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這是?”繆嬤嬤擔憂的問。


    “沒什麽大事兒,老太太叫我回去一趟。”清玉回道,“明兒個去北園的時候,回來正好順路。”


    繆嬤嬤應了聲是,默默地退下,回身去準備自家主子上門拜訪的禮品以及回娘家帶的東西。


    次日,巳正,清玉如約到北園拜見明珠公主。她的轎子從北園西門進入之後,走了沒多一會兒,便被叫停了。有個穿著不俗的老嬤嬤領她入了偏殿等候,不多時,便有丫鬟奉上茶點等物。


    清玉悠閑地用茶蓋撩撥兩下碗內水麵上漂浮的茶葉,慢慢地品起茶來,過了兩盞茶的功夫,明珠公主那邊還沒有什麽消息傳來。


    繆嬤嬤立在一邊陪著,有些擔心焦急,關切的望向自家王妃。先前的傳聞,加之明珠公主如今故意怠慢王妃,傻子都能瞧出來明珠公主倒底是何用意了。


    清玉看見果盤中央放著一盤子的瓜子,伸手將盤子抓起一把放在桌上,一顆一顆剝起來。繆嬤嬤和丫鬟們欲上前幫忙,被清玉給拒絕了。當清玉跟前的瓜子皮堆成一座小山來的時候,那個老嬤嬤才笑眯眯的蹣跚進門。她一進屋,看見剝瓜子的永安王妃,愣了下,隨即繼續扯動臉上僵住的笑容,出言請永安王妃隨自己一塊去見公主。


    清玉笑著點頭,用帕子擦擦手,看眼桌上的瓜子仁,便隨著那老嬤嬤一起走,暮雪等丫鬟緊隨其後。繆嬤嬤沒有挪步子,留在最後,她從懷裏掏出一隻幹淨的白錦帕,鋪在桌上,將桌上的瓜子仁悉數轉移到帕子上。繆嬤嬤仔細包好,揣進懷裏,方快步往前追。


    清玉隨著那老嬤嬤走進一幹淨小巧的院子裏,乍看之下,竟有些眼熟。小院的四周翠竹林立,鬱鬱蔥蔥,令她不得不想起永安王府那間禾晏曾鍾愛的竹舍。


    老嬤嬤一邊邀請清玉走向正房,一邊和清玉笑著解釋道:“公主性情清幽,最喜竹,北園裏有多少氣派大房的院子,可公主卻偏愛這間四周長滿翠竹的竹舍。”


    “竹舍?”清玉順嘴問了一句。


    老嬤嬤已走到正方前,房門口正有四個身穿深色翠衣的丫鬟立著。老嬤嬤笑著回身,恭敬地衝清玉行禮。


    “確實叫竹舍,公主剛賜的名字,老奴昨兒個已經派人去打牌匾了,今兒個就能送來。”


    “那可是喜事兒。”清玉笑道,抬頭往前看。老嬤嬤這才反應過來,嘿嘿的笑了笑,衝門裏喊了一聲“永安王妃來了”,老嬤嬤隨即弓腰請永安王妃進屋。門口的丫鬟應勢推開門,進屋開路。裏頭迎麵走過來一個端著藥碗的丫鬟,見狀趕忙側到一邊讓路。


    老嬤嬤笑眯眯的引領清玉進屋,而後直奔裏屋的寢房。清玉進門,聞到了屋裏彌漫著淡淡的藥味兒,依稀可辨藥材的種類:銀花、連翹、荊芥……公主所臥的床前,立著一張圓形的玉石屏風。老嬤嬤笑著抬頭望往裏示意清玉。清玉微微笑了笑,點頭。


    老嬤嬤衝裏頭床榻的方向小聲知會:“公主,永安王妃來瞧您了。”


    “讓她進來吧。”一聲輕柔的女聲傳來。


    屋內的丫鬟們當即把屏風移走。隻見紫檀雕花的床榻上,半臥著一位纖瘦的女子,鳳目飛揚,麵容清麗,微有些病態,她嬌柔的靠在引枕上,笑意盈盈的看著清玉。


    清玉淺笑著走到明珠公主的身邊。這時已有老嬤嬤奉上凳子,請永安王妃坐下。明珠公主的笑容微微收了收,伸手握住清玉的手。


    “細論起來,我這個懿正一品聖尊公主比你的禦尊正一品郡王妃還差一級,理該我給你請禮呢。”明珠公主笑道。


    “何須客氣,再說公主您還病著呢。”清玉客氣道,她何必跟一個病人較真。


    “我這病恐怕是好不了了,老毛病了。”明珠公主動了動蒼白的嘴唇,垂下眸子,看起來十分抑鬱。


    清玉從明珠公主的手下抽走了自己的手,反拍了拍她的手背,問她到底是得了什麽病,而後清玉便不動聲色的收回自己的手。


    “還不是這頭疼的病,折磨我許久,找了多少大夫都不得好法。”明珠公主邊說邊揉了揉腦袋,口氣有幾分懊惱。“加之我最近心情差,頭疼的毛病越來越不好。”


    “這種病得慢慢調理才好,急不得。”清玉笑著勸道,隨後叫人奉上她昨日備好的名貴禮品。


    明珠公主道了聲謝,命人收下。


    清玉默默地看著她安排一切,笑著不語。


    明珠公主看眼清玉,低頭,默了會兒,突然道:“不知道永安王有沒有和你說過,我跟他從小一塊在皇宮裏長大的,那時候我們倆小無猜,感情要好得很,有個芝麻也要分著吃的。後來大家年紀大了,倒不常在一起了,見你了麵還是那般熟稔的。太子哥哥替了我的位置,整日跟他黏糊在一起,卻惹他煩呢。”明珠公主回憶清醒的時候,神采飛揚,歡喜的笑意一直停留在嘴角。


