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是我輸了。”趙承智再次說出自己輸了的話,已沒有了之前的失魂落魄。


    想要成為楚南澤的徒弟,想要得到南澤劍仙的承認,然而他現在的師父也是實打實地待他好,做人不能沒良心。


    陳長老為何給他法衣,打飛炎祈,做出以前壓根不會去做的事,趙承智難道不明白?


    想要正麵擊敗炎祈,想要證明自己比炎祈強,然而輸了就是輸了,不能找借口,何況作弊的人是他自己。


    趙承智哽著喉嚨,一手遮住眼睛,“許陌城可以爽快地認輸,我就不能嗎?連秦邵弦都看得比我明白。”


    他憑什麽對炎祈有偏見,因為入門時炎祈落魄的打扮嗎?沒有任何家族助力,那樣子的炎祈依舊能打敗他,他應該感到羞愧!


    “師父,我最近是不是特別讓您失望?”趙承智抹了一把眼淚,又想到楚南澤臨走前那句話,他說是劍修,心思卻放了那麽多在別的地方。


    陳長老沒安慰他,歎了口氣,笑得十分和氣,“我現在覺得那團泉凝露沒有白費了。”


    年輕人,多少有點容易入執。可能僅是因為一件小事,可能引他入執的人自己都不記得了。


    倒該慶幸承智對上的是炎祈。楚南澤的徒弟和楚南澤一個樣子,直來直往的,最易破局,連帶的別人都糾結不成。


    歲寒峰上,贏了比試的炎祈也沒落著好,一樣的被師父拎著準備挨訓。


    “站……坐好!”楚南澤想要訓徒弟,還記掛著他的傷勢,擺手把泉凝露囫圇喂下去,才讓人坐到旁邊去。


    那麽說起來,炎祈做錯了什麽嗎?


    並沒有,楚南澤的理智告訴他,他欣賞徒弟的冷靜果斷以及戰鬥的天賦,但是情感上……天知道徒弟飛出去的時候他多緊張。


    所以楚南澤張了張嘴,愣是說不出話來,難道要教徒弟逃避,挫去徒弟的銳氣?他在大殿裏來回踱步,執劍的手抬起又放下。


    “師父,你晃得我頭暈。”炎祈聲音低低的,聽著就虛弱。


    楚南澤:“……”


    楚南澤終於找到發泄的途徑了,他直接一巴掌拍過去,“裝可憐?你靈力枯竭到現在?還是說你受了其他的傷,倒是露出來讓我看看啊!”


    一開始楚南澤還真以為徒弟重傷到不得不顯露出原型了,他差點直接一劍冰封了陳長老,好在攬住徒弟的同時,他就對徒弟的狀況有所猜測。等到炎祈翻身下拜,進行辯解之時,他就完全可以肯定了。


    什麽不得不顯出原型,分明是覺得原型好著陸吧,倒唬了他一跳。


    嗯,楚南澤剛才那麽好說話,也是因為徒弟沒有真的出事的緣故。


    看看其他的地方有沒有受傷,看看就看看嘛。


    炎祈心頭一動,也立刻開始了行動。


    沒有像以前一樣簡單粗暴地把法衣變成獸皮裙,炎祈鬆開腰帶,背對著自家師父慢慢褪下上半身的衣衫。


    衣服鬆散地掛在腰間,於是寬闊的肩背和結實的背肌都露了出來。穿衣顯瘦,脫衣有肉說的就是炎祈這種體型,肌肉線特別流暢。


    且不知是毛色的關係,還是如今日光曬得少了,炎祈的膚色很白,幾道已經結痂的傷口都被襯得格外觸目驚心。


    想要出口的話全咽回去了,楚南澤抬手按在徒弟的肩上,慢慢往下滑,落到愈合的傷口上,手下的肌肉因為突如其來的冰冷條件反射地動了一下。楚南澤用靈力驅散了手上的寒涼,感受著手下這幅軀體蘊藏的力量。


    已經不是小少年了啊。明明傷口還有些猙獰,但炎祈的背部看上去卻不算白壁有瑕,反倒是因之更多出幾分男子氣概。


    楚南澤一時無話,殿內的氣氛有些古怪。


    “師弟聽說你徒弟受傷了我給帶了傷藥。你每次都不愛去領靈藥結果有人受傷你就沒轍了吧,我跟你說你讓炎祈那小子早早養好傷,到時候別說我徒弟欺負傷患……”莫問的出現打破了略顯詭異的氣氛,他話音未落,人便出現在了大殿門口,頓了一下,遲疑地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氣氛不詭異了,但簡直尷尬極了。


    炎祈是個冰山臉,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楚南澤的手一抖,若無其事地移開,耳尖燒紅,被他拿靈力鎮了下來。


    “查看傷口而已。”攏上徒弟的衣服,楚南澤沒好氣地反問,“你以為在做什麽?”


    他惱羞成怒地想,還能做什麽?


    也是,師弟和小師侄兩個人還能做什麽?莫問笑了一下,覺得最近大概忙昏頭了,把幾瓶傷藥遞過去,又道:“看著還好,陳長老也是有分寸的人。”


    “和那些昏了頭的老家夥比?”楚南澤調侃一句。


    他可以不管不顧,當宗主的師兄卻有很多考量,總有些人上躥下跳倚老賣老爭權奪利,一時不察便弄得烏煙瘴氣。就算不會有大問題,也挺讓人煩躁。


    相比之下,陳長老的確是很好的了。


    莫問能把大部分事丟給木時君處理,可關於長老的那些,對著莫問,那群長老都自恃資曆呢。所以莫宗主還是挺忙的。


    送完藥,順便關愛一把小師弟,看著師弟幾欲拔劍的模樣,莫問心滿意足地走了——今天的師弟還是辣麽有活力,棒棒噠!


