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找炎祈是有事要說的,不過發現他閉關之後修為又有精進,再不願意囉嗦,直接出拳了。


    炎祈是窩在房裏閉關修煉了,但是體能戰技方麵也沒丟嘛,他還要練劍啊,小閉關是不會眼睛一睜一閉十天半個月就過去了,完全有空閑時間休息一下——炎祈的休息正是打打拳練練劍之類的。別人耐不住這樣沒完沒了兩倒班地練,炎祈卻認為這是最有助於他精力、神識恢複的方法了。


    沒動用太多靈力,主要比的是招式技巧,總不能兩域的比試尚未開始,他們窩裏鬥搞個兩敗俱傷吧?何況淩雲是真有事兒,莫問給托的事,而這幾日淩雲自個兒也越想越覺得需要給說說,畢竟宗門裏比炎祈年長又輩分一樣的,也就她和炎祈關係最好——打出來的交情。


    “築基和金丹之間差距不小,和景恒那個廢物不一樣。”提到之前那次挑釁,淩雲說起景恒的口氣可不好,她把人提溜出來當了個反麵教材,又給炎祈說了一回北南大會的規矩,“這次金丹築基不會分開比,但是金丹後期也不太可能出現,初期的多一點,慣例是百歲以下的修士可以參加。”


    百歲之內結丹,已經算是很出眾的了,但這麽多宗門聚在一起,各宗門的精英湊一湊,也不少了。當然,如同楚南澤一樣百歲出頭已經成嬰了,那個沒法比,千年難遇,所以說那一輩的風頭,都被楚南澤搶光了。


    淩雲想到這裏,露出一個笑容,卻悵然道:“我師父說,此番不爭這個了。”


    以往楚南澤還是金丹的時候,就上回那個南北大會,往台上一站,第一名壓根沒有疑義,祁連宗連著霸占了幾屆第一,靠的都是楚南澤,不是一個水平線,簡直像欺負小孩子。而這一屆楚南澤過了年齡,修為更到了元嬰,怎麽也不能自降身份往演武台跑,於是祁連宗算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好苗子有,但不一定能打架,且好得像楚南澤一樣的……楚南澤的徒弟年紀太小,過幾個月能有二十吧,哪能就和多練了幾十年的比,怎麽也要等下一屆結了丹之後。


    繞過這一屆,往後大概就輪到炎祈欺負人了,祁連宗又要蟬聯那麽久的第一,哎呀心裏太過意不去了。


    說白了,莫問不希望有人硬抗,尤其是自家戰鬥狂徒弟淩雲,還有師弟家的炎祈,兩個築基期,打起來又愛拚命。和金丹初期就算了,對上後期的也拚?北南大會可不像宗門內部大比一樣安全,真的可能出人命的。


    未戰先言敗,即便是理性思考,炎祈也做不到。他還沒說話,便有人先不滿了。


    “嗬,我這師兄倒是說的什麽話。”華羽眼角上挑,似笑非笑地看著說話的淩雲,而後又拿目光掃過一邊的炎祈,“狼崽子不濟事?早知如此,我把鴉殺、庚瑤叫來,豈不正好?”


    甭管華羽長得多好,笑得多攝人心魄吧,淩雲更偏好會撒嬌的妹子,而炎祈有楚南澤,端木木一時被晃了神,後來還是認為淩雲師姐更帥氣,嘟著嘴就反駁了,“北南大會要百歲以下的。”


    華羽怔了一下,笑得越發令天地失色,“你再說一遍。”


    妖修天賦往往比人要好,碰上血脈激發得好了,還能撿著一兩個天賦技能,但是天道總是公平的。首先,並不是所有妖獸都可能化形,跟腳不好壽命又短的,別想了;其次,跟腳越好,天賦越佳的,往往需要更長的時間來長大,華羽被帶到祁連宗的時候,還是一隻一百來歲的小孔雀呢……嗯,一百來歲,一點摸著南北、北南大會邊的可能都沒有了。


    至於鴉殺和庚瑤,一個是風神鴉,一個是據傳有白虎血脈的金痕虎,都是跟腳極佳,化形又難的,長成二十左右的樣子,實際上不知花了多少年。


    端木木慫了。


    炎祈的脊背挺得筆直,冷冰冰地說道:“不必鴉殺師兄。”他頓了一下,帶著幾分誌在必得的意思,麵色鬆動,“我要為師父拔個頭籌。”


    “南澤師叔……果然還是這個脾氣。”淩雲不知該羨該歎,她也願意拚去半條命跟高手對決,可遠在祁連的師父就鐵定要擔心了。她猜想南澤師叔不是不擔心,而是他自己便是如此做的,連帶著炎師弟也一般性子,難怪師父要她特意提醒。


    當年淩雲尚小,但楚南澤也不算很大,那一屆南北大會時他是築基大圓滿,硬是一把劍走到最後,渾身血流失了一多半,才得了險勝。那樣的傷,疏忽一點便致命了,想要養好也需要時間,偏偏楚南澤沒兩月就跑去結丹,又是一番折騰……


    往事不提,眼前的師弟戰意滿滿,連淩雲都恨不得拋卻一切戰個酣暢淋漓。華羽垂下眼,拍了拍炎祈的肩膀,“和南澤一樣實誠啊。”


    淩雲都記得,華羽還會忘了?


