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穿孝


    蘇清河回了宜園,真正的太子粟遠冽已經歸位,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粟遠冽為了做好這個局,為了讓黃斌以為真正的太子受了重傷,也選擇了盡量少露麵。


    所以,從粟遠冽回來的第二天,大家都發現,太子似乎越發的難以見到了。許多要回稟事情的大臣,再難見到太子的金麵。留下折子,已經是客氣的了。


    粟遠冽看著比之以前簡單了許多的折子,倒有些不習慣了。但到底如今節省時間,他也沒有糾正。


    粟遠冽的突然變化,又讓人無端的多了幾分猜測。畢竟揣摩上位者的心思,是官場眾人的常態。


    豫親王將拍賣的事情處理好,就來了東宮,算是對這個差事有個有始有終的交代。


    粟遠冽還真不能將這位叔叔擋在門外,他讓張啟瑞將人迎了進來,“叔王來了。”


    豫親王看著粟遠冽,微微的愣了愣,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心裏的猜測作祟,總覺得今天這位太子又變了。


    粟遠冽暗暗的挑眉,這位叔叔可真算是敏銳的聰明人了。


    豫親王見粟遠冽臉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就收斂了心神,將拍賣的詳細的賬本呈了上去。


    粟遠冽收了下來,卻隨意的放在手邊,沒有絲毫詢問的意思,反而淡淡的問候,“嬸子在家忙什麽呢。也不見進宮,昨天母後還說,想找嬸子說說話。”


    豫親王一愣,這是什麽路數。他的視線從粟遠冽手下的賬冊一閃而過,笑道,“她能忙什麽,也是清閑的很。趕明讓她進宮來,陪著皇嫂說說話。”


    粟遠冽嗬嗬一笑,“就該常來常往才好。”說完,又轉話題,“老五跟著叔叔,這段時間長進了不少。”


    豫親王擺擺手,“本來就是個機靈人,我哪裏教的了。你可別給我帶高帽子。”聽得出來,這話透著真誠。


    粟遠冽不以為意的道,“咱們家就沒有不機靈的。聽說,他最近是帶著媳婦閨女滿京城的轉悠。這悠遊的樣子,可是盡得叔王的真傳啊。”


    “你就損叔叔我吧。”豫親王哪裏肯承認。


    兩人雲山霧罩的說話,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直到離開皇宮,豫親王也沒明白他跟太子究竟說了些啥。本來準備談的正事,一句也沒說。


    粟遠冽對拍賣的具體細節,根本不了解,能說什麽。一說到具體事務,肯定露餡啊。所以,避而不談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而豫親王也正疑惑呢,不管是真太子,還是蘇清河這個扮演的假太子,都沒有這麽不把正事不當事的時候。


    他坐在馬車上,有些懵。剛才見到的究竟是真太子還是假太子,他竟然分不清楚了。


    耶律虎坐在茶樓裏,聽著來自四麵八方的交談之聲。


    皇城裏的皇家,永遠是談論的中心。


    太子又間歇性的抽風了。這是這些人非常隱晦的表達的意思。


    耶律虎心裏冷笑,什麽抽風了。根本就是慌了。


    有真的在,假的自然從容。如今真的不在了,假的又該何去何從呢。


    再說,有人截殺真太子,就證明這人識破了她假太子的身份。蘇清河這個女人當然不敢露麵。因為她害怕。沒人懷疑的時候,怎麽看怎麽相像。。一旦有人懷疑,肯定滿身都是疑點。兩個人到底是不一樣的,即便是同性雙胞胎,也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樣,沒有絲毫的差別。長相再相像,性情,性格,習慣,愛好等等,都是有差異的。隻要有懷疑,認真觀察總會發現破綻。更何況粟遠冽和蘇清河兩人一男一女。想要尋找破綻,肯定滿身都是。


    她不露麵,恰好說明他之前的猜測都是正確的。這個女人心虛了。


    耶律虎看著大周京城來往的行人,熱鬧的車馬,喧鬧的街市,一種名叫野心的東西瞬間就滋生了出來。


    他中了毒沒錯,但如果犧牲自己能為北遼爭取更多的利益,其實,他也不是不可以承受這樣的痛苦。


    若是蘇清河將他當做一個隻為了自己就犧牲國家利益的人,那就大錯特錯了。


    這是對他尊嚴和人格的侮辱。


    他覺得,他有必要和蘇清河再談一次。


    黃斌細細的聽著諸葛謀的匯報,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你做的很好。”黃斌誇讚諸葛謀,“不過,還是得謹慎行事。粟遠冽這個太子,和蘇清河這個護國公主都不是好對付的人。兩人一個堅毅,一個狡詐。融合在一起,老夫也不得不慎重啊。”


    諸葛謀點點頭,“還是讓她……去試試看。”


    黃斌點點頭,“千萬不要小看女人的野心。”


    諸葛謀不肯定的道,“可有他們畢竟是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屬下就怕這個女人配合東宮,跟咱們演戲。”


    黃斌搖搖頭,“隻要她深信,太子回不來了。那麽,她就是一把利器。畢竟,東宮遺孀的身份,誰都得對她客氣幾分。她就憑這個,也能有恃無恐啊。”


    諸葛謀歎道,“女人無情起來,比男人更可怕。”


    黃斌點頭,嘲諷的笑笑。所以,千萬別對女人用情!


