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打算去給玉無瑕贖身?


    我當時還躺在床上,頭昏昏沉沉地站不起來,隻能努力用銳利的眼神直視他,淡淡道:“怎麽,是因為那日裏沒來得及降服狐狸精,所以現在後悔了,打算再找機會來一次?”


    “你在這裏胡想些什麽!”馬文才皺了皺眉,伸手過來敲了敲我的額頭,坐到了我床邊。


    “本公子才不是因為那個才要為她贖身的,你也知道,我對那種地方裏出來的女人,怎麽可能會有興趣?隻不過,那個玉無瑕,長相實在與我的娘親很相似。即使隻是模樣相似罷了,我也不想讓她呆在青樓裏。”


    “她的長相與你娘很像?”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去青樓時在裏麵碰到的馬太守,一時恍然。馬文才卻沒有注意我的神色,隻是俯身下來摸了摸我的額頭,他的手冰冰涼涼的很舒服,我挨著他蹭了蹭,引得馬文才揚唇輕笑,手掌向下拂過我的臉。


    “隻有這種時候才會見你變得溫柔一點……”他輕聲道,“不過,還是快點好起來吧。”


    “恩。”我應了一聲,“等我好起來,就跟你去枕霞樓贖姑娘。不過你把她贖出來之後,打算怎麽辦?”


    “能怎麽辦,讓她隨便找個良人嫁了,或者離開這裏,不要讓我再看到她!”馬文才的神情有點複雜,我不明白他這話是不是故意說給我聽的,不過我倒是不覺得他會對玉無瑕有什麽其他的想法,光憑馬太守在那裏,就足以證明馬文才說的話應該是真的。其實我覺得要不然的話幹脆給他爹娶進府裏好了,不過估計馬文才肯定是不會允許有這種事情發生的,估計一個青樓女子居然會跟他娘長得一模一樣這種事情,一定讓他心裏覺得很不好過吧?


    “不過如果她不願意離開這裏呢?人家好歹也是枕霞樓的頭牌,不是說走就能走的。”我又道。看得出老鴇對玉無瑕還是很在意的,畢竟是棵搖錢樹,哪那麽說放就放。


    “哼,我管她怎麽想!我馬文才不想讓她呆在這裏,哪個敢留她!”馬文才皺眉道。


    汗,倒還真不是別人要留她,正是你爹。如果玉無瑕跟馬文才的娘長得真有那麽相似,我總覺得他可能會在不久後把她抬進門的。話說回來,我總覺得似乎秦京生跟玉無瑕之間也有著什麽關聯似的,這裏麵的關係實在是亂得緊,摸不清頭緒。


    “好了,你就別想了,好好養病,成天管那麽多事幹什麽?”馬文才摸了摸我的腦袋,“昨天我看到梁山伯和祝英台在外麵放風箏,等你病好了,我也給你弄一個蝴蝶風箏,看起來還不錯。”


    “不要蝴蝶的。”我沙啞著嗓子打斷他的話,“我們不要蝴蝶的,要鷹風箏,黑色的鷹的風箏。”


    “好端端一個姑娘家,不要蝴蝶風箏,玩什麽鷹?”馬文才伸手拍了我一下,臉上卻絲毫沒有顯出不悅的模樣。我傻笑了一下,把頭往他懷裏蹭了蹭,伸手抱住他的腰,不動了。


    馬文才身子有些僵,又往床頭這邊傾了傾,似乎想要方便我靠著他。我雙手緊緊環住他,隻覺得心裏異常安詳,從來沒有過的安詳。


    這個人,是我可以信任,也可以托付的人吧。


    不過就算這樣,有些東西也是不能夠告訴他的,比如我真正的來曆,以及其它的一些東西。


    幾日之後,在火燒火燎吵著要寫家書回去報信的木槿的上躥下跳中,我的病終於慢慢地好了,這些日子裏耽誤了不少課程,虧得馬文才每日散學後就回來拿著書本為我複述課業內容,他自己倒是為此已經很多天沒有去蹴鞠和射箭了。


    這途中,荀巨伯也跑過來看望過我一回,原因是不知道誰跟他說我之所以生病好像也有因為跟他吵架的因素在裏麵。我隱約覺得說這話的人應該是梁山伯,想不到他這幾日除了忙著應付祝英台的八哥,還有時間管我們這邊的事。能跟荀巨伯恢複以往的關係,我心裏也覺得很高興,心情一好,我的病也漸漸地好了。


    馬文才沒有食言,真的為我做了一隻風箏。想不到他這個錦衣玉食的富家少爺,居然也會做這種東西,倒讓我吃了一驚,而且做的還挺像模像樣的,骨架細致精巧,鷹身都是用綢布蒙的,看起來很漂亮。不過近幾日比較忙,也沒有時間放風箏,被我小心翼翼地放進了箱子裏麵。


    痊愈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王藍田。和他一起住的是一位膽子很小的學子,平時就總是被王藍田呼來喝去,當牛做馬,這回才一見到我進屋來,嚇得立即跑出門去不敢回來。於是說,我在書院裏居然有著那麽大的恐嚇力麽?貌似我從來沒有動過這位學子一根手指頭的說。


    不過他走了更好,省的我費事攆人了。王藍田驟然看到我過來,被嚇了一跳,壯起膽子問我過來幹什麽,我才一抬手臂,他已經迅速跳到床邊,猛地抓起被子擋在身前。


    喂,我抬胳膊又不是要揍你,你怕什麽!


