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兩步……炎祈利用放緩的動作調動全身的蠻力,肌肉緊繃,迅速進入了備戰狀態。


    “喲,小娘子是去尋仙的?”李木三步作兩步地走到炎祈前麵,攔住了狹窄的出路。


    李術走得不快,正好擋在唯一的退路上,“尋仙路可苦得很,我們兄弟倒能給你些指引。”


    小娘子?炎祈冷笑一聲,不發一言,足弓緊繃,腰肢也略微前弓,直到猛地發力好似離弦的箭一般衝出去,都不過是瞬息之間發生的事。


    拳頭裹挾著破空之勢狠狠砸向李木的腦袋。


    打劫的事做得多了,別的不說,眼力還是有的,李木知道,這一拳砸得瓷實了,他得去了半條命——以前看到的那些先天高手出招也沒這麽狠啊,他隻能避其鋒芒。李木因為錯估了對手,躲閃也慢了半拍,他哥哥李術的戒心也被炎祈之前狼狽的樣子消磨去了,這時配合著出手,依舊是慢半拍。


    沒打起來的時候隱藏實力是策略,開打了還留手,那是不是傻?


    炎祈不傻,他很重視這回的敵人,修者是他不曾接觸過的,就算對麵是兩傻子,他都得拚盡全力。


    大概是炎祈的出招太過簡單粗暴,李木隻當他神力過人罷了,於是輕飄飄往後退,心下還惱得很,認為丟了麵子。


    “小心!”李術被炎祈使巧力拋出去的披風糊了一臉,靈力衝蕩把披風絞成碎屑後便看見讓他目眥欲裂的一幕。


    已經晚了。


    炎祈的拳頭被躲過了,可他衝勁未懈,化拳為爪,帶著一蓬烈焰,這回是衝著心髒去的。撓了一手血,炎祈眼都不眨,倏忽間轉成白狼的形態,張開嘴就咬過去了——戰績斐然,撕下了隻手臂。


    之前那一爪子也建功了,李木胸口染紅了一片,沒有繼續流血還是因為又受了燒傷,半邊身子都快被燒焦了。


    重傷一個,炎祈咧著嘴笑,露出白森森的還帶血的獠牙,順勢躲過身後的襲擊,沒入還很幽深的密林裏。


    修真者可以生肌續骨,但光是練氣期的李木不靠靈藥可做不到,而且那斷臂被白狼叼走了,肢體再生,那至少要是金丹才做得到。


    被重創的李木人都傻了,等他哥扶住他時,才聲音顫抖地道:“是妖修。”


    白發,獸型,還有臉上詭異的赤紅紋路,怎麽會不是妖修?


    可妖修怎麽會是這樣的!


    一般而言,能化形得這麽利索的妖修,肯定修煉了一定時間了,說不定都已經築基了呢,怎麽走得這麽低調?若說是被嚇走的,更不可能了,那妖修手段多狠辣啊。


    李術自家事自家清楚,他們的合擊之術厲害,可實際修為就是練氣後期,合擊之術已經廢了一個人使不出來了,真正對上那妖修隻有死路一條。


    “我們走,先去治傷,再一起……那妖修趁人不備罷了。”李術這話純粹是個自我安慰,若是妖修真的不打算殺死他們,那就還有翻盤的機會。


    狼捕獵的時候是十分狡猾而有效率的,炎祈學習捕獵的第一課就是如何判斷獵物的實力,以及隱藏蹤跡一擊必殺。


    以前炎祈是不用擔憂的,但他不是變小了嗎?實力削弱了半數,這是身體的限製,無法一下子恢複。正如李術所說,他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更幸運的是他一次搞殘了一個人,對方不能圍攻他不說,還多了個累贅。


    不夠強大不怕,沒有族人不怕,一點點撕咬,總能把獵物耗死。


    輕視對手是錯,過於看重對手實力還心存僥幸就更是錯。炎祈不打算讓這兩個人活著走出這片森林。


    後腿蹬在樹幹上借力,炎祈的動作比方才更快,嘴裏一團壓縮到極致的火球被吐了出去,熱度逼人,李術在不曾意料到的情況下要帶著李木一起逃開是不可能的。


    然而修者也有自己的手段,李術跑了,李木當機立斷,連撕帶咬用了一張土盾符,平地而起一麵土牆,擋在身前。


    火球炸了。


    感謝應試教育,感謝物理化,炎祈看著崩成渣的土牆,再次肯定自己的機智,可惜這樣的火球他沒本事連著發幾個,威力大,耗能也大啊。同時他也在心裏哀歎,修士果然沒那麽好對付。


    逮準機會,炎祈又撓了一爪子,把人另一隻手也扯了——有能耐再撕個靈符試試啊。


    試就試!


