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川先去看了眼井然有序的曇夜苑,半個時辰後策馬前往天波府。


    曇夜苑的袁總管望著自家主子離去的背影,感慨道:“咱府裏的廚子就是個擺設。”


    沈淩在旁道:“你不吃?”


    袁總管本就不爽,聽了這般沒事找事的話,沒好氣道:“我說的是主子。你小子學大人什麽不好,非得學他不成家。大人都走了,你不趕緊去追,在這胡鬧什麽!”


    沈淩笑道:“大人今夜不回來了,我明兒一早去天波府就行。至於討不討媳婦,袁大哥才比我大兩歲吧?正常人一看,說您是我叔父都有人信吧?”


    言罷,飛一般的離開袁總管的視線。留下袁總管嘮叨著:“得,這下房子都成了擺設。”


    沈洛川趕的非常及時,正好趕上天波府的晚膳時分。他向來不挑食,所以務須再重新做菜,僅需添雙筷子。


    食不言的晚膳過後,沈洛川先道:“小柔,給我安排個客房。”


    小柔習以為常的去安排,楊允之則是不悅的看著沈洛川。自然就見到楊元至似是開心的看了眼沈洛川,沈洛川真正開心的摸了摸元至的後腦勺。見元至沒有躲開,他笑的如同冬日裏的陽光那般溫暖,把元至抱在了懷裏。


    楊允之收回殺死人的目光。


    一切安排妥當後,沈洛川讓楊允之和小柔同自己一起去書房談話。


    沈洛川先是溫柔地對小柔道:“你辛苦了,元至這一個月變化很大。”


    小柔不敢居功:“我隻是輔助一下,主要功勞另有其人。”


    沈洛川挑眉。


    小柔笑道:“是我家悠悠。”


    沈洛川仔細想了下,吩咐道:“改日抱來我看看。我上次見她是一年前吧?這一年忙的飯都顧不上,年末竟出了這事。”而後厲聲略帶訓斥地對楊允之說:“你早回來月餘,王安石那邊的事,怎麽不照看一下?他找來的都是些什麽人!”


    允之道:“不是我推卸責任。我回來後先去的洛陽,把元至的事安排妥當後,回來時已進臘月。上朝時才注意到多了幾個‘同盟’。我自知人微言輕,回來先和小柔說了下幾人的情況。小柔這才驚醒。我們當日就去了元初外祖家,但是舅兄根本就不聽我們言語。”


    沈洛川想到下午在王家的情形,王安石的言辭和反應,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皺眉道:“呂惠卿此人好色不說,他有今日的成就,靠的是其父的威名罷了。那曾布一眼望去就知其心思活躍,不是個踏實做事的人。蔡寧的眼睛比較真。這年紀的人能把情緒全部掩飾,幾乎不可能,應該是真性情。隻是大了王安石次女八歲,他怎麽就想起來招為女婿的?”


    小柔不免為王安石辯解道:“蔡寧一事。我和三嫂確認過蔡寧的為人後,雖然大了八歲,但蔡寧願意等,年齡就不是問題。再者,二侄女要比大侄女有才。又嬌俏了幾分,跟蔡寧著實相配。”


    楊允之怪異的看了眼小柔,“年齡不是問題”這話,他怎麽覺得小柔別有意味呢?


    沈洛川同樣覺得這話不對味,直覺告訴他。忽略就行,否則沒好事。他正色道:“我不是說婚事不妥,而是擔心王安石隻有這樣才安心用蔡寧。事實上,這三個人中應該隻有蔡寧最可靠。今日我幾乎和他不歡而散,接下來我們盡量用過年這些日子,把王安石掰一掰。允之,楊家這邊可能空出來?”


    楊允之道:“我這沒問題,小柔那隻怕不得閑。”


    沈洛川嗤笑道:“我那曇夜苑,我半年不回去都行。再看看你這府裏,事事離不了小柔。你都有休息的日子,小柔可是從年頭忙到年尾。”


    小柔本想解釋幾句,小嘴微張之時,想到以往就是這般,不待允之說什麽,她已經搶先像老母雞那般張開翅膀護上了。這個比喻,讓她差點笑了出來。


    楊允之一直覺得自己是勝利者,沈洛川對於自家更是恩遠大於“仇恨”,他向來不做落井下石之事。況且,還有小柔替自己出頭。等待中,卻見小柔卻低下了頭。他詫異的看了小柔一眼,心下胡亂猜測著:小柔是因為家事太忙,導致對孩子們的疏忽而內疚嗎?


