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不會?城北,城東,城南,城西,幾個倉庫,皆是被燒得一幹二淨。”柳鉉氣血翻湧,他起初也是不相信,可方才,他已然去看了一趟,滿目瘡痍。


    柳湛拿著那繡帕的手在顫抖,想到方才那焰姑娘對他說的話,心底更是冒出一股寒意,她是什麽意思?


    這繡帕上繡的東西,還代表著其他的意義嗎?他原以為,那焰姑娘繡出這個畫麵,是在試探他,亦或者是在告訴他,她已經知道誰放的火,可沒有想到……


    仔細看那被火焰包裹著的,似房屋,但卻比寡婦村的房屋要高大得多。


    饒是柳湛再不願相信,他也不得不麵對眼前的這個事實,他生生的被那焰姑娘耍了!


    那焰姑娘將這個繡帕送給他,是在對他下戰帖啊!不,這不僅僅是下戰帖而已,那焰姑娘在下戰帖之時怕就已經行動了!


    “盛世烈焰,盛世烈焰!”柳湛咬牙切齒,狠狠的將手中的繡帕摔在地上,重重的踩了幾腳,眸光閃了閃,似想到什麽,柳湛心裏生出了希望,“爹,報官,趕緊報官,一定要查出來,到底是誰放的火。”


    定是那焰姑娘讓人幹的,該死的,他竟然栽在了一個女人的手裏,想想那些倉庫被燒毀所帶來的損失,柳湛心中的嫉恨更加的濃烈,“找到她,我定要將她千刀萬剮!”


    “湛兒,你冷靜些,你爹已經讓人去報了官,州府大人還親自帶人去了北邊的那個倉庫,經排查,竟是找不到丁點兒蛛絲馬跡。”柳夫人的眉心也是緊緊的皺著,看柳湛方才的反應,心中的不安,驟然升了起來,他方才喚著盛世烈焰,莫不是和他們有關係?


    柳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他隻知道,昨晚自己對寡婦村做的事情,決計不能讓爹知道,若是知道了……柳湛眸光不由斂了斂,那結果,怕是他不能承受的。


    可是,以柳鉉的那雙利眼,即便是此刻正處在沉重的打擊中,柳鉉也意識到了柳湛的不尋常,“那是什麽東西?”


    柳湛微怔,瞥了腳底下的繡帕一眼,心中大叫不好,“爹,不是什麽東西,隻是一塊繡帕罷了。”


    “爹,那是盛世烈焰的焰姑娘親手送給大哥的禮物。”柳靖赫然開口,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他雖然不知道,那繡帕上的火焰意味著什麽,但是,他也聞到了些微不尋常的味道,想到稍早聽到的消息,嘴角不由得揚了揚,許多事情,在他的心裏滿滿的清晰了起來。


    柳鉉皺了皺眉,“盛世烈焰?方才你也叫著盛世烈焰,拿過來,讓我看看!”


    柳湛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爹……”


    “拿來!”柳鉉厲聲催促道。


    柳湛暗自歎了口氣,知道怕是逃不掉了,也隻能將地上的繡帕撿起來,交到柳鉉的手中。


    柳鉉摩挲著手中的繡帕,一雙利眼異常有神,看著上麵那被火吞噬著的畫麵,臉色更是沉了下去,那地方……明明,明明就是柳家在城西的倉庫,饒是化成灰他也認得。


    “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柳鉉一巴掌狠狠的將繡帕拍在桌子上,厲聲喝道。


    這繡得栩栩如生的模樣,好似身臨其境,親眼看到的一般,想到什麽,柳鉉眸子一緊,“這是盛世烈焰的焰姑娘送給你的?她怎麽會送這個東西……”


    那柳家倉庫著火的事情,是不是又和盛世烈焰有關?


