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君卿眸中神色越發凝重。.tw[]玄武秘術隻能支撐一個時辰,時間一到,就算她有所發現也必須退走,否則,將會給自己給明邪宮帶來難以想象的災難。


    陣眼,陣眼,你到底在哪裏?


    她雙目凝神,視線掃過四周,一寸一寸,如同紫外線掃描,細密的尋找著疑似陣眼的東西。那一朵花,好像開的比其他繁茂豔麗;那一棵樹,好像長得比其他曲折怪異;那一方白石,好像擺的比其他突兀顯眼;那一串風鈴,好像掛的比其他高出許多……


    原本再平常不過的東西,此時落到她的眼裏,卻是怎麽看怎麽不對勁。所以,她手指一彈,一縷清風飛出,打散了花,搖動了樹,推過了白石,纏住了鈴鐺……


    然而結果還是令她失望了,什麽都沒有發生,花還是花,樹還是樹,白石還是白石,鈴鐺還是鈴鐺。


    在那叮叮當當令人煩躁的鈴聲中,她隻覺心中焦急的厲害。不過好在她也知道,此時再怎麽焦急也是沒有用的,倒不如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所以,她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封閉五感。


    眼睛看不到那一叢叢花團錦簇,鼻子聞不到那一陣陣馨香馥鬱,耳朵聽不見那一串串清音脆響,她的心,反而一點點冷靜了下來。她隻放出一縷神識,如同羽毛,自四周輕輕拂過。


    片刻後,她形狀完美的紅唇微微勾起,鳳眸睜開,眼底湧動著點點星芒。


    既然看似突兀的都不是陣眼,那麽,就該找那些看似正常的了。


    對於一個花園來說,出現什麽算正常?


    花,草,樹木,歡快鳴叫的雀鳥,翩然飛舞的彩蝶和蜜蜂,以及整理花園所需的一應工具了,比如說,花鋤。


    君卿眸中一抹厲光如雷霆般劃過,她自身邊摘下一片花瓣,對著前方半掩在花叢中的花鋤甩去――


    “哢。”


    微不可查的聲音響起,不過在君卿聽來,卻是那般的清晰。她漂亮的眼睛裏流轉著鑽石般璀璨的光芒,身形一動,便已出現在假山旁邊。


    陣法,自然是被她破了。


    理由倒也不難。花草樹木數量太多,容易混淆,不適合作為陣眼,排除;雀鳥、彩蝶、蜜蜂行動自由,飛來飛去,不好控製,排除;唯獨那孤零零躺在地上的花鋤,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問題,但實際上,以青龍護法的身份和地位,花匠們伺候這片花園時肯定認真的不得了,又怎麽會有人粗心到將花鋤留下呢?


    她舔了舔嘴唇,看著眼前的假山。(..tw好看的小說這次倒是簡單,一眼就能看到右下方有一塊小小的凸起。她伸出手,毫不猶豫按了下去,與此同時,腳下一轉,翻身牢牢貼在了另一邊的假山壁上。


    一個直徑約有一米的坑洞出現在她方才所站的地麵上,君卿默默的等待著,過了足足十息,裏麵也沒有任何的動靜傳來。


    她這才放下心來,魂力流轉全身,如盔甲一般將自己牢牢護住,縱身跳了進去。在她身形沒入的那一瞬間,坑洞再次合攏,上麵的泥土還散發著濕潤的氣息,與周圍的土壤沒有任何的區別。


    坑洞很深。


    君卿一直保持著自由落體的狀態,許久之後,雙腳才有了落實感。隻是,她用腳尖碾了碾,軟軟膩膩,濕濕潮潮,不是土地,也不是石塊,倒像是樹葉堆積久了發黴發爛了。仔細聞一聞,好像還真有那種植物發酵的味道。


    一個坑洞裏,哪來的這麽多落葉?


    君卿眸中浮上幾絲疑惑,不過她並沒有因此就過多停留,而是走進了前方黑漆漆的甬道。


    甬道很長。


    以她的速度,竟然也走了一盞茶的功夫。好在她耐性足,也沒覺得有什麽。


    甬道的盡頭,是一扇緊緊閉合的石門。君卿站在前麵,不敢輕舉妄動。以她的力氣,推開這門不難,但就怕這門不是普通的門,而是連接著機關暗器亦或警報之類的東西,她可不想“推得輕鬆,死的難看”。


    還好,門的上方,有一個小小的,約莫鴿子蛋大小的孔。君卿比了比,發現那小孔和自己的眼睛差不多高,想來應該就是貓眼。不過,她從外麵看進去,入眼的卻是白茫茫一片,什麽都看不見。


    她退後幾步拉開距離,將手上的九幽靈戒取了下來,對準那小孔彈射而出。與此同時,她整個人瞬間鑽入九幽靈戒中。


    “啪!”物體落地的聲音響起,幾息後,一抹紫色的影子憑空出現。


    君卿舒了一口氣,笑嘻嘻將九幽靈戒帶好,這才轉頭往前看去。


    “嘶~”饒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君卿還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是地下嗎?這真的是地下嗎?


