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興看張龍潭與幹活的這幫後生交談甚歡,他也湊了過來,“這條路你們修得這麽寬,一直要修到火炎山下吧?這一路可是有很多河流啊。”


    “沒錯!”那聲音特別洪亮的後生抬頭擦了一把汗,“就是修到火炎山下的南勢裏。”


    “河流怎麽辦?”


    台灣這地方,縱深很淺,遇到大雨,河水猛漲,水盛時一望無際,河道很是寬闊;雨季過了,很多河流又變得幹涸。滿清台灣政府以為河川可阻人馬前進,能夠阻隔械鬥,防止匪徒作亂,對於架設橋梁漠不關心,所以台灣橋梁很少,大多是船隻擺渡。


    張仲興曾是淡水廳同知,對大安溪的地形很是熟悉。南勢裏是火炎山山腳的一個村子,從渡口過去,要經過五條河流。這一帶水盛時,溪流湍激,普通橋梁根本經不住水流衝擊,過河全靠擺渡。每每大雨過後,行者必須等上數日,水退之後才敢渡河。


    “沒事,明軍副爺們說了,這些河上全都要架橋。”後生笑著一指江上的鐵架子,“看到嗎!這就是什麽架橋的機器,大人們說用這玩意造出的橋相當堅固,水勢再大也不怕。”


    “水勢再大也不怕?!”


    張仲興一驚,大安溪漲水的時候,水勢特別凶猛,河道又將近兩裏寬,這明匪真能造出不怕洪水襲擾的大橋?


    就在這時,火炎山方向又傳來“轟轟”的爆炸聲。


    看到張仲興、張龍潭一臉緊張的樣子,後生笑著告訴他們,這是在開山取石,壘築堤岸的石頭全是從那采石場運來的。


    車隊在大安溪邊逗留了一會兒,過河的小車漸漸變得稀疏。


    “快啊!抓緊時間過河。”日南村聯防隊的巴則海開始咋呼起來,“等會兒又要來一隊小車。(..tw)”


    河對麵是一座兩百多米高的鐵砧山,山北麵成懸崖,直插大安溪畔,其它三麵的傾斜度均在45度以上,外形好似鐵匠打鐵用的鐵砧。


    車隊很快就走過棧道,到達鐵砧山下。


    大安溪南岸也是一片繁忙,無數的民工忙著修築一條通往海邊港口的大道。


    看看大安溪兩岸幹活人的足有五六千之多,再算算每人一天一銀毫,還有吃的喝的,物資的消耗,一天就得靡費數千兩銀子。張仲興不由生出一絲疑惑,這明匪入台之初,還未曾撫定民心,就靡費巨大的財力物力,忙著架橋鋪路,到底有何居心?


    站在大安溪邊,他眺首遠望對岸,遠處的大山在夕陽的照射下,宛如一團燦爛的火焰。火炎山地質由礫石、紅土、砂土所組成,由於土質鬆軟,經風雨侵蝕,礫石衝刷堆積、草木不存,形成一片赤地岩層。


    張仲興心說,莫非這火炎山有什麽秘密不成!


    這還真讓張仲興猜對了。


    後龍溪與大安溪之間的西部海岸有一條油氣帶,這就是被地質專家譽為台灣最有希望的鐵砧山油氣田。在此油氣田中,有兩大背斜構造互成雁行平行排列,水平斷錯約2公裏,在南者稱為鐵砧山背斜,在北者稱為通霄背斜,背斜褶曲平緩,軸向皆為北北東,總共長度不超過15公裏。穿越團隊根據雷念平獲取的資料,在火炎山腳下的南勢裏選取了兩個點,作為鐵砧山油田一號井、二號井的鑽探目標。


    圍牆內的那塊很大的空地現在用來穿越、堆棧從原時空運來的鑽井設備、化工設備,未來將建設的化工園區。基建兵團出動了一千人,另外苗栗縣政府還動員了五千民工一齊上陣,希望早點修通直達南勢裏的大路,把鑽井機送到預設的鑽井位置。(..tw好看的小說)


    天色已經不早了,車隊順著官道繼續向南,五裏外就是今晚的宿營地大甲。


    大甲離大安港隻有八裏地。大安港舊稱“海翁窟港”,乾隆末年,大安港成為台灣中部重要移民登陸口岸,其貿易發達,為大安港鼎盛期。


    在清朝中晚期,大甲是台灣中部的重要據點,駐有大甲巡檢,北路協中軍守備。每每台灣發生動亂,隻要控製住大甲,就能控製台灣南北通聯。


    明軍拿下大甲之後,就把大甲城堡作為苗栗縣縣治所在,並派了一個連的守備力量。


    大甲城堡是在道光年間才建成的,以鎮瀾宮為中心,共有四座城門,城牆用的是大甲溪河床的溪石,外麵再用石灰、黑糖與米餅混合成漿塗刷,周長五百一十丈,高二丈


    車隊在大甲土城外的一家客棧停了下來。


    張仲興等人剛剛住下,夜幕就開始降臨,土城四周主要幹道的路燈全亮了。


    因為大甲一帶是規劃好的石油化工園區,明軍在大安港建了一個小型火力發電廠,為城市建設、工業發展提供能源保障。


    “這什麽東西!比十五的明月還要明亮。”


    車隊的人全都嚇了一跳,他們從來沒看過這麽明亮的燈火!