    到了這個時候,柳湛倒也不能多瞞了,況且還有一個柳靖在,現在,他是後悔今天將柳靖帶到柳記繡鋪去,本以為能夠讓他見識見識他的本事,知難而退,卻沒有想到,竟是讓他看了一出自己的好戲,現在還成了他的障礙。


    “爹,你聽我說,定是那盛世烈焰做的手腳,那盛世烈焰就是衝著咱們柳家來的,那些倉庫被燒,定是那焰姑娘派人做的。”柳湛急切的開口,將所有的一切都都推到焰姑娘的頭上。


    可他避閃的目光卻是讓柳鉉不得不起疑,他的兒子他怎會不知道他的性子?


    正此時,柳靖皺了皺眉,開口道,“真是奇了怪了,怎麽一連串的大火,方才靖兒聽聞,一個叫寡婦村的村子,昨夜裏被火燒了,還有那些村民們,也都被殘忍殺害,還聽聞,那盛世烈焰的貨源,就是出自寡婦村,爹,咱們柳家和那盛世烈焰,是不是被什麽人盯上了?”


    柳鉉麵容更是淩厲起來,他是何等的精明,聯係起一切,他也是猜出了什麽,哪裏是柳家和盛世烈焰被盯上了,分明就是盛世烈焰對上了他們柳家,無風不起浪,何以讓人燒了他們四個倉庫?


    柳夫人不著痕跡的瞪了那柳靖一眼,目光在柳鉉和柳湛的身上遊移,她又如何不知道昨晚柳湛幹了什麽,隻是,她也是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若這次倉庫大火是盛世烈焰針對柳家,那必然是昨晚的事情被他們知曉了,可是,按照湛兒的說法,該是沒有人看到,神不知鬼不覺啊!這……那焰姑娘又是怎麽知道的?


    “那焰姑娘既然這般明目張膽的將這個送給你,必然是你做了什麽?說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寡婦村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柳鉉再次厲聲喝道,額上已是青筋暴跳。


    柳湛臉色一白,猛地跪在地上,“爹,不是,不是湛兒做的!”


    “不是?那這個又作何解釋?”柳鉉指了指桌子上的繡帕,上麵火燒倉庫的畫麵,讓他心中的怒氣燃燒得更是旺盛。


    “這……”柳湛皺了皺眉,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來解釋。


    “老爺,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麽誤會,你一定要相信湛兒啊,要說寡婦村的事情是湛兒做的,那盛世烈焰早就拿著證據去官府狀告湛兒了,可是,如今卻沒有,妾身想,這其中必定是有什麽誤會,一定是誤會。”柳夫人也是上前,目光閃爍著,但表麵上卻是顯得鎮定。


    “誤會?什麽誤會?”柳鉉可不接受這個說法,在他看來,很明顯是柳湛得罪了焰姑娘,不然,焰姑娘又怎會親自將這繡帕送到他的手上,這分明就是在宣戰,光明正大的告訴他們:我要燒了你們柳府的倉庫!


    柳湛緊攥著拳頭,卻是答不出話來,想到什麽,立即轉移話題,“爹,現在我們該是找到在倉庫放火的人,若是證明是盛世烈焰指使的,那這一次,定要讓那盛世烈焰吃不了兜著走!”


    柳鉉眉心更是緊了緊,“若真是盛世烈焰他們做的的話,你以為真尋得出什麽蛛絲馬跡嗎?”


    方才他親自去看了,那大火,燒得毫無緣由,倉庫中的東西,盡數燒毀,別說那焰姑娘看著那般精明,不會留下痕跡,就算是不小心留下了痕跡,怕也是在那大火之中一同被毀了啊。


    柳湛臉色一沉,神色更是慌亂了起來,找不到證據,他們也是拿盛世烈焰無可奈何啊!


    想到自己之前的算計,自己不也仗著焰姑娘拿不出證據而自得滿滿嗎?可現在……想到焰姑娘方才在盛世烈焰中,神色之間的那份不屑輕蔑,柳湛手中的拳頭握得更是緊了些。


    猛然,一個念頭跳進他的腦海,柳湛眼中生出了希望,“爹,對,我們還有這個,今日盛世烈焰的所有人都看著,是那焰姑娘親自將這繡帕送給我,這上麵已然反應了她的動機,她要燒了咱們柳家的倉庫!”


