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了什麽字?元容不由得眨了眨眼睛,能讓杜月涵對她有了怨氣,那自然是能讓人認出身份來的了。


    便道:“莫非是某人的名字?”若是那簪子上真刻了她的名字的話,那蕭承運辦事也太毛躁了點,這不是叫人誤會他們有私情嗎?何況送的還是簪子這種物事!


    顧雲霧嘿嘿一笑,道:“是贈阿容,全長安城裏名字帶容的小娘子不少,可是要年齡正好,出身又好的小娘子裏頭,恐怕就隻姐姐你一個,所以嘍,”說完,顧雲霧還一派好奇的道:“姐姐何時與我表兄好上的?”


    見元容抿著唇不說話,顧雲霧還以為她害羞,隻抱住了元容的胳膊道:“姐姐就跟我說嘛,我已經好奇很久啦,保證隻聽不說,絕對不會傳出去噠!”又眼巴巴的看著元容,一張圓圓的可愛臉蛋上出現這種我見猶憐的表情,反而越發喜感了。


    元容不由一挑眉,心道原來這小妮子一開始是因為好奇才跟自己親近的?這倒是能理解,倒是她想多了,還以為顧雲霧是知道兩家的約定特意來試探的呢。不過蕭承運竟然有那等心思也是讓她頗為意外啊。


    便道:“這你可就錯了,我同秦王世子也就偶然見過兩次罷了,連熟悉都算不上,更不要提什麽好上的話。”


    哪知道顧雲霧反而瞪大了眼睛,一臉驚奇的上下看了元容一回,才道:“隻見過兩回麵,表兄就對姐姐上了心,果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隨後又俏皮一笑,斜眼瞧了瞧後麵正麵無表情抱臂而立的杜月涵。低聲道:“反而有些人,近水樓台都得不著月。”


    這就是赤果果的嘲諷了,元容沒有接茬。反而下意識的又看了杜月涵一眼,心裏倒是有些納悶。這杜三娘光看皮囊,生的也是不錯的,眉清目秀,身姿玲瓏,並沒有武將人家的英姿颯爽,反而頗有幾分文雅沉靜的書香氣質,到底是什麽樣的脾氣,才會叫顧雲霧如此討厭她?


    若事先沒有同顧雲霧接觸過。知道顧雲霧是個有什麽說什麽的性子,她定然不會輕信顧雲霧的一麵之詞,畢竟兩個人有矛盾,未必就隻是一個人的錯,可是顧雲霧又不是那種愛挑事的性子,既然不是顧雲霧不好,那自然就是杜月涵的問題了。


    便忍不住道:“她也不過是傾心於世子罷了,你何必對她這樣刻薄?”


    顧雲霧聞言眼睛一瞪,憤然道:“我對她還算刻薄?姐姐你都不知道她做了什麽事兒!若是你知道,說不定會比我更討厭她呢。一個兩麵三刀的謊話精,就會在人前裝善解人意,哄得不知內情的人都以為誰欺負了她。她受了多大委屈呢,我呸!好在表兄看不上她,若是她成了我表嫂,還不知道有多膈應呢!”


    哦,這不就是阿悅曾經說過的白蓮花麽,還是個偽裝的白蓮花,也是個有心機的女郎,不過就是可惜這心機用的有些不是地方。人與人之間相交,貴在真摯坦誠。這一位怕是把人都當成了腦子不好使的踏腳石了罷。


    前世元容做奴婢的時候,見過好幾個這樣的同僚。盡是表麵一套背後一套,倒是也能踩著同伴往上爬。但不是所有人都是笨蛋,總有那麽幾個被踩過的人是記仇的,你風光的時候還罷了,一旦落魄了,就會有人不吝多踩你幾腳,落井下石的事兒老實人也會幹的。


    話說回來,元容前世倒是也曾經用這種法子回敬某個“好姐妹”來著,要她說,其實有心機不是錯,這跟與人為善也不衝突,但是別人沒招你的時候就挑事,背地裏做損人的事還又想別人跟你好,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兒,這種人不討人嫌都不可能。


    “好了,你既知道她是什麽人,往後離著遠些便是了,這種話往後還是少說,免得被人聽去了,倒對你不好。”元容笑著點了點顧雲霧的鼻子尖道。


    聖人曾經說過,以德報怨,何以抱德?以德報德,以直報怨。但偏偏這世上有種人,心胸寬大到好像海那麽深,直接把後麵八個字給忘了,隻記得要以德報德,而且還喜歡同樣要求別人,若是別人不肯,反倒是成了心胸狹窄的小人。


    譬如顧雲霧抱怨杜月涵的話,若是傳出去,也許就會被人詬病她背後說人失之厚道,但卻根本不管杜月涵先前的所作所為才是因,但是人有七情六欲,有人對不住我做了缺德之事,我連抱怨幾句都不行了?天下沒這樣的道理。


    索性元容不是那樣道德高尚之人,也根本不覺得顧雲霧背後抱怨有什麽不對,所以也隻是開口提醒顧雲霧兩句而已。


    顧雲霧撅著嘴答應了,才道:“我也隻能跟姐姐你說說了,若是跟阿娘說,阿娘定會斥責我的。平素若是我受了什麽委屈,阿娘總是會這樣叫我閉嘴,我都快憋壞了,往後若是我能不能多找姐姐說說話?”