    “這是電燈,聽縣署大人們說,是用電點著的,和天上的閃電一個道理。”客棧小二笑著說道,“大安港和大安溪渡口的燈火更亮,那裏的燈不知道有多少。”


    站在屋外,看看遠處的大安港、大安溪渡口,燦爛的燈火映紅了半邊天,張仲興半天不能言語。他想起了《鐵幕降臨》小冊子上的話,“無農不穩、無工不強、無商不富、無兵不安。”難道這就是明匪所說的什麽工業化嗎!


    張仲興讀的是聖賢書,不信神,也不信鬼,他堅信凡事都應該有一個說法。想起明軍的堅船利炮,再到種種奇技淫巧,張仲興後悔走得太早了,他應該打入到明匪內部,好好探聽一番。


    夜幕下,大安溪北岸雖然到處都是燦爛的燈火,卻沒有了白天熱火朝天的工作景象。


    官道東側是民工的生活區。勞累了一天的民工在飯棚美~美的吃飽之後,稍事休息,便三十人一組,三十人一組,急不可耐的排隊進到大操場。


    操場上一塊大白布已經拉好,16厘米小型電影放映機和配套音箱、銀幕、電源設備全都安裝完畢。


    喇叭音樂一響起,操場上嘈雜的人聲頓時消失,大家都屏聲靜氣地等著。


    日月紅旗飄過銀幕之後,《加勒比海盜》五個大字跳了出來。


    看到驚濤駭浪的大洋,操場頓時一片歡騰,他們連續看了好幾天的《地球曆史》、《滿清罪惡史》、》、《大航海時代》、《工業革命》,今天終於換了個新鮮的。


    很快銀幕上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生動離奇的故事情節,大洋上壯觀的海戰場麵,把民工們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過去。


    晚上八點,一個連的部隊荷槍實彈進入到大安溪北岸,把日南村以南,官道兩側這一大片區域完全給封鎖起來。


    八點半,胡霍克、敖薩洋、科勒陪同林有德、林德嘉、範華來到大安溪北岸。


    北岸大倉庫是安排好的的物資傳送點,今夜將有一百輛大卡車滿載石油鑽井設備、集氣輸送設備、化工廠設備從原時空穿越過來。一千多噸物資要穿越過來,林有德、林德嘉有些不放心,他們特地趕來指導工作。


    站在北岸渡口,眾人可以清晰的聽到“加勒比海的驚濤駭浪”。


    基建工程團中校大隊長胡霍克笑著說道,“前段時間給民工看了都是政治宣傳片,今天為了配合穿越行動,不驚動他們,特地換了部精彩的故事片。”


    夜色中的北岸,燈火璀璨,哨兵一個個全都隱身在背光的陰暗處。看到有人過來,立即大聲喝問口令。


    三營營長科勒自信滿滿,“這一片區域全被封鎖住了,一個外來人員也不會進入到這個區域。”


    大倉庫圍牆上亮著一圈的電燈,每間大棚倉庫前也都亮著一盞電弧燈,這許多的強光燈把圍牆內照得亮如白晝。


    幾個人通過門崗,走進大倉庫。穿過一排排大棚,一道牆擋住了大家的去路,牆上有一扇大門。


    胡霍克掏出鑰匙,把門打開,門內是一馬平川的空地。


    六個人走了進去,胡霍克隨手把門緊緊的關上。現在這裏就他們幾個,周圍靜悄悄的,隻有風兒不時的送來《加勒比海盜》的聲音。


    林有德走了兩步,蹲在地上,用手輕輕的觸摸地麵,“不錯,壓路機碾壓得水鏡一般的平整,就是做初教六的機場也完全合格。”


    “初教六起落的要求很低,建個飛機場也不是難事!”林德嘉笑了笑,建設起落初教六的桃園機場,是他們基建工程團下一階段的工作。


    “這裏不是說做石化工業園區嗎?怎麽成了飛機場。”敖薩洋頓時蹦了起來,“你們計委重新修改規劃,就基建團知道,也不和我們縣裏商量一下。”


    敖薩洋把話聽叉了,他是個直爽人,喜歡較真,容易鑽牛角尖。


    暈,我們說的這中國話容易犯歧意嗎?


    林有德和林德嘉連忙給予解釋,飛機場計劃建在桃園,不是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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