    柳鉉的眸子緊了緊,下一瞬,卻聽得柳靖的聲音低低的響起,“爹,這恐怕不行吧,大哥,焰姑娘雖是當著所有人的麵兒將這繡帕給你,可是……你莫要忘了,焰姑娘也是當著眾人說了這繡帕的來由。”


    柳湛身體一僵,對啊,焰姑娘……那焰姑娘還真是精明得很,早就挖好了一切的陷阱,就等著他一個一個的跳!


    現在,他饒是請那些人作證,那些人的證詞定也是偏向焰姑娘的。


    腦中浮現出那雙眼眸,柳湛除了頭皮發麻,眼中的恨意更是濃烈,看來,他柳湛是大大的小看了那焰姑娘了!


    可如今他該怎麽辦?難道就這般吃了這個啞巴虧不成?


    一想到此,柳湛的心裏就好似壓了一塊石頭,上不去也下不來,堵得他心頭發慌,他燒了焰姑娘的貨,而柳家的損失卻是更大,四個倉庫全數燒了,那之後這段時間,柳家麵臨的會是什麽?


    柳湛不敢往下想,臉色也是越發的蒼白。


    “現在還不告訴我,那寡婦村的事情,究竟是不是你所為?”柳鉉的聲音再次響起,他的心中已然有了肯定的答案。


    柳湛抬眼對上柳鉉那雙淩厲的雙眸,心中禁不住咯噔一下,他知道自己是瞞不住了,狠狠一咬牙,“是!是我燒了寡婦村……”


    “混賬!你……”柳鉉氣得說不出話來,狠狠的瞪著跪在地上的柳湛,那模樣,好似恨不得將他一巴掌打死,那可還有那麽多人命呢!


    “爹,我隻是燒了寡婦村,沒有殺人,那些人是別人殺的,不是我殺的,我真的隻是燒了那些房屋,我想燒了盛世烈焰的貨源,讓他們無法按時交貨,無貨售賣,這樣……這樣就對我們柳記繡鋪有利了。”柳湛忙不迭的道。


    “那寡婦村的那些人是誰殺的?”柳鉉皺眉問道,神色中,皆是凝重。


    “我不知道,那個男人看不清他的臉,還有一個女人……好像在哪裏見過,但是,她渾身髒亂,狼狽不堪,我認不出來……爹,我看著他們殺了所有人,所以才……我以為,人不知鬼不覺,可是……”柳湛神色慌亂的將事情和盤托出,自然是隱去了他也想要置寡婦村的村民於死地的心思。


    “糊塗啊!你真是糊塗!”柳鉉狠狠的瞪著柳湛,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兒,“你又怎知道,隱藏在暗處的隻有你一個人呢?說不定,你放火早就被人看了去,不然,你以為那盛世烈焰會這般明顯的針對我們柳家?”


    柳湛臉上好似被抽幹了血色,許多事情在腦中也是清晰起來,可是,到底是誰將一切都看了去?


    柳湛現在恨啊,恨他但是怎的不謹慎小心些?!


    “現在,盛世烈焰隻怕是要徹底的與我柳家為敵了,可惜了……”柳鉉沉聲開口,眸中浮出一抹失望,原本他計劃著和盛世烈焰交好,以後再有機會將盛世烈焰收購了去,再想些法子將那焰姑娘收為己用,這樣,他柳家就得到了那早已失傳的繡法,他也好對先祖有個交代,可是……


    眼前這情況,要和盛世烈焰和平共處,那是天荒夜談了啊。


    狠狠的瞪了柳湛一眼,柳鉉沉聲開口,“都是你這不肖子,如今竟是惹出如此大的麻煩!”


