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城下,南虞將卜解釋拉扯起來試圖用手把‘馬革釘’從他身上卸下來,可剛扯開一點就聽到釋兒嘴裏發出虛弱的抽氣聲。


    “釋兒,”南虞怕再弄傷他,微微搖晃了他幾下,吸引著他渙散的眼珠子凝聚到自己這邊來,“你可還看得清楚,”


    看定眼前人,釋兒艱難地張了張嘴,幹裂的嘴唇如一口枯井,裏麵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


    與此同時,冥昧已經帶領著伏佑和睚眥兩人與如洪水猛獸般的魔尊甲士衝到了一起,魔域的甲士大多由中天散仙變異而來,雖有一定神力,但卻是靠著吸食腐肉而完全肌肉化的野獸,他們誇張的肌肉線條積聚著足以令空間扭曲的爆發力。


    神力恢複的三人打發這些甲士自然不在話下,但正如就算你再厲害也一次抵擋不住瘋貓一擁而上的抓咬。


    冥昧三人被一瞬間衝散開來各自為戰,隻有睚眥離南虞和卜解釋最近,隻見他拉開弓弦,‘寒鱗神弩’水冰蕩漾在他的兩隻手間,幾乎還看不清他是怎麽動作,離他最近的甲士便同時倒地,後麵的甲士又湧了上來仿佛無窮盡!


    冥昧揮砍著‘滅魂刀’,就像是切菜。伏佑靈活地揮舞著‘元破劍’倒是越打越來勁兒,受了這麽多天委屈,終於找到宣泄的機會了!


    城牆上,兩女一男的戲碼還在繼續……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覺悟。”蛛兒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著,玲瓏舍生忘死的決絕在她眼裏不過像在看畫本兒:“放心,我會把你的首級完完整整地帶到魔尊麵前!”


    玲瓏持劍的手緊了緊,餘光飄向城下,見形勢漸漸有利於冥昧幾人,於是再無顧忌挑眉笑得冷峻:“你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我們身上的‘斷脈毒液’早就解了!”


    蛛兒這才察覺到不對,手扶著城牆探身看去,眼見局勢不可抑製的扭轉她心中仿佛有兩股力量在拉扯,無論玲瓏是自殺還是被她殺死,黑耀都不會袖手旁觀,所以了解她肯定需要一番功夫,這一點她早就料到。


    本想那些甲士完全可以對付失去神力的冥昧等人,倒時釋兒的命還是捏在自己手心裏!可是!眼下究竟是殺了玲瓏還是衝下去了結了釋兒垂死掙紮的小命?!


    違抗魔尊的命令,那是必死無疑,到最後還是自身利益占據了上風,蛛兒一躍而起單腳點在牆頭上衝了下去。


    “別過來!”玲瓏將劍鋒壓在自己的脖子上,因為黑耀的靠近而倒退半步:“我不是在開玩笑,更不是在威脅你!”


    看她因為激動而睜不開的雙眼,漲紅的臉上滿是淚水,黑耀又是心疼又是心驚,他伸出的手試圖離她更近一點。


    玲瓏已經再無想說的,再多說也是無益,她不再有半分遲疑用盡全身的力氣隻等自己的人頭落地。


    自己個兒的腦袋倒是沒有掉地上,握著軟劍的手卻已經被黑耀緊緊攥在手裏,耳邊是他真實的喘息和聲音。


    “你贏了……”


    “你還是覺得我再逼你!?”自從知道他就是自己的碧漓開始,她的眼淚就沒停過。


    “……不是,是我錯了……”此刻,他對玲瓏有的隻是這一聲歎息,他碧眼中的深情無法再用其它的言語表達。


    既然他想讓她拋下一切帶她走,那麽……他此刻就將牽起她的手。


    蛛兒飛下城池的同時張開巨網企圖用‘斷脈網’再次束縛住冥昧等人,但冥昧早有準備,她的腳狠狠紮在泥土上猶如一顆銅釘,褐色的外衫頓時鼓成一隻風箏般掙脫出去直衝向‘斷脈網’,一眨眼的功夫‘斷脈網’就被衝破成了碎末。


    蛛兒毒針連發,行蹤鬼怪陸離,在古神盤古的神殿裏冥昧就早受其害,雖疲於應付但睚眥和伏佑左右照應也能從容抵擋,甚至幾次攻擊在她的要害之處。


    蛛兒吃痛連連後退,眼看南虞馱著釋兒就快要離開自己的勢利範圍,她隻得孤注一擲從南虞那裏尋找突破口想將卜解釋奪過來!


    誰想耳跟生風突然鎖骨一陣劇痛,哢嚓一聲連著肉被剮開一條大口子,勉強扭頭看去居然看到黑耀懷抱著玲瓏手持軟劍給了自己幾乎致命的一擊。


    蛛兒倒地不起,黑耀叛亂變節,魔域甲士見狀四處潰散,黑耀帶著冥昧等人迅速撤離烏蘭城,直下九川瀑布來到中天一處安全地方……


    “‘馬革釘’不能這樣解。”黑耀阻止了南虞手上的動作:“否則他將體無完膚,骨碎如泥,就算勉強留下一條命最後也隻會變作廢人一個!”


    骨碎如泥是什麽滋味南虞不知道,但體無完膚……南虞的手在空氣中攥成拳頭,魔尊這樣對待他,‘奪妻之仇’他自是可以理解,但卜解釋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如何舍得,如何忍心!?


    “他的氣息越來越弱了。”冥昧是個喜歡下結論的女人,所以才這麽不招人待見。


    玲瓏白了她一眼,問黑耀:“你有什麽辦法沒?”


