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則對於元容而言,裴寧的婚事與自己無關,很快就將之拋到了腦後。


    而後她又在鄭家待了兩日,跟著十六郎在鄭家家學上了兩日課,崔家便有人來接了。


    元容得了信便趕去了正堂,見到來接自己的崔元靖,便笑道:“阿兄幾日不見,好像風采更勝了。”


    崔元靖抿唇一笑,不理會妹子那一點揶揄之色,隻跟薑氏道:“是阿婆的意思,怕九娘再遇上什麽事也好應對。”


    薑氏點點頭,隨後便看向元容,正色道:“既然如此,那九娘便隨你阿兄回去罷,隻往後別忘了我這個老婆子就是!”


    元容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正在猜測當中,卻聽見薑氏這般說,當即便笑道:“外祖母何出此言?”


    又上前去坐在了薑氏身邊兒,拉著她胳膊道:“九娘便是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外祖母啊,”又從脖子上拽出那道符道:“這個要天天帶著呢。”既然荷包不見了,她也就沒摘下來。


    薑氏見了,便扭頭跟崔元靖道:“這是前些兒日子我帶九娘去純陽觀求的道符,我想著今年九娘似乎有些運氣不佳,雖未必靈驗,但好歹求個心安了。”薑氏也不是尋常婦人,自然不會對那道符十分信任。


    崔元靖則是點了點頭道:“多謝外祖母掛心了。我原也想著此事,隻是一直忙碌,卻拖到了現在。”


    他身為長兄,這事兒本來是用不著他操心的。但是奈何四房沒有長輩在長安,又不能讓元熙一個小娘子帶著妹子去,偏偏這段時間還不得閑,結果竟是將此事忘到了腦後去。當然,也有幾分他並不很信任這個的因素,要是真能百分百靈驗的話,他便是不管旁的,也會先帶妹子去求一個了。


    薑氏笑了笑道:“你一個小郎君。一時想不周全也是有的,我這個外祖母當然要上心些。”接著又扭頭看向元容,道:“回頭便找個荷包將道符裝起來罷,省的弄壞了。”畢竟符紙也是紙啊。


    元容應了,又跟薑氏說了些道別的話,便跟著崔元靖離開了鄭宅。


    馬車上,元容窩在崔元靖懷裏道:“阿兄,之前你跟外祖母在說什麽?好像又跟我有關哦?”


    崔元靖抬手給妹妹順了順頭發,嗯了一聲道:“你倒是機靈。確實跟你有關。”頓了頓便道:“隻是這事,恐怕你不會喜歡呢。”


    “是什麽?”元容不由得好奇起來。隻是一個不喜歡她還真是猜不到,不過她感覺到崔元靖的心情不是很糟糕。看來這件事也不是全然的壞事罷?也許隻是有點麻煩罷了。


    果然。就聽崔元靖道:“阿婆要為九娘安排老師學習禮儀規矩了,本來是想要送你去崇仁坊跟六娘和七娘一起學習的,隻是阿翁已經答應了榮祥郡主讓你年後去富春女學,這才罷了。”


    禮儀規矩……元容聽了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她還真是不太喜歡,倒不是說學習禮儀規矩多麽辛苦。雖然確實不輕鬆吧,但她有前世的基礎啊,說不定她這個公主身邊的姑姑要比教她的老師學的更好呢,隻祈禱這個老師前世莫要是個古板嚴肅的就好了。


    “阿兄……非得學習不可嘛?”元容撅了撅嘴巴:“等我入了女學,老師也會教習的罷?”


    總不會去上學的小娘子都是在家都訓練好了的。總是要安排老師調教,到時候一起學習不就好了?若是她是個真正的小娘子。一個月的時候能學成什麽樣子?若是個半吊子的話還不如不學呢。


    卻聽崔元靖道:“阿婆也是為了你好,就在昨日麗妃娘娘遞了消息出來,說是今年年節慧妃娘娘可能再召你入宮,雖然你年紀小,宮裏不會太過苛責你,但你卻不能掉以輕心,知道嗎?”


    元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抬頭去看崔元靖,卻發現他神色十分之正經,並不像在說笑的模樣,便苦了臉。她隻是一個小孩子,過年命婦們入宮也就罷了,召見她又算怎麽回事?


    若還是代表晉王一脈示好崔氏,那也不用非得是她啊,說句不好聽的,晉王從她這裏打突破口,還不如盯上她幾個阿姐呢,崔氏嫡女不能給人做小,但庶女就未必不可了不是?哦不,若是單看年紀的話,也許慧妃覺得她更好騙一些?


    到了平康坊,元容正惦記著某家小店裏的糕點呢,正打算叫人去買,還沒開口就聽見遠遠的傳來一聲尖叫,便不由得掀開了簾子道:“怎麽回事?”


