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八章】獲救


    殷裔一聲冷哼,轉身去扶平樂。周悠這才注意到平樂的雙腿似乎無力,整個身子都倚靠在殷裔身上。


    “阿樂,你的腿?”


    平樂笑笑。“無事,隻是跌下時傷了筋骨,休養些時日便好。”


    “那便好,那便好,那麽高的地方跌下,隻是受了輕傷,甚幸,甚幸……”


    平樂歡快的點頭。“就是,能活著,真是出人意料。九郎,累你憂心了。”“阿樂說的什麽話?為你憂心,本是我該做之事,倒是五郎,這般奮不顧身的,阿樂著實該謝。”


    殷裔平靜的聽著平樂周悠二人一來一往的說著。


    周悠其人其實不錯,為人正直,待人平和,又有賢公子雅公子之稱。隻是他似乎對阿樂過於關心了,一路上噓寒問暖不說,竟然為了尋阿樂,把自己弄得那般狼狽,一個不會功夫的世家子,竟然敢下崖來尋……


    現在他與阿樂一唱一和的,看似在說著閑話,卻句句不離他。


    他想做什麽?試探他?還是……


    平樂畢竟沒有和周悠說實話,她傷的若真是筋骨便好了,所以很快便累極,在小轎的沉沉睡下。護衛二人一班輪流換人抬著小轎,緩緩的向山上爬去,周悠之所以來的晚了,是因為他們落崖這地己經全部坍塌了,根本無法放繩索下來尋,他們隻得另尋出路。


    好在周悠不放棄,真的讓他尋到了一處豁口。


    雖然耽擱了些許時辰,可畢竟他們下來,而且救下了他們。


    周悠這人心細,還不忘命護衛們帶著小轎。


    平樂現在畢竟是公主之尊,雖然落了難,可該有的威儀還是要有的,所以說周悠其人做事很是有條不紊,哪怕再慌亂,他也會將一切安排妥當。殷裔的傷並不重。在崖底己養得七七八八,損失的內力一時無法補回,隻待來日慢慢修煉。


    他更擔心的是平樂,他救平樂救的及時,落下時他在底,並未讓她有機會受傷,可她的雙腿到了此時還不能行走,崖下缺少食物果腹自是其一,殷裔擔心,平樂還有其它的不為他知的病症。


    足足行了一天。到了傍晚。他們終於再次回到隊伍中。


    自有人準備好熱湯讓平樂沐浴。


    隻是平樂的腿……最終。平樂隻是簡單的梳洗一番便睡下了。


    第二日,隊伍要繼續趕路,依舊是小轎,平樂換了一身幹淨的喜服。再次端坐其中,她知道殷裔在誑她,她的腿並不是因為驚嚇而無法站立,定是有旁的原因。可在此關鍵之時,她不能讓郎中為她診脈,不管如何,一定要堅持到鄴城。


    隨後平樂想了想,覺得這樣也好,雖然有些行動不便。可卻可以助她絕了楚溯的心思。


    一個不良於行的女郎,而且還大著肚子。相信以楚溯的驕傲,必是不屑一顧的。隻是,如果她以後都不良於行……平樂拒絕深思下去,上一世她既然能走能跑。這一世也一定會的。


    吞雲山險,那是舉世聞名的。


    便這樣,隊伍又走了五天,這才算翻過吞雲山。


    直到走上平路,諸郎君不由得一陣仰天長嘯……


    那聲音仿佛直直穿透天際。


    平樂也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雖然後幾天周悠叮囑護衛們謹慎些,可還是難免顛簸,她真的擔心自己肚裏的那塊肉,好在孩子堅強,雖然磨難重重,可他愣是好好的呆在她腹中,或許這也和殷裔每日深夜送進的湯藥有關。


    真不知在這數千護衛中,他是如何每日熬一碗熱湯藥而不被人發現的。


    翻過吞雲山,便算是真是進入楚界了。


    未來的路便是一片平坦了,大概再有月餘,他們便可以趕到鄴城了。那之後,楚溯會安排大禮之日,送親使節需親眼見證禮成,方可回轉晉國。


    當天晚上,露宿在楚國驛站。


    是夜,平樂房間的窗被輕輕推開,一碗尤自冒著熱氣的湯藥被置在窗邊,平樂喝習慣了這藥,每日裏都會飲完再睡,見此,她起身,探手取過藥碗,正在她端起湯藥將飲之時,突然間,手腕被從窗外伸進的一隻手握住。