    楊允之心下不定,隨口應付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沈洛川和小柔同時以看恐龍的眼神看著他。


    楊允之回神,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心下有些羞赧,但成熟的心智讓他麵色平靜地解釋道:“看我做什麽?這話小柔說了不下十遍了,我記住也是正常的,反倒是你們有些大驚小怪了。”


    小柔對於他這種“深入骨髓”的理解十分滿意,隧又打起掩護道:“嗯。你下意識說出來,想必是聽進去了,值得表揚。對於家事,其實不是很麻煩。我再做個三五年,元初該娶媳婦了。到時候悠悠也大了,隻要不再有孩子,我就自由了……”


    小柔口中吐出的最後幾個字已經低到不能再低,有些呢喃了,心中卻是如同萬馬奔騰一般狂嘯!蒼天啊,大地啊,不會吧?她好像例假又沒來……這些年來,但凡例假沒按點來,都是懷孕的時候。


    楊允之和沈洛川見她十分不對勁,齊聲問道:“你哪裏不舒服?”


    小柔幽怨的看了楊允之一眼,再幽怨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深刻覺得自己的肚皮好辛苦,這些年時大時小,就是橡皮筋的話,也會超過最大工作度了吧?再生下去,肚皮還有個看嘛……


    習慣真是個很可怕的東西,楊允之做了六次父親之後,已然對再次當爹少了些許期盼。反而擔憂的看著小柔:“小柔,你確定嗎?”


    小柔懶的理他這種問話,順著他的心願道:“不確定。又不是你生,你愁個什麽勁!你們聊,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沈洛川聽到“又不是你生”時,才明白這二人打什麽啞語。望著小柔離去的背影,他怨恨的看了楊允之一眼,這個混蛋想來沒少努力!扔下一句:“你去看她吧,我回去了。”


    楊允之起身想攔,卻隻碰到沈洛川的衣角,隻字片語更是連說的機會都沒有。這家夥!不是說留宿嗎?小柔都安排好了他又走了,這是見不得別人閑嗎?尤其是小柔九成又有孕了。是的,九成。小柔剛才不滿的語氣,讓他幾乎確定他又要當爹了。還是明日找太醫確診一下吧,現在,先去安撫小柔是正經,她生下女兒後就表示不想再生了。


    曇夜苑因為沈洛川的突然回歸,引起了一陣小騷動,卻沒沒有一絲一毫手忙腳亂的畫麵。曇夜苑,不管沈洛川歸不歸家,永遠做好他日日歸家的準備。


    第二日,小柔確診再次有孕。好在過年事宜她都打點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臨場看管。橙依已有足夠的經驗,隻是往年暫住在南府的二夫人會來幫忙,今年卻不行了。二老爺楊泗謙這種混日子類型的,在年初時已“奉旨退休”了。於是,二房一家去了楊應之任職之地――揚州,是安了今後在那裏定居的心。


    二夫人李氏這些年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總歸把南府打理的相當不錯。楊泗睿拿了一年的份例,給二房充作安家費用。隻要楊泗謙不出什麽幺蛾子,老太爺歸西後留下的財產,足夠二房和崔老夫人衣食無憂的生活下去。遠在大同府的楊泗奇,一並聲稱獨立開戶。楊泗睿不好偏頗,又拿出了些許積蓄贈與三房。


    在得知小柔再次有孕後,天波府無人照料,楊泗睿心中甚是活躍。南府就剩他和田小蝶了,搬過去和兒孫們住在一起,比守著空宅子強多了。隻是不知,允之他們可願意?


    楊泗睿忐忑之時,田小蝶根本沒他這麽多心思,直接找上小柔:“小柔,南府裏也沒什麽人了。我早就想搬過來一起住,這樣省的悠悠跑來跑去的,年後我和你爹搬過來,可好?”


    小柔眨了眨眼,點頭道:“好啊。正好這邊暫時可以住下,一旦幾個孩子娶親後,就有點擠了,若是能把兩府打通就好了。”


    田小蝶道:“這是個大事,不用我們操心,讓你爹忙活去。要不,你這邊先隨便整個院子出來,明日我和你爹就搬過來。”


    小柔忙攔道:“娘,此事萬萬不可!過年的事宜大都準備好了,不是挪個人過來就行的。那邊初一到十五有六天筵席不說,祭祖還是要去那府裏的。咱們先準備著,年後慢慢來。我這邊需要人手,我想讓四嬸過來幫忙,娘看行嗎?”


    田小蝶想都沒想,爽快應道:“行啊。這些事你比我強,你說怎麽弄就怎麽弄。我搬來是享福的,不是管事的,以往你怎麽做就怎麽做。”


    小柔心知她說的是實話,隻是,這麽多年沒一起住,忽然要住到一起,多少有些不習慣。雖然曾經住過一段,可那段她可什麽頭都沒露過。如今,她不僅參與一些政事,還有不少生意上的事要打理。對於這些,公公會如何看待呢?


    當她這麽問楊允之時,楊允之笑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你所做的事,我大都跟爹說過。他不僅知道,還對你讚揚有加呢。”


    小柔心放了大半,其他的就等一起住才知道有沒有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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