    這不知道明珠公主說這話什麽意思?黏糊在一起?分芝麻吃?還說什麽她似乎比太子重要。就算明珠公主真的和王爺在小時候十分要好過,她也沒必要在此情此景跟王妃麵前故意提。


    繆嬤嬤立在清玉身後,本來打好主意做木頭的。聽了明珠公主這番頗具挑釁意味的話,心裏頓時躥出火來,奈何她就是個下人,此時沒資格在主子跟前說什麽話,隻能幹氣著。呸呸呸!她當明珠公主有多了不起,原來也不過和自己一樣,總拿當年的那點事兒亂說道。


    清玉應和:“大了,自是男女有別,也就沒什麽機會見麵了。別說規矩森嚴的宮中,縱是在我娘家,亦是這樣的。這人大了,也便都各顧各家了。”


    清玉話裏的意思在明顯不過,她在警告明珠公主,小時候的事沒必要再提,沒什麽意義,最重要的是當下。她才是禾晏的妻子,而明珠公主也為□□,不該過多妄想什麽的。


    明珠公主別眼清玉,突然笑了,點點頭,稱清玉說的對。


    “公主既然頭疼,最該多休息,養精神。我來叨擾許久了,是時候告辭了。”既然明珠公主有意想刁難她,清玉沒必要自找虐,還在此逗留。


    “你才來,怎就要走呢?可是和我說話覺得乏味?”明珠公主直白的問,她就不信清玉敢肯定的回答自己。


    “當然不是,”清玉還真不敢直白的頂回去,叫對方拿了自己的話柄。那可是公主,回頭就有可能把她抓的毛病悉數報給太後。清玉用帕子擦了擦額頭,笑道,“不知怎麽的,我覺得有些熱了。”


    “王妃太可氣了,跟我一起,你還計較什麽,這屋子裏也沒外人,你便把外麵這件先脫了解熱,等要走的時候在穿上就好。”明珠公主的得意的笑道。


    “這――不大好吧。”清玉遲疑道。


    “怎麽不好,別客氣。”說罷,明珠公主便吩咐丫鬟們伺候清玉更衣。


    清玉慌忙起身,道不用,奈何那些丫鬟像采花的蜜蜂似得,已經開始上手不走了。


    繆嬤嬤大呼訓斥:“還不快住手,王妃說話沒聽見麽?”


    眾丫鬟方老實的停手,跪地磕頭認錯。屋子裏頓顯得十分尷尬,一方老老實實地認錯,另一方吼得似乎有點蠻不講理,倒叫明珠公主這邊占全了委屈。


    明珠公主氣得咳嗽兩聲,罵丫鬟們不懂事,竟敢衝撞永安王妃。


    其中一名丫鬟代表回答:“回公主,奴婢們萬萬不敢,剛才奴婢確實沒聽見王妃的命令。”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老奴站在外圈都聽到了,你能沒聽到?真是笑話!”繆嬤嬤冷笑指責。


    “奴婢知錯!”眾丫頭跪地磕頭,高呼致歉。


    繆嬤嬤嚇了一跳,驚悚的看著這些丫鬟,蹙眉。活了大半輩子,他這個做奴才的還是第一次碰見這樣沒誠心的致歉。


    “都起來吧,不是你們的錯,是我聲音小了。”清玉笑了笑,彎腰在明珠公主跟前坐了下來。


    明珠公主正微微笑著打量清玉,目光觸及清玉袒露出來的脖子根,明媚的眸子驟然暗淡,臉色陰沉。


    清玉順著明珠公主的眸光低頭,立即理了理自己衣領,吩咐暮雪道:“還是把衣服穿上吧,脫了又覺得冷了。”


    明珠公主慘笑道:“王妃好福氣,想必你跟永安王感情很好,必是連枝比翼,百年偕老。”


    清玉笑了笑:“我也這麽覺得。”


    明珠驚訝的看著清玉,沒想到自己客氣的一句話,竟被對方不客氣的接受了。還真是,叫她無話可說。


    明珠公主眯著眼,看著清玉脖頸處已經被衣裳遮蓋掉的吻痕,微微輕咬下唇。“我還真覺得有點累了。”明珠突然出口趕人道。


    “公主剛用了傷風藥,自然易困,該是歇息的時候了。”清玉歎了一句,笑著告辭。


    明珠混亂的應和,巴不得她快單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等人一走,明珠撒氣的用手狠抓了幾下被麵,最後弄得自己渾身沒力氣。老嬤嬤看不下去,連忙勸慰明珠公主臥榻歇息。


    明珠公主點點頭,確實覺得自己出了不少虛汗,躺了下來。老嬤嬤給明珠公主蓋好被,慈祥的坐在榻邊看著她。


    “大夫說了能明珠公主用藥後,睡一覺,發了汗,傷風便可好了。”


    “傷風?”明珠皺眉,驚訝的看著老嬤嬤,“對,她怎會知道我喝的是傷風藥?我明明跟她說我得的是慢性的頭疼病。”


    老嬤嬤茫然的搖搖頭……


    清玉的轎子從北園出來後,便直奔詹府。清玉剛邁進老太太所在的花廳,便聽見一聲感慨,中氣十足。


    “你總算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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