    “爹……”


    “老爺,現在不是責怪湛兒的時候,我們該想想,要怎麽度過這個難關才行。”柳夫人看著柳鉉的臉色越來越黑,立即開口道。


    “爹,夫人說的不錯,如今當務之急,是要解決那些貨物的問題,四個倉庫,一個糧倉,一個存放布匹,還有一個是柳記當鋪存放的一些東西,最後……”


    “糟了!”柳靖話還沒有說完,柳鉉就赫然起身,眼中的驚恐,甚至比方才還要濃烈。


    “老爺……怎麽了老爺?”柳夫人滿臉擔憂的道。


    柳鉉想到什麽,瞬間更加的慌亂了起來,“靖兒,快,快去替我問問,前些時日,暨城臨安酒樓托咱們從南邊兒運了一批幹貨,看看那批貨到榮錦城沒有?那批貨放在哪兒!”


    柳靖一怔,立即領命下去,剩下的幾人,獨自僵持在這詭異的氣氛中,每一個人的臉上,神色都是凝重至極。


    暨城臨安酒樓,那可是東臨王名下的產業,若是這貨出了問題的話,那麽……饒是柳夫人這個婦道人家,她也明白這其中的輕重,心中的不安亦是越發的濃烈。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柳靖終於回來了,剛走到大廳門口,柳鉉就立即撲了上去,抓住柳靖的手臂,“怎麽樣?是不是還沒有到榮錦城?”


    柳靖卻是緊皺著眉峰,歎了口氣,“爹,那批貨正好是昨晚放進倉庫的,本說今天便往暨城送,可是……”


    柳靖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是,所要表達的意思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柳鉉臉色一沉,身體一晃,瞬間倒了下去。


    “爹……”


    “爹……”


    “老爺!”


    幾人的聲音同時響起,立即衝到柳鉉的麵前,柳鉉氣得臉色慘白,手捧著胸口,睜著雙目,卻是狠狠的瞪著柳湛,“你……你這個逆子,這都是你惹出來的好事!”


    那批貨被毀,就算是再去南邊采買,那也要花上好些時日,時間已經趕不及了啊,東臨王……若是東臨王知道此事的話……柳鉉不敢往下想,立即吩咐道,“這個消息誰也不許往外透露!”


    交貨的日子已經臨近,即便是明知道交不出貨來,也不能讓東臨王這麽早的就知道,這柳家還剩下這麽大一個爛攤子,該要如何處理才好啊!


    “柳湛……不許你插手柳家……”柳鉉瞪著柳湛,一字一句,似乎在用最後一點兒力氣,在昏過去之前,將心中的決定說出來,他不能讓柳湛再碰柳家產業的任何東西了,他以為他是可塑之才,可這般看來,柳湛終歸是邪心太重,太過狠毒無情,幸虧他還有另外一個兒子,可以繼承他柳家的家業。


    可是,他還沒有說完,柳夫人好似知道他要說什麽一般,忙開口打斷他的話,“老爺,你別說了,你都這個樣子了,這些事情以後再說。”


    柳鉉看了柳夫人一眼,她的心思他怎麽會不明白?心中的怒氣更是竄了出來,這女人……突然,柳鉉身體一窒,腦袋一偏,徹底的氣暈了過去。


    “老爺……”


    “爹……”


    幾人同時喊道,柳湛麵露擔憂,但心裏卻是鬆了一口氣,方才……好險!


    他自然猜得出爹要說什麽,他不讓他再插手柳家的產業了嗎?不,怎麽行?柳家是他柳湛的,難不成要眼睜睜的看著柳家這麽龐大的家業落在這個私生子的頭上?


    看向那柳靖,卻是正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二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匯,各自不發一語。


    柳夫人的心也是暫時安了下來,這才吩咐著大廳之外的下人,“快去尋大夫,你們,將老爺抬回屋子裏去。”


    說罷,下人立即動了起來,柳夫人亦是恢複了原本的鎮定,見到柳湛也跟著被抬著的柳鉉走出大廳,柳夫人立即喚道,“湛兒,你留下!柳靖,你也留下!”


