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零章】贏家


    便在幾人放鬆之時,突然,破空聲傳來,殷裔迅速起身,楚溯亦回身查看……


    顯然,這放冷箭的並不是高手,如果是高手,此時楚溯與殷裔正是精力耗盡,虛弱之時。根本不可能有反應時間,何況連平樂這樣沒有功夫的,都聽到明顯的聲響。


    隻見楚溯身子一縱,竟是徒手將那射來的暗箭截下。他前縱,抓箭,回身,用手臂將暗箭甩出,不遠處,一個著土黃色袍子的漢子一聲痛呼,然後捂著被射傷的手臂上竄下跳。


    平樂這才放下心來,剛剛緊張之時,她竟然不由得抓住了殷裔的手臂。現在見危機解除,她自是要放開,不想自己才鬆手,手腕再次被住,竟是眼睛看向那漢子的殷裔……


    平樂掙了掙,殷裔反而加了力,看那樣子,仿佛是怕不見似的。平樂心中一酸,不再掙紮,而是抬眼看向那個明顯不像殺手,卻行了殺手之事的漢子。這時,周悠己上前將那受傷之人押到亭旁。那漢子受了傷,而且似乎終究察覺出惹到了不該惹之人,一臉的灰敗之色。


    不等周悠審問,己經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捂著流血不止的傷口道。“幾位郎君,小的被豬油蒙了心,為了錢財才有此舉的……”


    “何人指使?”周悠冷聲問道。


    還好楚溯和殷裔功夫高強,二人就算身心皆疲,也不是隨便可以打殺的,若他們二人沒有功夫在身,剛剛那一箭,許便射中了他們中的一個。


    “是……是。小的著實不知那女郎是誰。她給了小的一袋金珠,讓小的射那個長的最俊的郎君,可三位郎君長的都很俊,小的實不知是哪個。”那人說著,哆嗦著從懷裏摸出一個荷包,將荷包裏的金珠一股腦的倒到地上,竟然足有百個。


    楚溯與殷裔同時看向平樂。


    平樂黑臉。她怎麽知道是怎麽回事?莫不成那人說是一個女郎吩咐的,她這個女郎便一定知道嗎?可看二人都慘白著一張臉,仿佛己到了體力的極限。平樂不由得輕輕一歎。


    她真是個勞碌命。


    平樂一臉無奈的上前,並沒有去拿那個荷包,隻是淡淡的掃了一眼。


    “樣式精貴,繡工了得,該是富貴人家的女郎。隻是她出手過於闊綽了,而且明顯是陡然興起而為。因為若是提前計量,不會找一個獵手。而且也不會將整個荷包傾囊相授。雇傭此人的女郎該是個有賊心沒賊膽之人。以前貧苦,現在富貴,而且與我們其中一人有仇。


    鑒於同性相斥,異性相希之理,該是有我有仇,而且剛剛那人射的明顯該是殷裔或楚溯中的一個。最俊的一個郎君?那該是五郎了。楚溯你也別惱,並不是說你不俊,實在是殷五天下第一的美名在晉國實在是家喻戶曉。”幾人有些吃驚。最吃驚的卻是那個受傷的漢子,她無法理解這漂亮的女郎為何隻看了一眼,便將自己的斤兩猜的那般清楚。


    確實,他是個獵戶,雖然住在鎮子上,可有時去狩獵,一入山便是十天半月的,所以僥幸逃過一劫。返回鎮上時,卻發現全鎮人都不見了,卻處處留有血跡。當時他便嚇得不知何去何從。出於一種長期離群索居對危險的警覺。他躲避著鎮上的守軍小心離開,左右他是一個人,鎮上並無親人。除了有些傷感外,他倒沒什麽旁的感覺。


    便在這時,他碰到一個女郎,一個躲躲藏藏,一看便行為鬼祟的女郎。


    那女郎見到他,披頭蓋臉的便問他功夫如何。


    他是獵戶,長年和野獸打交道,十幾年都沒被那些凶物傷過一根汗毛,自詡功夫了得。於是那女郎提出一個以錢易命的交易,初時那女郎可不舍得給他這麽多金珠,是他眼見著那女郎手無搏雞之力,最強用蠻力強搶過來。


    那女郎搶他不過,隻得告訴他要殺掉亭中最俊美的郎君。


    他衣著與荒地顏色相近,又善於潛伏,便不知不覺潛到亭子周邊,可見到幾人後,他不由得心生怯意,直到見幾人似乎己辦完事,似乎要離去。他想著自己堂堂郎君,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哪怕是虛張聲勢也需出手。出手後他小心隱藏,以他十幾年獵戶的經驗,是可以應對過去的。


    不想,他碰到的卻是楚溯和殷裔。雖隱藏的很好,可還是被楚溯察覺,暗箭反噬,這漢子被逼了出來。


    本就不是做買命生意怕,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現在聽一個女郎竟然將自己的身家說的這般清楚……那漢子不由得露出絕望的神情,他不該貪心,更不該起了色心,想著自己己過三十還未娶妻,便想著出手替那女郎達成心願,也許那女郎一喜之下,以身相許也未可知。


    這便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悔不當初啊……


    若不出手該有多好。


    平樂幾句話將事情前因後果道明,然後目光看向楚溯。楚溯眉頭微擰,似乎心中己有了計較。隻是……“阿樂難道懷疑是我暗中出手?”