    在馬車一旁騎馬跟隨的是崔家的部曲,青年聞言便一揮手,當即就有人騎馬出列循聲去看情況了,而崔元靖則是從後麵拍了拍元容的腦袋瓜道:“不過是小事,無須在意,我們還是先回府。”


    元容聞言點了點頭,卻是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便回了馬車裏,很快就到了崔宅。


    下車先去見盧氏,盧氏正在屋裏跟李氏說話,見元容來了,一張板正的臉便露出了些許笑容,招手道:“九娘回來了,快過來叫阿婆瞧瞧,在你外祖家可有瘦了?”又拍了拍元容的臉蛋。


    元容還真是有些兒瘦了,隻是也未必是在鄭家瘦的,她這段日子開始長身體,高了些許,自然看著略瘦了,倒是顯得五官更好看了些,一雙大眼黝黑明亮,看著盧氏滿是笑意。


    “阿婆取笑人家。”元容托著盧氏的手臂搖了搖,卻是小女兒情態。


    瞧見一向裝小大人模樣的孫女難得撒嬌一回,盧氏開心的很,便摟著元容道:“好、好,不取笑你還不成?不過我們九娘幾日不見,卻是更好看了呢。”又對李氏道:“阿李你說是不是?”


    李氏也樂得逗弄元容,隻符合道:“可不是?瞧著很有幾分娘娘小時候的模樣了,怪不得阿婆最喜歡九娘。”


    說起女兒,盧氏麵上笑容便更深了些,雖然麗妃在宮中不如平妃盛寵,但因為她的出身卻也沒受什麽委屈,何況身邊又有小皇子在,盧氏也沒什麽不平,提到女兒隻有歡喜的。尤其是聽見李氏說元容像麗妃,便盯著元容仔細瞧了瞧。


    說來也奇怪,從前還真未如此覺得,可眼下這麽一瞧,還真是有幾分相像。


    盧氏便道:“很是,說來還是阿李你眼神好,竟是一下子就瞧出來了。”又點了點元容的鼻子笑道:“看來還是九娘從前這臉上肉太多了點兒,這一瘦,就看著像了。”


    元容不由得鼓起了腮幫子:“阿婆說好了不取笑人家的!”又撲到李氏懷裏道:“還是伯母好,隻說人家好看。”


    隻聽麗妃的封號就知道了,麗妃能在後&宮中占據了這個麗字,自然是姿容出色的,在元容看來,麗妃的容貌甚至比平妃好藥好一些,隻是風情不及罷了,元容若是像麗妃,那自然是好看的。


    李氏便笑道:“阿婆,我發現九娘出去了這一回,嘴巴卻是越來越甜了,莫非是抹了蜜糖?”


    又說笑了一會兒,盧氏便提起了請老師的事兒,道:“此事雖說是突然了了一些,隻是娘娘既然特意遞了消息出來,怕就是要咱們做做準備的,不管到時候如何,學了這些總是沒有壞處,九娘你說是不是?”


    依著崔家的慣例,稚子一般都是養在嫡母跟前的,從小言傳身教,而到了五歲之後才開始正兒八經請老師學習,比如崇仁坊那邊的六娘和七娘就是如此,隻是沒想到中間出了這事,盧氏便想著先給元容打個基礎。


    原也沒人想要元容能在一個月內就將所有禮儀規矩學全了,這點卻是元容想岔了,以為大家對她寄予厚望呢。


    於是元容便很幹脆的答應道:“阿婆說的很是,九娘一定努力學習,爭取在年前就全部學會,到時候絕對不會跟娘娘和咱們崔氏丟臉的!”誰叫咱有兩輩子的功夫呢?前世她為了學這禮儀規矩可是吃足了苦頭。


    隻是如今卻成了她的財富,這財富是無形的看不見摸不著,但極是有用。


    盧氏想的元容也能猜個大概,因此對這個更不會反對了,她總得有機會學習,才能表現出她懂的樣子,要不然要怎麽跟人家說呢?若說是鄭氏教的,萬一穿幫咋辦!


    說起來,上一次她入宮,還得多謝了平妃的鬧場,使得她成了不被人注意的小透明,就算是晉王有意哄她,但實際上也沒在她身上使多少力氣,她還沒來得及表現自己的教養,就被聖人因為鎮定自若而誇獎了呢。


    不過這一回再入宮,尤其是正旦時候,到時候想必會有不少貴婦人在,她就不好混過去了,學習禮儀規矩刻不容緩。


    得了元容的點頭,盧氏便放心的打發人去請老師了,畢竟這學生願意學和不願意學,效果是大不相同的不是?而元容則是先回了觀瀾苑洗漱,方才跟留守的阿成問了幾句話,就聽見門外有了動靜,卻是元熙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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