    柳湛和柳靖頓住腳步,折返回了柳夫人的麵前,柳湛看了柳靖一眼,再是不解的看向自己的娘親,“娘……”


    “湛兒,如今柳記四個主要的倉庫毀了,那些東西,損失的可不僅僅是錢財,你們必然是知道,且不說鋪子裏需要的東西,我們沒法供應,就算是和人家約定了的貨物,也無法按時交付,我想那些人知道咱們柳家倉庫被燒的事情,定會前來……”柳夫人眉心緊皺著,剛說到此,卻聽得門外傳來管家急匆匆的聲音。


    “夫人……夫人……不好了。”


    柳夫人一怔,似是猜到了什麽,但還是開口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外麵……外麵老了好多人,手中都拿著單據,說是要找老爺。”管家急促的說道。


    柳夫人臉色一沉,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湛兒,這事兒你要給我處理好了,聽明白了沒有?哪怕是到其他地方借貨,調貨,也要將此事給平息了。”柳夫人厲聲吩咐道,她知道,若是此事,柳湛辦得好,那麽,她還有機會向老爺說情,原諒湛兒的這次過錯,可是,若是辦不好,那麽……想到老爺方才還沒有說完的話,柳夫人下意識的咬了咬牙,老爺怕真的是要將湛兒排除在柳家產業之外了。


    那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平白便宜了那對母子嗎?哼,不可能!罷了,看來有些地方,怕是要她去疏通疏通關係了。


    柳湛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沒底,聽著府外的喧鬧聲,已經傳到了大廳中,眉心更是皺了皺,但他卻是明白,此事,他必須想辦法解決好。


    而柳靖,則是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神色不明。


    盛世烈焰內,安謐坐在榻上,摩挲著手中的茶杯,眸中一片冰冷,方才她才從寡婦村回來,那些村民皆已經安葬好,而這過去的七天內,她幾乎是連夜趕製繡品,好在已經化解了盛世烈焰的危機,不過,卻消弭不掉她心中的恨。


    柳家!


    這幾天內,柳家也是不好過的,聽聞每日都有人上柳家索取貨物,柳家產業下的繡鋪,布坊,糧店等早已大門緊閉。


    而柳家大少爺柳湛,每日拜訪各個商家,尋求援助,可他們都是知道,這個時候,或許是將柳家踩下去的最好時機,又怎會幫忙?便是柳家拿出大價錢購得一些東西,那也是九牛一毛。


    甚至連柳夫人,也屈尊降貴的活絡於各家夫人的飯局中,對各家夫人肆意討好。


    可是,結果呢……


    安謐聽著身後的腳步聲傳來,眸光斂了斂,等到腳步聲走近,安謐以為他會坐在他平日裏喜歡坐的位置,可卻不料,他卻是在她的身旁坐下,伸手遞出一張請帖,“給,這是程瑛方才要送來給你的,本王順道帶給你。”


    安謐側眼,看到請帖,睨了柏弈一眼,“是誰的邀請帖,需要渤海王親自順道帶來?”


    她可不相信柏弈沒看過裏麵的內容,自從盛世烈焰在榮錦城開張以後,很短的時間內,繡品便大受各家小姐夫人的好評,而她這個盛世烈焰的女老板,名氣也是水漲船高,不少夫人小姐送來請帖,邀她一敘,她卻是從來沒有赴過約,這一點柏弈也是知道的,柏弈拿邀請帖給她,自然是希望她去赴約,嗬!她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家夫人發的邀請帖,竟讓柏弈這般在意。


    柏弈好看的眉峰一揚,嗬嗬一笑,“不過是一個簡單的邀請帖罷了,州府夫人讓人送的,我想你應該會感興趣。”


    “哦?”安謐蹙眉,州府夫人?她和州府夫人似乎沒有什麽交集,不過,她卻是知道,州府夫人和柳夫人,曾經倒是有那麽些淵源。


    州府夫人邀請她去?莫不是……安謐


    “州府夫人該不會還邀請了柳家夫人吧?”安謐淺淺的抿了一口茶,試探的道。


    “這本王就不知道了,不過,聽聞,今日裏許多夫人小姐都會去,聽說還有許多青年才俊。”柏弈笑笑的開口,眸中卻是有一道精光一閃而過,“那敢問焰姑娘,州府夫人的邀請,你可願賞臉?”


