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有些發懵,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卻聽豆腐描述,說他清醒過來時,那仙鼠已經被揍的差不多了。我整個人神情扭曲猙獰,手裏拿了顧文敏沉甸甸的相機,不斷往仙鼠嘴上麵砸。那仙鼠一身皮毛偽裝到了腳底,可惜護不住鼻子和嘴巴,我瘋狂之下,將那仙鼠的嘴巴,砸的裂成兩半兒。


    而隨著仙鼠的倒地,洞裏的蝙蝠頓時騷亂起來,不等我弄清楚具體情況,那些東西已經振動肉翅撲騰,這次卻是實打實的朝我們咬。


    那蝙蝠數量眾多,幾乎瞬間我們就被咬了好幾口,情急之下,也隻能甩動背包,盡量將蝙蝠群擋開,一路血淋淋的衝到洞口。


    此刻外麵已是天亮,洞口處透進來明亮的日光,一衝到洞口後,洞內的東西便停止了追擊。我們三人麵麵相覷,雖然沒有什麽傷經動骨的致命傷,但渾身血淋淋的,在晨光中,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我不由得暗驚,若當時,我再那個幻覺中,再多流連幾刻,恐怕此時,早已成了一堆被分食的骨肉的。古人說,仙鼠嘴裏,有可以讓人進入仙境的‘入夢含仙丹’,現在看來,卻是一種讓人陷入幻覺的氣味兒,心底越是有什麽遺憾和追求,就會在幻覺中得到滿足。


    我見到了爺爺,豆腐見到了他爸。顧文敏呢?為什麽她進入幻覺後,是朝著我開槍呢?


    此時我們三人劫後餘生,也有些精疲力盡,雖然我心中疑惑,現在卻也不是開口問明的時機,當即便道:“有驚無險,好在保住了一條命。林胖子那兩人也太陰毒了,這件事情我原本不想管,現在是非管不可了。”這話我是特意說給顧文敏聽的,她自己在金脈隧道裏也說了,看出我和豆腐不是單純來旅遊的。


    不管怎麽說,盜墓挖蘑菇是個見不得人的勾當。若顧文敏是林胖子兩人那樣的心狠手辣,陰險狡詐之輩,那我也不怕被她發現,大不了事後殺人滅口,這荒山野嶺,下起手來可太方便了。


    豆腐向來說我這個人手黑,這一點我承認,但手黑不代表狼心狗肺,顧文敏雖然不知是什麽目的,但絕對不是個壞人,若讓她知曉此事,我該如何?難不成也殺了她滅口?


    這一點,我雖然手黑,但也自然是做不出來的。與其如此,最好的辦法,就是打消她對我和豆腐的懷疑。


    我說完,豆腐也罵道:“那任小美女,看起來跟個天仙似的,但心腸就像毒蛇。張無忌他媽說的果然沒錯:漂亮的女人都不是好東西。”


    我心說這豈不是將顧文敏也罵進去了?於是連忙道:“靈魂的善惡,和外貌是無關的。我們不要糾結於這個話題,還是先離開這裏,找個地方休整一下才是要事。”


    當下,我們三人順著繩子下到穀底,尋了一處溪澗水源,處理傷口,這才鬆了口氣。


    此刻我們三人坐在溪澗邊,正值上午的九點鍾左右,是趕路的好時機,隻可惜我們三人一夜奔波不眠,又受了些皮肉傷,早已精疲力盡,也無法前行了,便隨意吃了些幹糧,在溪澗邊沉沉的睡了一覺。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醒來的時候,正是下午的三點鍾左右,顧文敏比我們醒的都早,架了堆篝火,也不知何時在溪澗裏捉了兩尾魚,此刻正架在火上烤。


    豆腐一醒來就有吃的,什麽不爽都忘到腦後了,對著顧文敏一通狂拍馬屁,顧文敏被他拍的挺舒服,將烤好的魚先給了豆腐,這小子怕我跟他搶,擰著魚找了個遠離我的位置,吃的嘖嘖有聲。


    我隻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正打算教育一下豆腐不能吃獨食,猛一抬頭,卻發現顧文敏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盯著我,唇瓣抿的很緊。


    視線對視的刹那,她神情軟化了一下,微微揚起唇角,輕聲道:“現在能說說,你們進山,到底是幹什麽的嗎?”


    我早知她會有此一問,心中已然有了計較,挑了個不痛不癢的理由,道:“如果我說我們倆是進山挖人參的,你信嗎?”


    “人參?”顧文敏修長的眉毛微微一皺,聲音透著疑惑,道:“來這兒挖人參?”


