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陷阱


    是的,對明啟帝,蘇清河心裏佩服極了。


    白荷,這個人的‘死而複生’,竟然有這麽多的用處!


    第一,高氏下馬,空出了皇後之位。同時,一緊一鬆之間,壓下了高家。使的皇後易位變得平靜無波,沒有翻出一點浪花來。連六皇子也順勢被折了翅膀。


    第二,太子身世。太子一旦失去了原配嫡子的光環,就相當於廢了。他當年被立為太子的緣由,不就身份的優勢麽。


    第三,黃斌。白荷的一巴掌,不止是打在黃斌的臉上,更是掀開了黃斌臉上的麵具,露出了他的真容。有這樣的外家加嶽家,大皇子誠親王還有什麽優勢可言,哪個朝臣敢往上湊。


    第四,也可以說是最終的目的。賢妃順理成章的奪回了後位,為安親王上位掃清了一切障礙。


    至於文遠侯府,白家,也不過是順手的事。跟這幾個大目標比起來,白家就不叫事。


    安親王隻覺得自己的心跳太快,幾乎要蹦出胸腔。蘇清河能想到的,安親王怎麽會想不到。驀地眼圈就紅了,這些年吃得苦,受的罪,所有的委屈,在這時候都釋然了。父皇為了他,不知道算計了多少年。


    眾人都被白荷的話唬的愣住了,誰也沒有上前阻止。雖然白荷虛弱不堪,可架不住她身上憋屈了幾十年的怨氣。黃斌就是這個宣泄口。


    她掄了一巴掌,長長的,烏黑的指甲劃過黃斌的臉,頓時多了五道鮮紅的血印。


    黃斌年邁,這些年又養尊處優,從來沒想過有人敢對他這般不敬。連他自己都愣住了。即便是皇上要治罪,也不會讓他受皮肉之苦。


    可這個動手的偏偏是個女人,一個充滿憤恨的撒潑的女人。


    白荷一招見效,頓時揮舞著雙手朝黃斌臉上招呼,一道道血印子掛在臉上,黃斌不由的大怒!奮力推了白荷一下,那白荷是女人,個子不高,要打他,自然就得拽住他省的她躲避。這一推,白荷也沒鬆手,拽著黃斌一起滾到了地上。


    不管你有多少才智,不管你有多少詭辯,碰到這種潑婦,也沒有絲毫發揮的機會。


    白荷衝的是一股子氣,哪裏h肯鬆手。黃斌這會子回過神來了,隻想盡快的掙脫出來。


    白荷廝打不過,一口咬在了黃斌的耳朵上,黃斌痛苦的叫了一聲,眾人才醒過神來。


    離得近的人想上前,但是又不敢。不時的將視線落在誠親王身上,再怎麽說,黃丞相也是這位的親祖父啊!


    可今兒的誠親王卻格外的不同,他就坐在那裏冷眼看著。如果仔細看觀察,還能看見那眼裏一閃而逝的冷意。


    今兒可真是奇怪啊!連大皇子身上都透著怪異。


    到底還是大駙馬上前,努力將二人分開。


    白荷站起身來,嘴角流著鮮血,‘呸’的一聲,吐出來一塊血紅的東西,張著滿是鮮血的嘴,發出陰森森的笑聲。


    眾人這才驚駭的看躺在地上的黃斌,正捂著右側的耳朵,發出痛苦的呻吟之聲。


    那鮮血順著手指縫隙往下流,好不可怖。顯然,白荷將黃斌的耳朵咬下來一塊。


    這可真狠啊!


    大駙馬的臉色都白了,他看向誠親王,一臉的求助。


    誠親王捧著茶杯坐在那裏,連眼皮都沒抬。


    這幅作態,連明啟帝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這個大兒子,終於是醒過神來了。


    明啟帝看著下麵,淡淡的吩咐道,“大駙馬,扶你祖父坐下。”然後轉頭問黃斌,“黃丞相,可要宣禦醫。”


    黃斌壓下一切多餘的表情,雲淡風輕的道,“一點小傷,不用了!”今兒的這一切,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一切再也不在他的掌控之中。越是如此,越是要冷靜。


    明啟帝知道,黃斌是不敢用宮裏的禦醫的。他害怕有人在這中間動手腳。於是越發溫和的問道,“宮裏有上好的傷藥,不若給愛卿取來。再不然,讓清河瞧瞧也行,她的醫術還是不錯的。”


    語氣還是那個語氣,溫和的沒有一點火氣,但黃斌卻覺得這裏麵帶著徹骨的冷意。


    他是一點一點看著皇上成長起來的。他從來沒有小看過皇上,但也沒有預料到皇上的忍功如此了得。今天這一出戲,要不是皇上的手筆就見了鬼了!