    炎祈的又一次攻擊被金甲符給擋下了,還沒得到足夠成長時間的爪子受到了考驗——特別疼,差點撅了爪子。


    靈符的使用有兩種方法——直接撕開和用靈力催動。李木第一次選擇了撕開,想要節省一切能節省的靈力,他的傷勢還靠靈力鎮著痛。


    哪怕靈力足夠,靈符也是不夠揮霍的,李木咬緊牙關硬撐,饒是白狼千般攻勢,他自巍然不動。


    兩個人杠上了,炎祈就圍著李木打轉,時不時咬一口,給一爪。


    女人打架上指甲上牙齒還能讓人笑著應付,換成頭狼上獠牙上爪子,是要命的。


    小娘子?炎祈不說話,直接幹。


    一個是強弩之末,一個是難得又遇對手,越戰越勇。


    李木不想硬扛一頭已經修煉過的狼,然而李術遠遠站著著急插不進手,法術攻擊隻會禍及不易移動的弟弟,近身搏鬥那是要把自己也搭進去——他們一開始就失了先機。


    似乎是意識到了局麵再僵持下去隻會更糟,李木慘笑一聲,一次耗空靈力,也用盡了所有靈符,逼得炎祈不得不退——成敗在此一舉,他是沒有餘力再打下去了。


    炎祈的速度很快,可抵不住人家人數多一個,才被逼開,就中了李術一招,腰腹處差點被一劍貫穿。雖然躲得還算及時,也著實傷得嚴重,行動上多有不便。


    不過一招沒被殺死,炎祈就不會再讓人抓到機會,他依舊是打著各個擊破的主意,不理李術的謾罵,回身把再無力抵抗的李木咬死了。


    利齒貫穿咽喉,血腥味彌散開來,炎祈狠吸一下,勉強補充受傷而流失的體力,為了戰勝敵人活下去,他可以忍受自己厭惡的東西。


    修真之人的血液或許真的還含著一些靈力,炎祈覺得身體沒有剛受傷時那麽沉重了。


    也正是鮮血的味道刺激了炎祈。


    李術哀怒得紅了眼,卻發現扭頭看過來的白狼雙目赤紅,殺氣四溢。即便如此,白狼並未陷入瘋狂,靠近撕咬的動作冷靜而理智。


    戰古獸,護衛族地,抗擊敵對部落和遊獸,炎狼獸人都是天生的戰士。


    李術被傾瀉而來的殺氣壓製得渾身僵硬,忍不住要顫抖,連以前見過的築基後期的修士都沒有這麽大的氣勢。


    炎祈舔了舔爪子,他在獸世六十年裏有五十年是在無休止地學習戰鬥、享受戰鬥,這點很多修士都不如的,莫怪要被震懾住。


    凶殘地從詭異的角度竄出,又一次撞飛獵物,真是沒浪費丁點兒時機。


    戰局已至尾聲,勝負很分明了。


    突然的預感卻讓炎祈沒有再往前去,反而急速地後撤,他沒有忘記再醞釀個火球炸過去。


    火球還沒有撞上李術就炸了,主要是李術自己炸了,換句話說,被逼得狠了直接自爆了。要不是沒有得到充分的時間準備,一個修士自爆的威力還可以更大,那炎祈才是真要栽了。


    幸好沒有再想抓活口拷問,幸好相信直覺退得快,幸好之前那個死的安安靜靜,炎祈抖抖毛,漂亮的白毛現在禿了一片,還灰仆仆的。


    耳朵動了動,沒有聽見任何活人的聲音,炎祈沒有立刻處理自己的傷口,自爆的是死得隻剩渣渣了,不是還有一個被咬死的嗎?他要再去補個刀。


    事實證明,就算是修士被咬斷喉嚨也會死的,炎祈扒拉出屍體上的小布袋,靈符就是從這裏拿出來的,所以可能是小說裏說過的儲物袋?


    在當六十年土包子以前,炎祈表示自己見識是很廣的!


    叼走儲物袋,一把火燒去所有痕跡,炎祈不打算立即進入修真界了,那太危險,還不如靈霧籠罩的山林好。


    已經知道可以走出去了,炎祈安心回撤,去向山林深處,他盯準了一棵參天古樹,枝葉蔓延遮天蔽日,橫出的枝幹足夠躺下一隻狼。


    吐舌頭舔舔爪子,又蜷著去夠腰間的傷口,舔到止血了,炎祈變成人身,撿到自己背進來的包裹,找出傷藥細細灑過,撕開底層放的幾件布衣,一層層裹好傷。


    這時候鬆散下來,倒是疼得不行。


    還是獸身傷口恢複更快,炎祈處理過傷口,把包裹高高掛起,安心躺下休息。


    幼狼無精打采地趴著,看一眼禿了的毛,懨懨地嚎叫一聲,顯得可憐兮兮。炎祈很久沒有受過太重的傷,整隻狼都懶洋洋的,這種時候他就特別想念菊花臉的老祭祀,老祭祀的治愈術用得好極了,全身毛掉光了也能治,一下就油光水滑棒棒的。


    然並卵,都是信仰獸神的,炎祈隻是暴力輸出,祭祀才是奶媽擔當。


    炎祈不開心。


    發現儲物袋打不開更不開心了。


    修真界歧視獸人,儲物袋估計隻能用靈力打開……蠻力和靈力差一個字,那估計也不行。


    是不行的吧?代溝是一個世界呢。


    手賤,或者說爪賤的炎祈,運了點蠻力在爪子上,輕輕戳了一下。


    又炸了!


    炎祈搶下兩塊玉簡,躲了過去,毛又禿一大塊。


    咬著玉簡滾到小溪邊,炎祈咧開嘴露出笑容。


    等等!玉簡上沒刻什麽字的,莫非……也要靈力?


    炎祈默默撇過頭,然後他受到了驚嚇——那隻禿毛狼是我!醜哭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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