    我也不求顧文敏能完全相信,隻要能對付過去也就行了,到時候在半路上,再想個辦法甩開她,拍拍屁股走人,最好不過。


    一邊想,我一邊道:“我們倆就是倒騰野人參的。這東西暴利啊,挖個三五棵,就夠我吃一年的了。現在物價上漲,不弄點兒外水,這生活可太艱難了。文敏啊,一看你就不是缺錢的主兒,但咱們哥倆不一樣,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小兒嗷嗷待哺,外加一個天天逛淘寶的敗家老婆,不想辦法撈錢,就要去大街上要飯了。”


    顧文敏聞言,挑了挑眉,詫異道:“你有媳婦兒了?”


    我一愣,心說自己講了一長串,她怎麽就記住這個了?不等我開口,顧文敏便搖了搖頭,聲音有些冷淡下來,緩聲道:“挖人參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不過你挖人參不去長白山,跑這地方來,是不是走錯路了?”


    我看她似乎有點兒信了,便立刻使勁兒吹,道:“這你就不懂了。長白山是出產人參的寶地,但那地方現在都快被參客挖空了,早就難見人參的影兒了,反倒是這些人跡罕至的峽穀深山,最容易尋找。我來的時候就聽人說,這武陵山脈,乃是龍盤虎踞,靈氣所鍾之地,寶山深處,山珍無數。你難道沒有聽說過‘蒙解放怒砸參神廟,老娘一命歸天’的故事?”


    顧文敏搖了搖頭,我見已經成功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便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決心將她侃暈了。我這人平時雖然不多話,但真正該說話的時候,能說的黃河斷流,長江倒退,這都是走南闖北練出來的,要不是那個人,我還真懶得開口。


    當即便給她講起了怒砸參神廟的事兒,顧文敏很快被吸引進去,也全然忘了再問其它。


    據說全國剛解放那會兒,靠山吃山,武陵山有很多山民靠挖山珍為生,比如什麽黑珍、蘑菇、人參、芝草一類的東西。


    當地有一間參神廟,供奉的乃是一個須發皆白的的參翁。據說這個參翁乃是個成了精的老參,時常幻化成老者形態,在山間行走。老參心地善良,若在山裏遇到什麽身染病氣之人,便會拔下自己的幾根頭發送與那人。頭發一拔下來,便化為參須,熬湯服用,百病全消,是以當地人修參神廟供奉,要進山挖山珍之前,或者家裏有什麽疾病的,都要去參廟裏祭拜,十分靈驗。


    當時已經開始打擊封建迷信了,隻是還沒有那麽嚴格,因此大家該拜的照樣拜。有個叫蒙解放的,是個不學無術的混蛋,但對老娘卻是十分孝順。


    他娘得了重病,藥石無靈,蒙解放起了歪心思,心道:人說吃了成精的參,能增壽添福,與彭祖同壽。如今娘親病重,我和不去將那老參抓來?


    這麽一想,他便在參神廟中蹲守了幾日,一日夜半,果見一個須發皆白,仙風道骨的老翁朝廟中行來,老翁問他有什麽所求,蒙解放張口說了句話,聲音非常小。


    老參聽的不分明,於是又上前一步,誰知前方的稻草下,竟然全是芝麻油。


    當地民間有說法,認為凡是植物一類的精怪,都怕芝麻油,踩上去就會現出原形。那老參被稻草蒙蔽,一腳踩上去,霎時慘叫,化作一棵老山參,兀自在地上掙紮不休。


    蒙解放立刻脫了衣服,裹了老山參,急匆匆奔回家裏,喜道:“娘,這下你有救了,咱們母子吃了老參肉,必然能學彭祖,活個七八百年。”說罷抖開衣服準備準參,結果打開一看,裏麵哪有什麽人參,居然是一堆狗屎!


    蒙解放心知被參精耍了,一怒之下砸了參神廟,結果回到家時,卻發現老娘已經一命歸天,脖子上帶有淤痕,顯然是被勒死的,再湊近脖子一聞,還可以聞到人參的氣味兒。


    顧文敏聽的津津有味,說道:“這麽說,是那老參精將他母親勒死的。冤有頭債有主,他怎麽不找蒙解放,而是找他母親報仇呢?”


    我心說:這你就得去問那個老妖精了。嘴上卻道:“養不教,父之過,蒙解放父親早死了,這帳當然就算在他母親頭上了。這個故事告訴我們,自己的孩子一定要教好,否則惹了禍,還要連累父母的。這凡是有老參精的地方,必然出人參。這個蒙解放的事,姑且不論真假,但那參神廟卻是真正存在的,所以,來這裏挖人參,肯定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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