    黑耀微露為難之色,道:“有是有,就是……”


    見他吞吞吐吐,玲瓏急道:“怎麽?”


    “這‘馬革釘’一但沾上血液就像認上了‘主人’,除非最後此人化成血水,否則絕不脫身。”黑耀緩緩道來:“要說這‘馬革釘’還要說說它的來曆,神駒‘疾風’的主人是上神混鯤,混鯤是九天所有神獸族群的守護神,他擁有一顆慈祥善良的心,可是他效忠的人不是帝俊而是刑天,在帝俊與刑天爭奪九天之尊的戰鬥中他被上神據比殺死,神據見混鯤的座騎‘疾風’體型飽滿優美,步伐輕靈有力,特別是毛發細膩雪白無光自明,據比一心想將它占為己有,可無論如何‘疾風’忠主不肯就範,據比大怒將它的首級砍下,命人扒了它的皮做成馬革係在自己的座騎上打算當做襯墊,但馬革上積聚著神駒‘疾風’的怨靈,上麵便長滿了能刺人骨肉細入牛毛的細針,據比無法隻得將它丟棄,時間長了也就忘了這件事情,據比與重黎同歸於盡以後‘馬革釘’就被蛛兒翻了出來。”


    “那按你這樣說是沒有了辦法了?!”南虞問道。


    黑耀道:“傳說隻要能熬過九天九夜,‘馬革釘’就會從身上脫落,神駒‘疾風’就會再現於世!”


    聽了半天故事的睚眥憤憤道:“哼!看來據比上神也是個怕死的,否則他既然這麽鍾愛此馬,卻也不敢冒著生命危險來穿上這‘馬革釘’!”


    “所以可見這‘馬革釘’是多麽厲害的怨靈之物,連身為上神的據比都不敢嚐試!”黑耀看了看南虞懷中半昏半睡的釋兒,說道:“是福是禍,就要看這孩子能不能挺過去了。”


    “眼下隻能如此了。”冥昧抬手指著休與山的方向道:“魔域的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我們還是加緊趕路吧。”


    “咳咳……”玲瓏假意輕咳幾聲,拉著一旁黑耀的手,臉上不自覺飄散兩朵紅雲對抬步要走的幾人說道:“我和碧漓就不跟著你們去了。”而後又對南虞抱歉道:“對不起,我隻能照顧你到這裏了。”


    “沒關係,我身上的傷已經好多了。”南虞微笑回道。


    冥昧一臉凝重地問玲瓏:“魔尊會放過你們嗎?不如一起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玲瓏望了一眼黑耀,他也同樣看向她,然後她很堅定地拒絕,道:“不用了!”


    伏佑懷抱著‘元破劍’從高處跳隊伍最前麵,自以為很帥氣得轉身對眾人說:“是啊!是啊!他們兩個人甜蜜,我們跟在一邊算什麽事兒啊!”對於風月之事,他最有心得。


    聞言,玲瓏的臉更紅了,黑耀捏了捏她的手心仿佛在給她打氣。


    “既然如此,就不留你了。”冥昧道:“告辭。”


    玲瓏向她深深鞠了個躬,謝謝她對自己長久以來的照顧,喉嚨口那句道別的話怎麽都說不出來。


    幾人一路向東方走,當走到岔路口時南虞再回身望向剛才停留的地方,黑耀已經攜著玲瓏飄然而去了。


    南虞略帶蒼白地唇彎起一絲欣慰的弧度,有情人終成眷屬,應該是每對戀人心中最終的期許吧……


    冥昧幾人不分晝夜的趕路又向休與山方向走了兩天一夜,卜解釋一路上被幾人輪流背著,他一直都沒有清醒過,隻是偶爾會發出些類似壓抑了很久的嘶叫聲,每一聲都不大,但聽在幾人耳中卻猶如身處千丈寒冰之下令他們不寒而栗,更可怕的是……他的身體越來越輕了,伏佑背著他的時候生怕一個回頭背上的卜解釋就剩下一堆白骨了!


    天還沒亮,趁著冥昧、伏佑、睚眥還在休息,南虞抱著釋兒來到一處還算幹淨的水源邊,拿出帕子在水中濕潤後往卜解釋幹裂的嘴巴上點了點。


    南虞發現他的唇似乎有了吮吸的動作,於是急忙又沾了些水喂給他,不過多少功夫,釋兒緩緩睜開了雙眼。


    “釋兒?”南虞不確定他是否意識清醒。


    隨著他說話的方向,釋兒的瞳孔鎖定在南虞的臉上然後又眨了眨眼睛,裏麵漸漸地有了光澤:


    “……南虞……?”


    “你安全了!”南虞道。


    “……我……”粉身碎骨的疼痛似乎並不願意那麽輕易放過他,卜解釋剛感覺好一點,可意識又突然模糊起來。


    釋兒的身體突然抽搐起來,麵孔再次變得猙獰嚇人,驚得南虞有些不知所措,但他迅速冷靜下來用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肩頭搖晃著,確保他能聽到自己的聲音:“釋兒你聽著,再堅持三日,你就能活!你聽到了嗎?再堅持三日!!”


    “他又昏過去了。”


    南虞這才發現冥昧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在自己身後,然而懷中的卜解釋的確已經徹底的昏死了過去。


    “他剛才能醒來就說明他還有求生的欲望,也許他真能挺過去。”冥昧道:“他畢竟是九天選擇的‘辰曉之星’,不是嗎?”


    南虞心中沒底,如果剛才是所謂的‘回光返照’那又該如何是好!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筆記本電腦就修好了,台式電腦碼字真難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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