    我覺得好笑,也就直接向他道:“王藍田,你不用怕,我今天不打你,我隻是要與你商量一點事情。而且文才兄也沒有來,所以呢你也不用躲,我們盡可以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地談談事情。”


    “馬文才真的沒過來?”王藍田懷疑地四處瞄了幾眼,確認馬文才那廝真的沒有跟過來後,這才安心地鬆開手中的被子,往床上一擲,也不躲了,大大方方地走到我麵前,昂著腦袋道:


    “葉華棠,你找我什麽事?說吧。”


    這態度,瞬間十萬八千裏的大轉彎啊。見我上下打量他,王藍田臉上神色愈加不耐煩,冷冷地道:“葉華棠,你找我到底什麽事?該不會是有求於本公子吧?”


    知道馬文才不在就這樣麽……我不禁有些糾結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貌似我也沒少揍他呀,怎麽他就是不怕我呢?難道是因為馬文才長得比較嚇人的緣故麽?


    我也實在拿王藍田這種莫名其妙的家夥沒有辦法,不得不開誠布公地告訴他,我希望他能主動寫家書回去告訴他的父親,他不想娶葉家的小女為妻。


    “你果然是因為這個。”王藍田冷哼一聲,大喇喇地告訴我,求人就要有個求人的樣子。不想我妹妹以後嫁給他受盡折磨的話,就現在跪下來懇求他,也許他王公子心情一好,說不定以後就繞過我妹妹少吃點苦頭,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怎麽樣?


    “葉華棠,我告訴你,就算你用武力威脅我也沒用。”王藍田注意到我的拳頭握緊,急忙開口道。擺明了是想拿這事威脅我。


    我就知道這家夥不會好好與我妥協,也罷,放心,我不打你,剛剛生完病,我就算想打人,也是不一定有那份力氣的。不過……


    “對了王藍田,聽說你一直很喜歡心蓮姑娘,還曾經多次去浣衣局裏堵她啊,這次她去青樓的事情,好像也是從你口裏傳出來的,是也不是?看來藍田兄對於穀心蓮的東西可是清楚的很呢。”


    “她去不去青樓,關我什麽事!”王藍田聞言不禁皺眉。我也不去在意他的話,徑自從懷裏抽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賣身契,在他麵前晃了一晃道:


    “王藍田,你看這是什麽?”


    王藍田微微一怔,我已經迅速展開了契約紙單,拿在手裏道:“一下子就賣了二十兩金子,藍田兄可真是大手筆,空手套白狼的滋味想必很不錯吧?隻是不知道這張賣身契若是被山長看到,曉得他的書院裏竟然會出現這樣品行敗壞的學子,又會怎麽樣呢?”


    “你,你別信口胡說!”王藍田急道,“你憑什麽說這張賣身契是我用來欺騙穀心蓮的?她一個西湖邊上的賣花女,肯定是自己嫌生活清苦,所以才混去那種風流之地,跟本公子有什麽關係!”


    哼,他這叫什麽邏輯?生活清苦,不代表著就要敗落出賣自身!穀心蓮就算是出身卑微了一點,她卻是靠自己的雙手持家奉養老母,比你這樣遇事隻會哭爹喊娘的蛀蟲敗家子豈不是好上千百倍!


    “你不承認也就罷了,反正山長和夫子那裏可有著書院裏所有學子這麽久以來的書法作業,這張賣身契究竟是出自於何人手筆,隨便找出來對比一下不就知道了。如果那個人不是藍田兄,你是萬萬不必著急的。”我說著轉身欲走,王藍田卻嗖地一下衝到我麵前,迅速奪過我手中的賣身契撕了個粉碎!


    “哼,葉華棠,我倒是要看看,你現在拿什麽去向山長證明!”


    王藍田用力將手中紙屑碎片在我麵前一揚,注意到我臉上憤怒的神情,不由得得意洋洋地笑道,“就憑你,也想跟我鬥。沒錯,穀心蓮的確是被我騙進青樓的,這次被你們弄出來,算她運氣好,不過她是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不僅僅是她,你的妹妹我也會一並娶回家裏,到時候我要怎麽玩她,可就不是你這個哥哥能夠決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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