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發生在渝南的一個水鄉小鎮上。刺繡大家秦府有女聰明伶俐,從小酷愛詩詞書法,秦老板隻此一位獨女,格外寵溺,便懸賞有識之士擔任女兒的先生。


    揭榜的人不少,卻都被挑剔的小小女童給擋了回去,直到有一天,一位身著樸素的書生負手走了進來,緣分也就此展開。


    朝暮相對,亦師亦友,亦父亦兄。書生手把手地講授女童寫字,念誦詩詞,並且會吹好聽的塤曲給她聽。隨著女童漸漸長大,那耳邊的一聲聲“阿甄”像是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掀起一片無聲的漣漪。


    終是在及笄那年,少女盛裝打扮,嬌俏的連三月春意都羞於見人。她來到書生麵前,袖口半掩,一雙明眸卻閃爍著期待:“先生既無意於致仕,不如就做我一輩子的先生好了?”


    書生先是一愣,接著淺笑著看著臉色已有些緋紅的少女,那小鹿般的眼神此時咕嚕嚕地不敢與他對視,手中折扇“嗒”地輕打在少女的額頭,低笑道:“隻是先生啊…那好,回頭我就開一家私塾,允許你來蹭課蹭到老。”


    “啊?不行!…”少女聽候眼睛一瞪,柳眉倒豎道,“先生隻能有我一個學生!先生…”說著看到書生眼中的笑意欲深,臉突地紅起來,聲音隱了下去,一跺腳,轉身就想跑來,手腕卻被溫暖的手掌握住。


    訝然回頭,一對鳳凰於飛對簪輕輕插入了她的發間。


    “於飛於飛,鳳凰滌舞,古有佳人,思我餘年…”


    書生低柔的聲音仿佛讓時間都靜止了,當被拉入帶有水墨氣息的懷中時,少女在那一刻緊張到忘記呼吸。


    “阿甄…我的小鳳凰終於長大了。”


    此事很快在小小的水鄉中傳出,相差十二歲的年紀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論閑資,秦老板本是強烈反對,奈何扭不過女兒,隻得放下話來,若書生能考取功名,便答應把女兒嫁給他。


    即便誌不在入仕,書生還是選擇踏上了赴京之路。


    分別時,書生疼惜地為她擦掉淚水,喃喃道:“這麽多年來,我從不知道學了滿腹詩書是為了什麽,直到遇見了你——”


    “感謝能讓我成為你的先生,如果考取功名便可以換得與你廝守,我會拚勁全力…”


    “阿甄,你等我。”


    ***


    “…後來呢?”書生的話突然停在了這裏,容蕪忍不住開口問到。


    “後來…後來啊…”書生縹緲的麵容閃過一絲厲色,好似因痛苦而扭曲起來,“後來我差一點就能到閔京了,卻不料!…”


    “可是遇到了逐流匪?”


    “你怎知道?!”書生猛然看向庾邵,眼中的痛苦瞬間放大,擠出聲音道,“就是那幫毫無人性的逐流匪…他們出爾反爾,奪走財務後竟還…”


    “什麽是逐流匪?”容蕪見書生又陷入了回憶中,偷偷拉了拉庾邵的袖擺小聲問道。


    “逐流匪代指那些沒有固定居所,走到哪裏劫到哪裏的一夥土匪。他們凶殘至極,不僅謀財,更以嗜血為樂,從他們手下逃出生天者極少極少。”庾邵說著目中透出幾絲同情,“大概十年前,閔京城外發生了一起震驚朝內外的慘案,一夥逐流匪襲擊了一間客棧,從掌櫃的到店客三十一人無一生還,據說死相還很是淒慘…因事情鬧的巨大,朝廷出動了軍隊剿匪,讓那時年幼的我還有些印象。”


    容蕪同情地看向書生,心中光是想想就覺得場景慘烈,更何況親身經曆。


    “天降橫禍,令我與阿甄天人永隔,甚至來不及一句解釋…當我再次醒過來時,發現自己已是這般形態,這麽些年一直跟在阿甄身邊,看著她獨守誓言,又獨自到了京城,心中越發割舍不下,生怕自己若真的消失,她遇到危險了該怎麽辦?”書生情緒平靜下來後,繼續哀傷地訴說著,抬起頭看著容蕪懇切道,“如今我的時間已是快要到了盡頭,唯有一願還望容四小姐應允!”


    “你…”


    “夠了,我方才說了什麽?”容蕪剛開口,就被庾邵突然的一聲冷笑打斷,“你的故事很好聽,可也就僅限騙騙小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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