    平樂搖頭。


    “自然不是你,你好歹是堂堂一國之君,便是殺人,也該派個像樣的殺手。這位……不過是山野莽夫罷了。”


    “那為何這般看我?”


    “要殺的是殷五郎,我們四人中,周九郎與五郎是同僚,我自然不會暗害五郎,那隻有楚君的人會如何做了。楚君不妨想一想,哪個女郎符合阿樂剛剛所說……”平樂說的很是坦蕩。殷裔和周悠也露出讚同的神色,可那出手射人的漢子卻是嚇得險些小便失禁。


    一國之君?殷五郎?周九郎?


    他便再是山野之人,也知道什麽是一國之君,亦聽過殷五與周九的大名。那可是晉國數一數二的郎君。


    自己都做了什麽啊!


    那漢子想著開口求饒,想著自己或許可以指認凶手。可下一刻,隻覺得眼前一暗,劇痛伴隨著一個清冷的聲音緩緩傳進耳朵。


    ‘……阿樂心中即有人選,此人便不必留了。’出手的是殷裔。


    楚溯的眸子迅速閃過一抹凝重之色,卻對殷裔抱了抱拳。“阿樂所言不無道理,我自會查明,給五郎一個交代。”


    隨後,便該各奔東西了。


    殷裔一直拉著平樂的手臂,於是二人並肩立在亭中,看著楚溯漸行漸遠的身影。“不舍?”男人聲音冷冷的。


    “不是,隻是有些傷感。”看楚溯一人遠去,那般高瘦的身量,行單影隻的。平樂心裏不由得升起憐憫之意。


    “有何可傷感的?難道你想隨他而去?”如果男人剛剛的聲音是冷的,現在便是淬了冰的,而且還是攆碎了的冰碴,冰冷割人的。


    “……我們回吧。”平樂聲音怏怏的,轉身便走,殷裔一直拉著平樂的手臂,便是楚溯離開了也沒有放開,於是被平樂拉著前行。


    “平氏阿樂,你膽子越發大了,竟敢不答我?”


    “我想安兒了……”


    “……那我們便回吧。”


    周悠走在後麵,不由得搖搖頭,這二人啊,簡直是一對冤家。


    隨後不由得心下一驚。剛剛他隻顧著劍拔弩張的形勢了,竟然沒發現這次會麵,殷五郎才是最大的贏家。他即暫時壓製了蠱毒,而且又迎回了阿樂,初時,楚溯說的明白,他可以為殷裔壓製驅除蠱蟲,可前提是平樂必須陪在他身邊。


    可自己一直跟在身邊,竟然沒有發覺他不動聲色的便完全挽回了弱勢。至於擺出一副不顧平樂生死的冷情模樣?是真心?抑或是虛張聲勢……周悠搖搖頭,覺得自己當真無法理解殷裔,別說理解了,便是他的想法,他都猜不透半分。以前不管是家中長輩,還是附庸的幕僚,都誇周九郎乃是天縱英才,是可以帶領周氏更上層樓的不二郎君……


    記得與平樂初遇時,他是何等的義氣風發。


    可現在,周悠唇角的笑沾染上一分失落之色。時局混亂,再無義氣風發的周悠了,隻有為了家族而次次妥協的周九郎。


    平樂三人一路回了曲城。


    至於楚溯,一路緩慢行著,耗損過度的精氣隨著步步緩緩補充著,習武之人便是如此,精力再耗損,隻要過些時候,也可恢複如初。


    他不由得想著平樂的話。


    他並不是個笨人,自然也知道身邊都有什麽人。至於女郎……


    楚溯笑笑,可笑容清冷。以前留著她,想著逗弄一個阿樂,現在?不必了。


    再說阿映,先前小心的跟在楚溯二人身後,遠遠的看著二人進了亭子,她目力不錯,雖然隔的遠,可也能看清來的確是殷裔和周悠。


    可亭子周邊一覽無遺,根本容不得她靠近。


    這時,她碰到一個土裏土氣的漢子,那漢子雖然衣著邋遢,手裏卻拿著弓。


    弓?


    隨後,她上前討價還價,想著趁殷裔傷重之時,便讓這漢子一箭將其射死,阿映並不知道殷裔有功夫在身,至於楚溯,從未當著阿映麵前展示功夫,阿映想楚溯是皇帝,根本沒必要習武的,所以說阿樂出於底層,哪怕華衣加身,也是個扶上不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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