    安謐嘴角一揚,單是衝著那份可能,她也得走著一趟不是?她是太想看到柳夫人現在的模樣了。


    從柏弈的手中接過邀請帖,展開一看,眸光閃了閃,“不錯,聽聞州府大人的別院,景色秀麗迷人,況且,州府大人的別院,可不是我們這些平民女子能夠隨時見到著的,既然有幸,我當然得去看看。”


    明日嗎?


    明日,她會準時赴約!


    柏弈笑了笑,便沒有多說什麽,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新的繡娘你可選好了?”


    提起繡娘,安謐的身體一怔,臉色倏然沉了下去,寡婦村的那些姐妹……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安謐緊握著拳頭,讓自己看似平靜,“這個程瑛已經選好了,我相信她的眼光不會錯,那些繡娘已經在開始工作了。”


    柏弈察覺到她刻意壓製著的情緒,心中浮出一絲憐惜,伸出長臂,似要將安謐攬入懷中,讓她靠一靠,也讓她知道,在他的麵前,她不需要壓製情緒,他可以將她寵得無法無天,可……


    大掌還沒有觸碰到她的肩膀,安謐卻是赫然起身,“時辰不早了,這些是日,我那爹對我這個女兒甚是‘器重’,他若是久了尋不著我,難免會生疑。”


    說罷,安謐轉眼看向柏弈,卻是對上他滿臉的尷尬與通紅,安謐不由皺了皺眉,“王爺,你……怎麽了?”


    柏弈嘴角抽了抽,忙放下僵在空氣中的手,大掌處甚至是火辣辣的感覺,安謐探尋的注視,更是讓他尷尬不已,“沒,沒什麽,既然要走就快些走,省得在這裏礙眼。”


    安謐蹙眉,自己惹怒他了嗎?


    快速的想了一下,方才似乎沒有啊!一雙眉峰皺得更緊,瞧見柏弈的臉色似乎更難看了些,安謐心中一怔,立即轉開視線,大步走出房間,一邊走,心中一邊想著,這渤海王果然是性格多變!


    而留在房中的柏弈,卻是一巴掌拍在了額頭上,那張俊美的麵容交織著太多的情緒,尷尬,失落,甚至是震驚。


    他方才想了些什麽?疼惜安謐……想要當安謐依靠……可以把她寵得無法無天……


    柏弈的心中再次驚了驚,他對安謐是不是超過了他的想象?


    他不得不承認,安謐越來越吸引自己,但那也僅僅是吸引而已,卻沒有想到……


    寵?他甚至想,讓安謐這麽一個聰明的女子,跟在自己身邊,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可從來沒有想過寵!


    在他的字典裏,他隻會將柳兒寵得無法無天,卻沒想到……對安謐,他也冒出了這樣的心思,他也明確的知道,對柳兒的寵,和對想要對安謐的寵,是不一樣的!


    自己這些時日,是不是和安謐走得近了些?柳兒還常抱怨,他這個舅舅陪她的時間少了許多,還有那日季叔的話……


    柏弈的腦中不斷的回想著一些畫麵,一雙黑眸更加深邃。


    安謐啊安謐……


    柏弈的口中細細的咀嚼著這個名字,突然嗬嗬的笑了起來,眸中也一片清明,似堅定了什麽。


    安謐,既然入了本王的眼,撩撥了本王的心,就休想再逃出本王的手掌!


    而此時,坐在回安府的馬車上,換回了本來的裝束的安謐,竟是覺得渾身一顫,掀開簾子,看著當空的烈日,明明天氣甚好,為何她竟覺得有冷風從她身體拂過?


    安謐回了安府,路過大廳之時,卻聽得裏麵傳來的吵鬧聲,安謐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側耳傾聽裏麵的聲音。


    大廳中,金巧玉手中拿著一張請帖,在安越鋒麵前,欲言又止,“鋒哥,州府夫人派人送的請帖,說是邀請咱們府上的夫人和小姐去別院小聚一番,老爺,你看,讓誰去啊?”


