻記得打仗,其他的都想不起來了,甚至我連自己的樣子都記不起來。”


    “媽呀,小刀是不是腦袋被驢踢過?”胡子明顯不能接受這些不符合常理的事,看了我一眼就問:“關心,這棺槨還開不開?”


    我看了眼小刀,就看他緊皺的眉頭突然一展,抬頭說道:“開!”語氣非常堅定,而且那種語氣似乎不是同意,而是命令。


    “得嘞!”胡子呸呸兩聲往手裏吐了口唾沫一撮,蹲下來趴在棺槨上聽了起來。小刀就道:“裏麵沒有機關,你放心。”胡子一擺手道:“別他娘煩我,有沒有機關胡爺我還聽不出來嗎?”


    我心緒有些煩亂,感覺這個崐山古墓更加匪夷所思了,想不到這個地方竟然這麽詭異,而且我斷定,老爹其實什麽都沒告訴我,或者告訴我的東西都是假的,他到底想幹什麽?他當年是怎麽把小刀救出來的?這裏這麽多棺槨,他不可能一具具打開驗屍吧,難道是他誤打誤撞,發現這具棺槨裏還躺著一個活人?


    這時就聽雷子在一邊叫我:“關心快來看,這個人叫龐文玉,這名字聽上去怎麽這麽熟悉,好像跟你們關家還有親戚。”


    “龐文玉?”聽到這個名字,我心裏忽然覺得有些異樣,感覺這個名字特別熟悉,但是一時間還想不起來,這是個很漂亮的女人的名字,她的音容笑貌是那麽的熟悉,但是印象中這個人跟我分別了好多年了,而且我似乎對她心存芥蒂,好像有很長一段時間我花了大量心思去忘掉她,這也正是我一時無法想起她是誰的原因。


    雷子摸著棺槨上的墓誌,嘴裏念叨著:“龐文玉、龐文玉……文玉阿姨!”說著,他猛然轉頭看向我,臉色頓時白得嚇人,嘴唇顫抖著對我說道:“文玉阿姨……關心……她……她是你……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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