    天陰了半天,雨到底是下來了。


    風卷著雨絲,帶著絲絲的涼意。東宮窗台上的海棠,枝葉也在搖擺著。


    萬氏吩咐白嬤嬤,“把那海棠移進來吧。”


    白嬤嬤看了眼後麵的窗台,應了一聲,掀開窗欞,抱了花盆進來。花盆並不大,邊緣布置著小小的鵝卵石。這盆花是太子妃的新寵,不許別人碰的。白嬤嬤非常識趣,抱進來就放在角落的花架子上,然後默默的退到一邊。裏麵鵝卵石的顏色不少,白色的也比較常見。白嬤嬤還真分不出來,哪個是石蠟做的。


    萬氏把書放下,打了個哈欠,“困了,睡一回。嬤嬤不用伺候了,歇著去吧。”


    白嬤嬤眼裏就有些笑意,“老奴讓丫頭們都在外麵守著,您要什麽就叫人。”非常體貼的安排妥當。


    萬氏對白嬤嬤的伺候還是滿意的。她白天確實不大容易入睡,屋裏留著外人她睡不踏實。於是點點頭,這個安排,頗合她的心意。


    白嬤嬤直接回了她的房間,誰也沒留意,一個小丫頭悄悄的去了外院。


    萬氏找到自己要的東西,看過之後,麵色越發的蒼白了起來。想起新婚的繾眷柔情,想起孩子出生時夫妻兩人的驚喜,想起分別時的不舍,想起重逢時的忐忑和喜悅。她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心裏頓時像是缺了一塊。


    你不在了,我會替你為孩子撐起一片天。


    萬氏是這麽想的。


    在這一瞬間,她的心裏充斥著憤怒和怨恨!造成這一切的究竟是誰!


    萬氏唯一能想起來的就是蘇清河。就是這個一直標榜自己是好妹妹的護國公主。為什麽去涼州的不是她!將危險的事情交給一國的儲君,她蘇清河究竟打的是什麽主意。


    她的雙手緊緊的攥起,指甲掐進掌心裏,怎麽也無法釋放心裏的恨意。


    良久,她才平靜了下來。你不仁,休怪我不義。她要替冤死的太子找回公道。


    這樣的想法要是讓蘇清河知道,非得糊她一臉。為她自己的野心找借口找到她身上了,真是能耐了。


    萬氏靠在床上,臉上看不出喜怒,她揚聲叫了丫頭進來,“白嬤嬤呢。”


    那丫頭一愣,“白嬤嬤回自己的房間了。奴婢這就給主子叫去。”


    “不用了!”萬氏攔了下來,“嬤嬤年紀大了,多休息一會也無礙的。她沒出去吧。”


    “沒有!從正院出去就回房了。”丫頭回稟道。


    “別看嬤嬤打盹,你們就撒野,跑到前院去晃悠。”萬氏漫不經心的道。


    “不會的!”丫頭趕緊道,“咱們院子沒有人出過前院。”


    萬氏舒了一口氣,看來白嬤嬤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也沒有人向前院通風報信。這就好!


    在東宮的內院,她相信蘇清河是擺布不開的。


    “伺候本宮梳洗。”萬氏冷聲吩咐。


    “主子是要去寧壽宮請安嗎。”丫頭問道。知道去哪,才好選合適的衣飾。


    “簡單就好。”萬氏淡淡的道。去前院見蘇清河,不需要多重視。“選素色的衣服吧。”太子出了意外,她作為妻子,應當守孝才對。盡管這個消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公布,會不會公布。她既然知道了,就得盡自己的一份心。


    當粟遠冽看到萬氏月白的衣衫,素銀的釵環,還有鬢角的白菊,頓時如同吞了蒼蠅一般,惡心的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才好。


    張啟瑞險些嚇得一屁股坐地上。我的老天爺喲,太子妃當著太子爺的麵穿的事哪門子孝。


    以太子妃的身份,要她穿孝的除了皇上皇後就是太子了。


    皇上皇後在寧壽宮,好好的!別鬧出這一場好吧,要傳出去,還以為太子妃要詛咒二位呢。


    太子如今就坐在眼前,您那一副寡婦樣子給誰看。


    張啟瑞盡量的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他實在不敢看自己主子爺的臉。


    萬氏一臉悲憤的看著太子,“殿下,您知道我的意思了吧。事到如今,您還要瞞下去嗎。”


    粟遠冽的嘴角一抿,垂下了眼眸。


    張啟瑞看著太子妃萬氏的眼神,都帶著探究。這位究竟是什麽眼神,假的她當做真的,如今真的她又當成假的!這是來搞笑的吧。


    究竟是眼神不好真的認不出來,還是被野心蒙蔽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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