    金巧玉剛拿到這張請帖之時,心裏便激動不已,這些時日,她想著辦法,讓鋒哥鬆口,將自己扶正,可終究是沒有結果,今日來了這請帖,剛好可以逼他一逼。


    安越鋒皺眉,看了看那請帖,“讓安謐代替便是。”


    安越鋒腦中也是盤算著,州府夫人的邀請,這種場合,去的也都是些有頭有臉的夫人小姐,正好,讓安謐去露露臉,他得讓所有人都知道,安家還有這麽一個女兒,可是和渤海王關係匪淺的女兒!


    大廳外的安謐怔了怔,讓她去?這還得了?


    “爹……”安謐立即出聲,朝著大廳內走了過去。


    安越鋒看到安謐,立即起身,熱絡的道,“這裏有一張邀請帖,州府夫人親自相邀,你明日不用跟我去鋪子裏了,好好的去赴約,記住,凡是都要謹言慎行,要為安家爭臉,明白了嗎?”


    “爹,女兒去……不合適吧,女兒從未在那麽大的場合出現過,去了恐怕……”安謐皺眉,一副害怕的模樣。


    “就是因為沒有出現過,才要在那麽大的場合好好的露露臉,和那些小姐們聊聊天也是好的,對了,你和渤海王是怎麽認識的,也可以和大家說說。”安越鋒交代道。


    安謐瞬間明了了這個爹的心思,卻是扯了扯嘴角,“這……不妥吧。”


    “不妥,確實不妥,鋒哥,二小姐萬一怯場怎麽辦?”金巧玉立即附和道,笑話,讓安謐去?那她金巧玉今日用邀請帖來逼老爺將她扶正的盤算,不是又落空了嗎?


    安謐自然懂這金巧玉的心思,“對,對,對,五姨娘說的是,萬一女兒怯場,丟了安家的臉,可就不好了。”


    如今的安越鋒,在經曆了安心荷被休,被沉河,以及餘芳菲的那一係列醜聞之後,最在意的便是安家的麵子了,一提到這個,他準會謹慎斟酌。


    安越鋒眉心皺了起來,沉吟片刻,才終於做了決定,“這樣,謐兒你要去,另外,巧玉你也跟著去,若謐兒怯場,你在一旁照拂著……”


    “是,是,是。”金巧玉忙不迭的開口應承,可想到什麽,卻是扯了扯嘴角,看著安越鋒,“鋒哥,你看……巧玉昨晚提的事情……”


    “那事以後再說。”安越鋒冷冷的丟下這一句話,便大步走出了大廳。


    金巧玉的臉色立即沉了下來,滿臉不悅,今日,又讓她功虧一簣了!


    安謐將金巧玉的神色看在眼裏,目光掃過她手中拿著的那一張邀請帖,眼底一抹諷刺浮現,正欲走,卻聽得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


    “怎麽?一心想著當這安府的正室夫人,老爺終歸是不同意嗎?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別以為你在床上的那些本事,真迷惑得了老爺,正室夫人,又豈是你這個被馮家驅逐的狗能夠當的?”


    餘芳菲從內堂的簾子裏出來,一臉的諷刺,方才,老爺在,她自然不敢再惹老爺不快,但是,現在老爺出去了,她還怕什麽金巧玉不成?


    安謐微怔,嘴角揚了揚,沒有急著走,默默的退了幾步,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金巧玉看著來人,心中原本正是不甘,哪受得了這餘芳菲這般奚落?當即便冷哼道,“哼,我當是誰?原來是那蛇蠍心腸,親自害死了自己的女兒的姐姐啊!哦,對了,我現在還該叫你姐姐嗎?你現在,已經不是安家的正室夫人,論其他,你也不如我金巧玉得老爺寵愛,知道嗎?現在老爺看到你的模樣,都是嫌惡至極,姐姐啊姐姐,以後,你也少出來晃悠,免得招人厭。”


    “你!”餘芳菲氣得臉一整青一陣白,金巧玉的那些話,無疑是句句戳到了她的痛處,想到這些時日子以來,她所受到的折磨,心中的氣憤更是壓不下去。


    “我怎樣?我說的不對嗎?哪一句不對?你說出來,咱們隨便出門拉一個街上的人問問,看看到底是對與不對!”金巧玉冷哼了一聲,絲毫也不相讓,看著餘芳菲那氣得慘白的臉,心裏更是覺得爽快。


    這餘芳菲的那些個事情,這榮錦城中,哪個不知,哪個不曉啊!