    想起了楚南澤,華羽順路便準備去看看,又順手拐走了淩雲想再念叨一番的炎祈,半眯著一雙丹鳳眼,“說說你們炎狼,化形倒很早啊。”


    由於是和華羽一路走的,炎祈所過之處簡直產生了翻番的美色效果,同時,一個沒有刻意被宣揚的謠言,和誇炎祈外貌的話一起傳出去了——藍顏禍水炎小祈。


    比莫宗主都能腦補,還是一出三角戀。


    無論華羽當初想搶徒弟的初衷是什麽,如今對炎祈又是什麽態度,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並不希望炎祈出事,使得師弟難受——沒錯,他大概是最早看出狼崽子叼走了他們小師弟楚南澤的人了。所以既然華羽不阻攔炎祈的危險想法,說明從實力來看,炎祈不是沒有希望拔得頭籌的。


    “放心去比。”楚南澤是這麽和自家徒弟說的。


    炎祈微笑點頭,練了很久帶酒窩的那種笑。


    楚南澤果然因為徒弟的信任很高興,“為師看著,不會讓你出事,去拚命也沒關係,不過不是生死鬥。算了,你別玩自爆就成。”


    他的徒弟尚且稚嫩,但終有一日要和他比肩。楚南澤要做的不是充當保護網,而是給徒弟當後盾,留出一條退路就行了。


    都是不肯後退,不願退縮的人,漫漫修途,有誌同道合之人共行是難得的幸運。道侶的話,哪怕走的不是同樣的道,至少也要能互相理解。


    又是兩日,北南大會正式召開,主持的人是天門寺的靜字輩,和各宗門門主一個輩分。一般來說,北南大會辦在北域,就由北域宗門組織,一點不稀奇,不過人一出來,沒哪個作聲了,奇葩不止是祁連宗有的。天門寺的靜淨大師就特別有名,南域的人都聽說了他不少名聲——一個明明長著高冷臉,偏偏笑口常開的很和氣的人。


    和氣的靜淨大師就開口了,開口就念起了佛經,不僅念經,還講佛。他保持著二十多歲的樣貌,斯文俊秀,氣質出塵,念心經的時候,更是身上仿佛籠著佛光一樣,身後開了一片佛門金蓮,光頭都比別的大師亮幾個度的。


    “師兄,主持大會啊!”靜海大師忍不住悄悄傳音了,師兄佛學習得最精深,但有點入迷過了,這是要開壇說佛的節奏啊?


    靜淨大師慢吞吞解釋完最後一句經,又把壓根沒變過和往屆一樣的注意事項說了說,最後十分溫吞地表示:“阿彌陀佛,北南大會開始吧,諸位施主且平心靜氣,不要著急。”


    靜海大師:“……”


    完了,大概天門寺這次要墊底,一群佛修都被師兄帶歪了,等會兒一點戰意沒有,上台估計不是念經就是認輸。


    阿彌陀佛,他動嗔了,不好不好。


    沒了戰意的何止佛修,旁邊此虛宗的長老瞥一眼身後的弟子,冷哼一聲把人驚醒——佛修都是一群洗腦大手,何況這回出手的居然是個元嬰佛修,也隻有靜海那麽實誠,以為靜淨隻是念經的興致起來了。


    天台寺的主持可狡猾了,主場優勢嘛,讓靜淨帶隊,料準了要出這事故。佛門的弟子都習慣了,而且哪怕走怒目金剛,以殺止殺這條路的佛修,戰意和殺氣都不能同道修劍修比啊,還不如一起拉到同一個水平線,都沒了戰意,佛修的防禦力那是一等一的好,說不準誰贏呢。


    梵音天降,算是熱熱身的試煉吧。真的到了擂台還未緩過來的人,那就不必比了。完成了自己布置第一道試煉的任務,靜淨大師沒提醒他師弟,踱著步子往看準的地方走。


    縹緲宮裏的女修反倒比男修撐得住,這是預料之中的。而祁連宗那裏受影響的人也少一些,畢竟帶隊的楚南澤是元嬰期劍修,身上的劍意足以讓周圍人重新打起精神了。何況還有華羽,看著他掀唇冷笑的樣子,簡直可以再戰一百場,還靜心?佛陀都要動心了罷。


    “你覺得我說的如何?”靜淨問的是炎祈,隻有這個築基期,居然一點不受影響,眼底戰火熊熊,一副鬥誌昂揚的模樣。


    炎祈皺了皺眉,不客氣地說道:“不如何。”


    誰知靜淨反倒叫了聲好,輕易被梵音影響的可不是有佛性,而是抵不住他修的開口禪,即便不去刻意使用,帶出來的那點也夠小輩們吃一壺了。而炎祈不為所動,說明是心誌極堅。以靜淨大師的心性,都免不得有些心裏泛酸了,又是一個好苗子,又是南域的人。祁連宗好運氣啊。


    楚南澤不知道為什麽別人聽徒弟的話都喜歡腦補,靜淨和尚不知道又想了什麽,反正他是了解徒弟的。炎祈說不如何就是不如何,壓根聽不懂的那種——指望一個半文盲聽懂佛經?掰開了揉碎了講都沒用。因為聽不懂,就算靜淨修的開口禪,對上炎祈也要打折扣,何況徒弟本就意誌堅定,一心向戰。


    這麽一想,楚南澤突然覺得——徒弟哪怕是文盲也辣麽棒!果然他楚南澤的徒弟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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