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容被婦人嚇的心都漏跳了半拍,這婦人不太對!


    難道說這婦人並非隻是被使喚來給她們送飯的,而是另有身份?


    可是之前跟婦人一同過來的那年輕男子對她並無尊重啊,還敢不耐煩使臉色呢。


    元容還在發愣的時候,那婦人便直起了身子,用那幹枯的手掌摸了摸元容的頭道:“小娘子莫怕。”


    眼看婦人的動作,元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這婦人詭異,她可不想挨太近。


    “你知道我的身份?”元容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再抬眼時卻仍舊看著懵懂天真,還有幾分不信。


    婦人卻是笑了,壓低聲音道:“小娘子莫忘了,你的婢子可是還活著。”


    元容猛的站了起來,看著婦人驚喜道:“她們還活著!她們可還好?我、我能不能見她們?”


    身為崔家的小娘子,元容身邊的婢子當然不會少,正好那一日阿江輪值,她帶著的是阿月和另一個叫許竹的婢子,卻不料竟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原本以為兩人都凶多吉少了,不意竟然還活著!


    婦人嘿嘿笑了一聲,眼神往蕭承訓那兒一瞥,才看向元容道:“好?小娘子可真是可愛啊。”


    元容當即心下一沉,瞧這婦人的意思,阿月和阿許恐怕是不太好了,而兩個年輕小娘子落入賊人手裏,會怎麽樣的不好法,元容真的不敢去想。


    “哼,”蕭承訓此時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人渣!”


    元容則是回過頭來看著婦人:“阿婆,你就發發慈悲好不好?我想見見她們……”


    話音未落,卻聽得門外有腳步聲響起,同時一個男子聲音道:“今兒怎的如此囉嗦,飯既然送到,還不快滾!”


    那人說著便走到了門口。元容眼身一瞥,便看見是之前那個同老婦一起來的那個三角眼年輕男子,聽他的口氣。可真是不客氣。不過如此一來,可見老婦並非是他們中的什麽大人物。


    這婦人莫非也是想要渾水摸魚不成?元容看著那兩人遠去的背影。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們居然沒鎖門就走了。”蕭承訓站起來,走到元容身邊低聲道,“是一時疏忽還是故意?”


    這個很難說,但是既然有這麽一個機會在眼前,他們說什麽都不能放棄啊,要是什麽都不做,誰曉得等著他們的會是什麽?便是陷阱也要跳了!


    元容站在原地。麵容掩在了陰影中,瞧不起表情:“我們就這樣逃嗎?”


    蕭承訓知道元容比一般的普通小女娃聰慧的多,是以並不以為她年紀小就把她的話當做空氣,聞言便道:“你有什麽提議?”


    然而還不等元容說話。遠處就想起了略有耳熟的抱怨聲:“真是晦氣,好不容易在這鎮上快活快活,卻竟要換地方,他nnd,這要是再往山旮旯裏一鑽幾個月。老子都要憋成烏龜了!”


    “行了行了,老大既然發了話,你還敢不聽?”聲音由遠及近,不等蕭承訓和元容做什麽,那兩個大漢就已經走到了跟前。卻聽其中一個笑道:“喲,看,這大門敞開著,他們都不敢跑呢,不知道老大擔心的什麽。”


    說著便伸手過來,蕭承訓下意識的抬手,卻被大漢拽著胳膊往旁邊一折,隻聽哢嚓一聲,便將蕭承訓整個拎起來甩到了肩膀上。


    蕭承訓悶哼一聲,額頭上卻冒出了汗,若是他沒弄錯的話,這該死的大漢把他的胳膊生生的掰折了!


    而另一個大漢卻是哈哈笑道:“老王,你莫要這般粗魯,小郎君身嬌肉貴,被你弄壞了可怎麽是好?”說著,便伸手來抓元容。元容並未反抗,而是老老實實的任由大漢把她抱了起來。


    不管怎麽說,這個大漢倒是比扛著蕭承訓的那一個稍微溫柔點,沒對元容使什麽手段,當然,也許是怕元容不耐折騰的緣故。


    離開了屋子,元容便裝作害怕的樣子,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的任由大漢抱著,等轉過了兩個彎,又走上一條回廊,不多時,便可見一處小池塘,池塘對麵是一間明亮的堂屋。


    元容隻掃了一眼,便發現了堂屋中有人,還不止一個。這些人是為了見她和蕭承訓而來的?