    歲寒峰的大殿裏又隻有楚南澤和炎祈師徒二人了。楚南澤沉默半晌,發現徒弟又在默默寬衣解帶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大好了,“快點,還有哪兒?”


    炎祈準備脫褲子了……


    楚南澤:“……”


    暴脾氣的楚南澤沒察覺出什麽不對,但依舊伸手把徒弟抱起來,扔到自己的床上,理直氣壯地下命令,“把法衣變一變。”


    脫脫脫,就知道脫,以前死活換不了獸皮裙,現在忘腦後去了?合著徒弟是全身有傷?


    當然,炎祈和趙承智兩個對轟大招,挨著個邊就要見血,皮肉傷肯定都不少,不過炎祈的傷口因為泉凝露都好了罷了。結痂的傷口而已,有什麽好擔心的?


    然而此時的師徒倆沒有一個人認識到這個事實,都很嚴肅認真地對待著上藥的事,似乎這樣就能避開之前的尷尬一般。


    “你自己上藥。”楚南澤找出玉肌膏扔過去,打消了幫徒弟塗藥的主意。


    炎祈也出乎意料地沒有耍賴粘著他師父,十分聽話地倒出潤澤的藥膏抹在傷處,於是連傷疤也立刻消失不見。


    反手艱難地把背上的傷口抹得差不多了,炎祈曲起一條腿,專心尋找大腿上的傷痕。


    楚南澤別過臉去,不打算再看著沒羞沒臊的徒弟。


    當師父的大概已經意識到了,他的徒弟並不會一直是個孩子,甚至意識到昔日纖細的少年,發育得極為健壯了。


    不能急,炎祈打了幾十年光棍,目送同伴一個個脫單,他追求伴侶的理論知識是很豐富的。在合適的時候,才能做合適的事。


    師父固然因為他方才的舉動有些異樣,但不能立刻攤開自己的心思。


    炎祈自然清楚,在兩輩子過後,頭一次喜歡上一個人,他有多麽認真。可是在楚南澤眼裏,炎祈隻是個年輕人,容易把感情弄混,更是心性不定,難以長久。


    再怎麽成熟穩重,炎祈的殼子也才十五,索性他幹脆不著急,裝乖賣傻徐徐圖之了。


    狼在捕獵的時候,是極有耐心的。


    當然,被抱起來扔到床上,然後師父還用那樣的目光盯著他,炎祈表示感覺太詭異了,嗯,角色是不是該換一下?


    “上好了藥,睡一覺。”楚南澤強自壓下心中的古怪,又瞥兩眼徒弟身上已經好全了的傷,淡淡地開口。


    炎祈起身要走,楚南澤一把按了下來,“睡這兒吧,為師去練劍。”


    欣然接受了師父的好意,炎祈往後一躺,擁著被子把自己整個裹起來。他閉上眼睛卻沒有睡,在腦海裏一遍遍演習今日用出的劍招。


    逼到了極致,才能壓榨出全部的潛力,炎祈眉目舒展,或許和淩雲一戰的時候,他可以領悟出自己的劍招劍意。


    不多時,他倒真的又累又困,沉沉睡了過去。


    因為和趙承智一戰時的大招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炎祈後麵兩場戰鬥都很輕鬆,沒人願意去硬扛可以媲美金丹的劍招,他們可沒有上品的法衣。


    而到了最終決賽的時候,炎祈的名氣在宗門內也很大了,築基之中他幾無敵手,如今單看最後一場他和淩雲之戰,冠軍,果然出在他們二人之中。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啦,誰會是此次內門大比最終贏家,是冰見火炎師弟,還是淩雲誌淩師姐,一戰定輸贏啦!”


    擂台上還沒人呢,底下圍得水泄不通,還有心思靈活的開了賭局,兩個外號冠在炎祈與淩雲頭上,也是適宜。


    “五百下品靈石,炎祈。”秦邵弦和趙承智差不多同時把靈石拍在那坐莊的弟子麵前。


    秦邵弦嚇了一跳,疑惑地瞧了趙承智一眼。


    那弟子也愣了一下,又問,“確定了?淩師姐可是築基後期了。”


    秦邵弦擺擺手,“給我兄弟做臉呢。”


    很多人並不看好炎祈,淩雲有的可不隻是修為。體修的破壞力一點不比劍修要小。


    莊家不過問上一句,也不是真讓秦邵弦改,倒是秦邵弦又看趙承智一眼,悄聲問:“你也買炎祈?”


    不對啊,趙承智不是該恨不得炎祈出醜才是?


    “他贏了我,這回卻輸得太難看豈不是說我無能?”趙承智冷哼一聲,斜睨著秦邵弦。


    這樣的回答是趙大少爺能說出來的,真說不打不相識,秦邵弦還不信呢。


    其實趙承智就是嘴硬吧,明明也挺佩服炎祈的,他點點頭,笑道:“其實你果然是個好人。”


    趙承智:“……”


    炎祈旁邊的人畫風都不對吧?這話他怎麽聽怎麽噎得慌呢!犯衝!他們一定犯衝!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妖修總在背黑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妤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妤歸並收藏妖修總在背黑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