    宮裏的藥,當然是好藥。裏麵要是夾了什麽,一般人還真未必發現的了。他敢用嗎。還真不敢!他可不想找死。


    至於醫術高明的清河公主,還是拉倒吧。隻看著她那雙似笑非笑的臉,他就沒那個膽子。


    蘇清河在涼州戰場上的表現,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不動聲色,談笑之間,捅了耶律虎一刀,這讓他印象深刻啊!尤其是耶律虎如今還被折磨的時不時骨頭疼,就能猜到,這倒黴的家夥被人動了手腳。


    那手醫術太過出神入化,他也怕被算計。


    黃斌搖搖頭,“一點小傷,哪裏就勞動皇上過問。公主千金玉體,更不敢勞煩。在座的將軍身上,想必都帶著外傷藥,不拘是誰的,借來用用也就是了。”事發突然,隨身帶的藥不可能有問題。


    在座的哪個都不是傻子,一聽黃斌這般推脫,就知道有蹊蹺。這是在防備皇上啊!


    而且已經防備到明麵上了。


    看來,有許多事情,大家都是不知道的。


    大駙馬從幾個將軍身上討要了傷藥,親自給黃斌上了。才默默的退到一邊。


    這件事因他而起,卻早已脫離了掌控,他如今隻剩下害怕,無邊無盡的害怕。


    白荷被兩個嬤嬤扶著,好容易喘勻了氣息。她顫抖著手指著黃斌,“皇上,你一定要給咱們的孩子報仇啊!當年,就是這個畜生,假傳太上皇的旨意,讓我在雨裏抱著孩子跪了大半天啊。要不然,孩子不會死……”


    “真是荒謬!”黃斌恥笑一聲,“什麽假傳旨意,你有證據嗎。老夫害死了你的孩子,更是無稽之談。太子好端端的坐在那呢。”


    他雖然心裏懷疑,但他真的不知道太子的真實身份。而且,太子是國之儲君,他就不相信,皇上會朝儲君動手。


    可白荷聽了這話,雙目圓凳,指著太子道,“他!他也配做太子!不過是一個宮婢所生的婢生子,也敢冒充嫡子!皇上,咱們的孩子被掉包了。”


    滿座皆驚啊!


    這個太子原來真是假太子啊!


    連黃斌也不可置信的看向皇上,此刻他才真的冷靜下來,他好似知道皇上要幹什麽了。這個帝王一直在他的眼皮底下布局,可笑他還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默默的低下頭,不準備說話了。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那個孩子是怎麽死的,根本不需要證據,皇上心裏有判斷就足夠了。


    如今,眾人不會去關注那個死去的孩子,隻會想弄清楚,如今的太子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連這些跟皇上親近的宗室們,也暗暗吃驚,這皇上的手段,未免也太高端了些。這麽多年了,愣是沒人懷疑過!


    文遠侯帶著白榮,恨不能鑽到地底下,以前,他們還覺得至少有太子可以依靠,如今才知道,自家跟太子很可能一文錢的關係都沒有。


    蘇清河明顯能感覺到太子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原來太子知道自己的身世,原來他這麽急於擺脫跟白氏的關係。


    太子能不急嗎。白荷的過去,他比誰都清楚。那些教導過白荷的人,就是他派去滅口的。但是紅媽媽如今出現了,那麽白荷的底子,馬上就會被掀起來。與其那時候鬧的難看,不如現在就亮出身份。宮婢出身也比白荷的底子幹淨啊!


    明啟帝看向白荷的目光就帶著幾分嘲諷,“你不上趕著過去,別人就是想下手也沒有機會。老三是死的冤枉,但害死他的,你不也有一份嗎。叫囂什麽!”


    白荷驀然變色,“原來皇上知道!原來你什麽都知道!”


    明啟帝冷聲道,“老二確實是宮婢所生,這一點朕一直都知道。”


    白荷按住胸口,怒道,“皇上連瑤娘那賤婢生下來的是老二,我生的是老三都知道麽。”


    明啟帝蔑視的看了一眼,“你調換了兩個孩子的生辰八字,不是麽。或許冥冥中自有天意!”


    白荷不可置信的看著明啟帝,“皇上可真是欺騙了天下所有人!嫡子為太子,而你冊封的這個太子又是什麽。你這豈不是欺民。”


    明啟帝嘴角露出幾分笑意,“朕誰也沒有欺騙!”他看著大殿中的眾人,揚聲道,“福順,取當年冊封太子的聖旨來!讓大家聽聽,朕是怎麽說的!”


    福順躬身退下,不一時就回來了。


    “念吧!”明啟帝往椅背上一靠,吩咐道。


    眾人都愣愣的,這旨意上難道還有什麽貓膩不成。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冊封原配嫡妻白家嫡長女所出之子為太子,欽此。”


    福順的聲音一落,眾人這才恍然!


    當時聽不出什麽蹊蹺,隻是覺得用詞累贅,原配嫡妻,不就是白家嫡長女,不就是白荷麽。如今再看,原來是個陷阱,皇上冊封的從來都不是身穿太子服的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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