    驕陽灼灼,白雲飄飄,微風徐徐,溪流潺潺。


    觸目所及,真實到了極點,可正是如此,讓人覺得越發的不真實。這明明是在地下啊,哪裏來的太陽?哪裏來的白雲?哪裏來的微風?哪裏來的溪流?


    一時間,君卿想到了永居地下的璿族。據說,璿族的居住地是當初首任聖主以一人之力硬生生劈開了空間,強行締造而成,那麽這裏呢?到底是哪個大神通者所為?還是說,這裏也是首任聖主的手筆?


    她咬了咬唇,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向著裏麵竄去。


    在溪流的盡頭,有一座小小的水潭,水潭上方,垂掛著一條小小的瀑布。澄澈清涼的水流奔跑而下,撞在水麵上,發出愉悅的令人舒爽的聲音。


    就是在這樣的聲音裏,還摻雜了男人的聲音。是從水潭邊上的小木屋中傳來的。


    “不用了,不用再費力氣了,這是我的報應,報應啊。”


    聲音不大,甚至還帶著幾分蒼白和虛弱,不過,依舊不能掩飾那如同美酒一般的醇悅之感。


    聞聲如見人。


    就是光聽這聲音,也能猜到說話之人定然有著一副好相貌。


    隻是,在這一聲落下之後,原本無比鎮定麵色如常的君卿,卻像是突然遭了雷劈,不,比雷劈還要嚴重。她竟是顧不得什麽,連連往後退去,最終,狠狠地跌坐在草地上。


    她雙眼無神,嘴巴大張,一臉的茫然。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為什麽,會是――


    那個自她六歲之後就消失了的男人,如今卻是以這樣一幅姿態,在她最沒有準備的時候突然出現,震散了她的三魂七魄。


    小木屋裏的人顯然並沒有發現外麵多了一位“客人”,還在繼續說著話。


    “這十多年來,我過得很快樂,但同時心裏也很內疚。這內疚日複一日,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倘若因此去了,也好,也好。”還是先前的那人。


    “你說什麽混賬話!我不許你這麽說!你給我吃藥,你給我好好的!我沒死,你怎麽能死?!”霸道憤怒,卻是青龍護法。


    “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那人頓了頓,“終究是我錯了啊。”


    “嘩啦!”青龍護法沒有說話,一道瓷器碎裂的聲音表達了他的心情。


    君卿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捏住,骨節都發了白。“咯吱咯吱”的酸澀聲自她齒間溢出,她雙目充血,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大步走近小木屋,那模樣,宛若地獄來的殺神。


    小木屋的門合著,但從那打開的窗戶中,她已然清晰的瞧見了裏麵的一切。


    果然,是他呢。


    她隻覺得心髒狠狠一揪,瞬間喘不過氣來。她的靈魂在叫囂,在發瘋,拚了命的想要從她身體裏溜出來。


    君卿五指扣在心口,眼中水光閃動。


    我的父親啊!十多年的擔憂,十多年的尋找,十多年的思念,沒想到,你竟然在這裏。


    這一刻,君卿沒來由的想笑,笑自己,也笑外公他們,太傻,太癡,也太笨。


    隻是,那嘴角還沒有揚起,那邊就又出現了讓她更為震驚的一幕――


    她的父親,曾經的外天第一美男子沈羽軒,麵色虛白,輕輕的靠在青龍護法的懷中。而青龍護法,摘去了麵具的臉轉了過來,赫然就是君卿這輩子永遠也忘不掉的那個人。


    淩、家、家、主、淩、寒!


    淩寒修長的手指在沈羽軒肩膀上緩緩的拍著,看著他的眼神,溫柔深情到令人害怕。


    君卿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呼吸,眼前的天地就好像化作了一張塑料將她牢牢包裹,她在其中掙紮,最終窒息而亡。


    她的大腦已經呈現出一片空白,沒有知覺,無法思考。


    天一下子就黑了。


    她靜靜的站在那裏,腦海中走馬觀花一般閃過無數個畫麵。


    記得那一年,不知道從哪裏興起了打秋千的風,見丫鬟們玩的好,她也要玩。然而丫鬟們怕她受傷,為了打消她的念頭,竟是將秋千解掉了。她難受的不行,跑到角落裏哭。


    後來,他來了。他那時已經是淩家的家主,卻常常往她們蘭家跑。他一把抱起小小的她,問清了原因,二話不說就給她安了架秋千。


    她讓他推秋千,秋千高高的蕩了起來,她笑的開心,不經意間回頭,就看見他也在笑,隻是那笑,異常的複雜。


    她那時看不懂,現在想來,卻是忍不住後背發涼。那分明是冷酷的、殘忍的、興奮的、躍躍欲試的、除之而後快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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