    自打她進了女學,杜月涵是三天兩頭的在她麵前表現她的體貼大方善解人意,但凡顧雲霧表現的冷淡些,說上幾句重話都會被人說性子不好,把人好心當成驢肝肺什麽的,煩的顧雲霧都想要翻臉了,她是真的很想一巴掌呼到那張裝模作樣的臉上去!


    得,這是把她當成了精神垃圾桶了?元容忍不住笑了笑,道:“我倒是不妨事,可你不要上課嗎,哪裏有功夫啊?”


    啊?顧雲霧忽然想到自己如今似乎還“身不由己”,當即便哀呼一聲,倒進了元容懷裏道:“姐姐你為何要提醒我此事!”


    元容不由得撲哧一笑,拍了拍顧雲霧的腦袋瓜道:“好了,快起來,瞧瞧你這是什麽樣子,等會叫先生們瞧見了,定然要批評你舉止不端了。”畢竟是大庭廣眾之下,好多人看著呢,還是把世家女的風範端起來罷。


    元容說完便抬眼看向了十娘的方向,她雖然在跟顧雲霧說這話,卻也分神聽著十娘的彈奏,對《易水寒》這首曲子還算熟悉的元容自然是知道此時進入了最後的高潮階段,最後狂風暴雨般的輪指技巧完成,這曲子也就完了。


    顧雲霧也沒有再說話,而是跟元容一起凝神靜聽,直到那最後一個音符消失,才忽然撫掌道:“好!”繼而回頭瞧著元容道:“阿珺的技藝,已經比我要好了!”她彈奏這《易水寒》,每回都要卡在這最後一節,而十娘這一曲,雖然稱不上大家風範,但至少氣勢十足,酣暢淋漓!


    人群中也有讚好的,元容聽著便不由得笑了起來,而後見門開,十娘麵帶笑意走出來跟劉玉行禮,便拉著顧雲霧上前,悄悄跟十娘做了個幹得好的口型,倒惹得十娘麵上的笑意更深了。十娘自己一曲彈完,好壞已然心中有數,是以現下十分鎮定,倒是顯得更沉穩了些。


    劉玉看著十娘的眼神也滿是柔和,對走過來的鄭氏道:“令嬡不愧是崔氏女,我們的考核是一點都難不住她呢,我瞧她這琵琶技藝,恐怕比這兒許多女郎都要好些。”


    被人誇獎自己的女兒出色,鄭氏也很開心,隻是嘴上還要謙遜幾句道:“阿珺雖然不差,卻也還需要繼續努力,先生可莫要誇她了,省的她尾巴都翹起來了。”


    “阿娘!”十娘嘟了嘟嘴,撲到鄭氏懷裏。從前她每一回稍有得意,就會被阿姐打擊成渣渣,現在哪裏還敢翹尾巴?


    鄭氏隻管笑著摸了摸閨女的腦袋瓜。她心裏自然是認為自家閨女很好的,可是當著這麽多小娘子的麵,大家以後都會是十娘的同窗,她也不能就大喇喇的認了,這不是給閨女招事嗎?反正謙遜是美德,她說幾句好聽的而已,又不是真的認為自家閨女不好。


    十娘入學考試順利通過,鄭氏便領著十娘去辦手續了,而元容則十分被顧雲霧領著四處轉悠,說什麽你都沒有機會來這裏上學啦,趁著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帶你見識見識!於是兩人便見識去了。


    元容倒也不打擊顧雲霧的熱情,跟著她四處走了走,並且下意識的跟記憶中的女學對比起來,便指著一處閣樓道:“哪裏是什麽地方?”若是她記憶無錯,那裏該是一處?


    之所以對那處印象頗深,乃是因為她前世聽過一個傳聞,說是太子妃曾經常常跟太子於那處幽會,後來還成了一段佳話了——不對,元容忽然眉頭一皺,而後福至心靈,她怎麽忘了,那個杜月涵,似乎就是上輩子被廢掉的太子妃啊!


    若是裴寧那邊動作快,真的讓她解除掉跟蕭承運的婚約的話,不會還是要拐到原來的曆史上,讓杜月涵成為太子妃罷?若是如此,那可真是白折騰了。


    顧雲霧聞言道:“姐姐對有興趣啊,我帶你去瞧瞧?”說著就拉著元容的手往方向走去。


    前後都種滿了梅花,此時已經入冬,樹上已經掛了花苞,正散發著淡淡冷香,元容不由抬手想要折一枝,卻在還未觸及到花枝時,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嗬斥:“快住手!誰許你擅自折花枝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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