    平樂一驚,手不由得一鬆,藥碗隨之滑落。不僅藥灑了一床一鋪,而且碗軲轆幾圈,落了地,碗碎的聲音在深夜尤其刺耳。


    “什麽聲音?”外院中值守的護衛喝道。


    而這時,平樂終於看清握住她手的是,是殷裔。


    此時殷裔的臉色很難看,黑沉沉的,透著煞氣。


    “郎君。”平樂呐呐喚道。


    “平氏阿樂,你是傻了嗎?難道不知每日我會親自將藥至你榻旁……”殷裔未握著平樂手臂的手,尤其顫抖著。


    險些,真的險些,她便出事了。


    保胎藥己吃月餘,她的身子雖未大好,可是藥三分毒,便是保胎藥,也不能長服,至於她的腿,他尋思是不是要找個擅針灸的郎中為她醫治一番。可到了送藥的時辰,他習慣的走向她的房間,正看見一個鬼祟的人影輕輕推開窗,將一個什麽東西放到她的窗邊。


    因她不良於行,所以他為她選的房間甚小,榻便在窗旁。


    他心裏激靈一下,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她的房間,果然見她正端起碗,準備飲之。那碗,竟然跟他平日裏送藥的碗相仿。


    他大驚,探手抓住她。


    差一厘,真的隻差一厘……


    平樂被他罵死了,一時怔在那裏。


    殷裔見此,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恐懼。“平樂,你也看見不少了,能不能不要那般輕率……我每日都親自送藥,為何唯有今日隻將碗放到窗邊,你便不想上一想嗎?”


    “我,我以為是你……”她真的以為是他呢,左右窗在她伸手能碰到的地方,所以她本能的以為他今日之所以未進她的房間,是因為不需要進她房間。


    是的,她太大意了。


    殷裔這人,就算真的不進她的房間,也不會這麽默默的將藥放在窗邊的。平樂終是低下頭。


    “我的錯。”


    “好了,我也不是罵你,隻是人心險惡,阿樂,你這般,讓我如何舍得將你留在楚地。”


    便在這時,外院的護衛執著火把進院查看,殷裔最終看了一眼平樂,縱身離去。“公主,剛才某聽到聲音……”


    平樂盡量平靜的回道:“無事,隻是我不小心摔了茶碗……”


    “即如此,某便放心了,某退下了。”


    護衛嫁出內院,內院再次恢複平靜。


    平樂此時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了,有人要害她?或者害她腹中孩兒?隻是除了殷裔,誰又知道她身懷有孕,莫不是被人發現了?若是發現了,不何不揭穿她,卻要暗中毒害她。


    這碗中自然不會是安胎藥,那到底有什麽?看著撒在被上一塊塊暗色的斑駁,平樂開始深思。


    她己經很久不這般深思了,她想著,左右自己能活到孩兒生產之時,此時即不會死,還用腦想些什麽,走一步算一步了。有些破罐子破壞的勁兒……


    可此時,她不能再這麽混沌度日了。


    她不害人,自有人來害她,今晚若不是殷裔警醒,她不知後果為何?


    這一夜,失眠的又何止平樂。


    奴仆院落中,一個不起眼的小房間裏,一個女郎蜷縮在榻上,拳頭緊緊的握著。


    平氏阿樂,平樂阿樂……你怎得這般命大……


    第二天,平樂被殷裔扶上小轎時,他用僅有她能聞的聲音告訴她。昨晚他暗中查探了驛站,並未發現可疑之人。那表示,他也毫無頭緒。


    平樂輕輕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見殷裔定定看著她,她又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注意,不管是喝水還是用飯,都會倍加小心。殷裔這才退出小轎。內院大門洞開,護衛走向小轎……


    新的一天開始了,隊伍繼續上路。


    自這日開始,不管是喝水還是用餐,平樂都會用銀簪試探。還好那之後,一路平靜,轉眼,鄴城在望。


    見到鄴城城門,來自楚國的護衛們不由得歡呼出聲。


    晉國護衛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到了這裏,公差好歹算是交了。自此開始,就算這位庶女公主再有什麽差池,也與他們無關了。吞雲山一難,可把他們嚇壞了,想著護送公主出嫁,公主最終卻落崖而亡……


    這若是無功而返,想起毓帝的殘暴。諸人齊齊打了個寒顫。


    “阿樂,鄴城到了。”周悠輕聲道。


    “我知。一路多謝九郎和五郎。”


    “阿樂,進了鄴城,我們暫住使者館。待與楚君溯商定好大禮日期,你自使者館嫁出……”


    “諾,一切任由九郎安排。”平樂乖巧的應了。


    聽著那柔柔的,不辯喜怒的聲音,周悠的心說不出的難過。話鋒一轉,周悠想到平樂到此時亦無法行走的腿。“進了鄴城,尋個禦醫看看腿傷吧。大禮之時,無論如何也要走上花轎……”


    沉默片刻,平樂點頭。“好。”


    便這樣,一行人入城。百姓們看到這般華麗的車駕,還有那蜿蜒數裏的陪嫁馬車,不由得感歎晉國這位公主著實是個有財的。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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