    無怪元容不知,先前在那小黑屋裏時,因情況不明,她是沒敢靈魂出竅去“查探”周圍情況的,畢竟也是怕被蕭承訓發現不對。不過此時倒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了。


    進了正堂,蕭承訓便被吧唧一聲扔到了地上,不由得發出一聲呻吟,而元容則好些,是被腳朝下放到地上的。


    元容不由得瞅了蕭承訓一眼,麵上露出一絲害怕的表情,悄悄往蕭承訓那兒挪了挪。


    此時坐在席子上的那人才動了動,放下手中的茶杯轉過了身來,看了看蕭承訓和元容,不由皺眉道:“帶這個小娘子來作甚?說好的裏麵可沒有這一條。”


    “郎君此言差矣,”旁邊作陪的那人麵色一變,隨即才笑著道:“小郎君固然身份尊貴,可是小娘子也不差,總是貴女罷?難道兩個還不比一個不成?”


    “誰要你們多事?”男子瞧著元容皺了皺眉,才道:“你可知道,若非你們劫走了小娘子,長安那邊卻沒這麽快發現端倪!”說著便冷哼了一聲,道:“連宮中都出動了禦林軍尋找了!”


    聽聞此言,元容不由得心中一動,卻是不著痕跡的抬了抬眼去看那人,隻可惜那人隱在暗處,竟是看不清楚容顏,隻道是個年輕郎君,不過聽他說話,卻是一口純正的雅言,竟非是一般人物!


    要知道這時節,雅言卻不是一般人能學到的,而除非是從小就開始說,若是中途學習,也是少不了會帶上幾分口音,比如元容,她前世光是磨練這口音,就用去了五六年之久,這還是刻意學習糾正的功夫。


    如若是普通人,是沒法投入這樣的精力去學習,也沒有遮掩的機會糾正的。


    而此時,卻見那後來說話的中年男子忽然朝元容看過來,一雙眸子閃過精光,道:“小娘子竟能勞動禦林軍?看來身份確實不一般啊。”接著嘿然一聲道:“倒是撿了個寶!”


    “原本我們隻打算伏擊小郎君的,卻不意被外人看到,為了不走漏消息,這才起意殺人滅口,卻不料竟碰上了小娘子。”那中年人說著卻有幾分得意,“既然小娘子身份如此,郎君竟是不打算接手麽?”


    那年輕人聞言當即冷笑一聲,低頭把玩著手指,閑閑道:“小娘子歲小,可也不是傻子,你既然當麵說了這番話,還指望從我這裏得好處?”接著便漫不經心的看了元容一眼,“這可是燙手山芋,不若賣了幹淨!”


    “賣掉?”中年人似是有些遲疑,他原想著既然兩人身份都不凡,總是能比一個人能換的東西多,哪曉得竟是這樣的結果?隻是若不賣掉,會不會惹起某人不滿?


    然而再看那小娘子,此刻似乎傻了一般,竟是呆呆站在那裏,中年人心裏剛剛下定的決心,又有些動搖起來。


    屋中一片安靜。


    元容不由得瞧了蕭承訓一眼,他此時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閉著眼,似乎是昏迷了一般,也不知道是真的昏了還是裝的?隻是聽這兩人的對話,他們原先就是準備劫走蕭承訓的,不管是想做什麽,總歸是利用他的身份,但元容卻是多餘的那個,若是要被賣掉的話,那她也是顧不得蕭承訓了。


    當即便哭起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扒著身邊人的衣袍道:“別賣我,你們想要什麽,我阿翁一定願意給的,求求你們不要賣掉我……”


    這一哭卻是惹得席上的年輕人不耐煩起來,當即便扭頭看向中年人道:“怎麽,你還打算留著小丫頭換什麽好處?我可是提醒你,你那點人,偷偷摸摸的還罷了,要是敢露麵,光是他家的部曲就能給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中年人聞言便咬了咬牙,想到先前的交易,又想到眼前人的不好惹,便擺了擺手道:“把她處置了!”


    然後元容便被那大漢帶出了堂屋,竟是不走來時的路,而是從一邊兒走了出去,元容一邊抽泣著一邊卻留心著周圍的布局,不多時便發現這是在往外走。莫非這大漢竟是這樣迫不及待的要把自己賣掉?


    隻是不管怎麽樣,她卻是能出了這地方了!隻要能出去,隻麵對一兩個人的話,就有機會逃跑!


    想到這兒,元容便抽抽噎噎的繼續哭著,卻不再掙紮,隻任憑大漢帶著自己出了後門,便被塞進了一輛馬車,隻聽大漢道:“閉嘴,不許哭!”嚇得元容一愣,接著便打了個嗝,卻是不敢再哭了。


    大漢見狀,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小娘子生的不錯,怕是能賣個好價錢。”說著便關上了車門,坐到前麵車轅上趕車去了,卻沒瞧見元容眼中一閃而過的凶光。


    賣個好價錢?等老娘先收拾了你,再引來官軍抄了你們的老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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