    安謐瞧著這二人的爭鋒相對,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卻是瞥著餘芳菲,看著那張憔悴了的臉,想著這些時日,每天晚上都可以聽到的那些淒厲的喊著‘心荷’‘不要’‘饒命’‘對不起’等一係列聲音,她就知道,這餘芳菲必然會沉浸在自責當中。


    餘芳菲啊餘芳菲,這便是你自作自受的結果!


    而你和你的那個女兒……


    安謐斂了斂眉,剛想到此,便聽得砰地一聲響,安謐回神一看,卻已經見到金巧玉捂著額頭,哇哇大叫著,“餘芳菲,你這賤人,來人,來人,餘芳菲她要殺了我!鋒哥……鋒哥……”


    餘芳菲見此情形,目光閃了閃,忙往內堂跑了去,再是通過內堂逃到後院兒……


    而大廳中的金巧玉,自然是不依不饒,安謐眼底劃過一抹諷刺,這才差人去找大夫,一看那金巧玉額上高高腫了起來的包,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五姨娘,明日州府夫人的邀請……”


    金巧玉一聽,自然是明白什麽意思,當下臉色更是一沉,大罵道,“餘芳菲,我和你勢不兩立!”


    這一出鬧劇到了晚上安越鋒回府之後才消停了下來,餘芳菲被關進了院子,不許隨意出門,而金巧玉自然是沒有辦法赴明日州府夫人之約了,不過安謐想,那金巧玉那般費盡心思想要去赴州府夫人的約,斷然不會就此罷休。


    果然不出安謐所料,第二日一早,安謐便聽霜月說起,五姨娘今日去不了了,便由湘蘭小姐陪著她一塊兒去赴約。


    馮湘蘭嗎?安謐扯了扯嘴角,看著鏡中已經梳妝好了的自己,眸光閃了閃,“霜月,你出去告訴老爺,就說我今日身體不適,不能出門了。”


    “小姐……”霜月皺眉,疑惑的道,“小姐身體好好的,為什麽不去?我聽那五姨娘的丫鬟說,州府夫人還邀了許多青年才俊去呢,小姐自然要去看看了。”


    安謐看了霜月一眼,嗬嗬的笑道,“青年才俊?敢情你就想著青年才俊去了?我們霜月,也是大姑娘了啊!”


    說罷,便立即閃開,霜月臉一紅,窘迫的一跺腳,快速的追了上去,口中還喃喃的道,“小姐你明知道霜月是為小姐的未來考慮,指不定渤海王也要去呢,今日那麽多千金小姐,萬一……”


    安謐一怔,渤海王?這丫頭怎的想到渤海王去了?


    “你該不會是也信了外界的傳聞吧?”安謐挑眉道。


    “小姐和渤海王走得極近,渤海王看小姐的眼神,霜月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心裏也都明明白白的。”霜月皺眉道,傳聞麽?她可不相信那是傳聞呢。


    安謐曲指敲了霜月的額頭一記,“你這小丫頭片子,什麽清清楚楚,什麽明明白白?你這般單純的性子,懂個什麽?”


    霜月吃痛,委屈的看著安謐,“可是……”


    “別可是了,今日我還要去一趟盛世烈焰,待會兒還要去赴州府夫人之約呢!”安謐催促道。


    霜月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後,心裏大喜,“原來小姐是要去的呀!”


    隻不過是以另外一個身份去罷了!


    想到小姐的吩咐,霜月不多留,立即出了門。


    安謐看著霜月離開,思及霜月方才的話,渤海王?


    渤海王去不去,關她何事?她隻要知道,今日,那柳夫人極有可能會去就是了!


    一想到柳夫人,安謐的心中便躍躍欲試了起來,柳夫人啊柳夫人,我倒是要看看,現在的你,還有沒有先前那般氣勢淩人!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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