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少澤頗有些不自然的說,“我不願意看見她……出現在你身邊。”繼而緊緊注視著對方。


    江天吐出兩個字,“是嗎?”語氣又像是反問,又像是真的疑惑。


    嚴少澤點頭,不知怎麽的忽然就放鬆下來,靠近對方解釋,“是的,我不喜歡你和林琳接觸,更不想看到你和她跳舞,並且尤其不希望看到你和她結婚!”說道最後一句,本來帶著點抱怨和委屈的音調陡然一升,擲地有聲。


    “哦?”江天忽然靠近一步,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慢慢打量了一圈,然後語氣冷淡的反問,“剛才和她跳舞的,好像是你吧?”


    嚴少澤嘴角彎了彎,突破對方手上的力道,偏頭想吻下去。江天側身躲開了。


    江天側身而立,隨即說出下一句,“況且這種政治聯姻,是我父親一手安排的。”


    嚴少澤一頓,看住對方,“你的意思是,所以你無法反對嗎?”


    卻遲遲沒有等到江天否定的回答,對方在夜色裏的容貌帶上了些許冷峻的味道。直到現在,嚴少澤還來不及去思考他們的問題,或者說是莫名的在回避這個問題。陡然得到這樣的答案,他心裏一下子慌了神。


    江天是什麽意思?他是準備接受江時的安排?還是他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是啊,他的身體爆發出實驗後遺症,恢複的幾率又那麽低,如果不和林洛聯姻,他又將如何在聯邦立足呢?


    許許多多的念頭湧上心頭,他一下子升起了許多猜測,並且越想越覺得合情合理。但在這同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或許在他心裏深處,其實並不是那麽確信江天對他,以及他對江天的感情。


    兩人之間一時間靜默下來,而這種靜默卻讓他心裏漸漸升起一種難受。嚴少澤覺得自己應該將江天緊緊抱緊,強勢的對他命令,絕對不允許他靠近所謂的林小姐,絕對不允許他和其他任何人結婚。但是他卻一動也不能動。是膽怯,或者,歸根結底還是不確信。


    他漸漸無法容忍空氣中似乎無處不在的壓抑,索性扭頭看向一邊,卻又問了一遍,“你是在說,你不會反對你父親的安排?你是說,你要和那位林小姐結婚?”


    “你想說什麽?”江天聲音依然穩定,好像一點也不在乎。


    這種不在乎,卻一瞬間讓嚴少澤心裏的猶豫和不確信化為粉塵。他驀然看向江天,冷聲的一字一句,“我不許!你別忘了,你說過,你是我的。”


    “當然不會。”江天陡然吐出四個字。


    “什麽?”嚴少澤皺眉。


    “我當然不會按照父親的安排和林小姐結婚,”江天唇邊竟然隱隱帶著點笑意,冰冷的神色忽然全部消融,變得極其柔和,“這種政治聯姻,既然是我父親一手安排的,要結婚的話,當然是他自己去。”


    江天那種柔和的神情,讓嚴少澤心裏升起一股難以形容的感覺,微妙的,異樣的,酥酥麻麻,難易形容。就像是心髒裝到了一個柔軟的棉花套子裏,被一點點變換著方向積壓,在他難以承受的時候,驟然通過一小串電流,瞬時傳遍四肢百骸。


    嚴少澤心裏酸澀,咬著牙,“江天你――”剛剛是故意的吧?故意讓我難過!


    江天靠近他,額頭相抵,伸手按在他的鬢角上,“我也不喜歡看到你和別人跳舞,更不喜歡你和其他人親密接觸。”頓了下,又補充了一句,“包括施歌?羅德少校!”


    嚴少澤頓時啞然失笑,然而那雙深黑的雙眼卻極其認真,直接表達出他的不滿。


    嚴少澤握住江天的手,“隻有你。”


    “隻有你?”身後傳來詫異的聲音,接著又變成詠歎的語調,“隻有你啊!”


    江天立刻恢複了平時的神色,抬起頭,卻沒有退後。


    嚴少澤轉頭看去,方如端了個杯子,正優哉遊哉的走過來,還對著他們舉杯示意了一下。


    嚴少澤心裏頓時非常不爽。


    “方如?”


    “沒想到啊!”方如感慨不已,“嚴少澤,你這種冷漠孤僻的性格,也能說出這種情話?”


    盡管知道對方嘴裏的“冷漠孤僻”指的不是自己。他還是很不樂意。況且在這種時候出現?方如絕對是故意的。


    “有話快說!”嚴少澤不耐煩的開口。忽然想起在他直接毀掉了那個方如嘴裏“全星聯獨一無二”的特異鐳射槍之後,方如心痛難當,就差捶胸頓足的表情。醒悟,對方這該不是故意報複吧?


    這倒是他誤解方如了。


    盡管對他來說,十年金錢如廢紙,除了那些新型武器,已經沒有其他什麽東西能引起他的興趣。但是方如卻理智清醒,並且全然認為嚴少澤在那種情況下不過弄壞一把槍而已,根本不算什麽。並且,動作迅速,操作果斷,簡直稱得上精彩。方如反而還有點欣賞的意思,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那麽快速準確破壞掉這架強化改版鐳射槍的。


    況且,方如可從來沒有想過,嚴少澤和江天竟然是這種關係!


    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好麽?


    他雖然嘴上說著感歎的話,其實心裏壓根沒有平靜下來。


    嚴少澤,江天?


    江天,嚴少澤?


    好吧,他會說他更好奇的是兩個人在一起誰上誰下的問題嗎?


    之前,他想和江天搭訕,但沒成功。那不過是因為從和嚴少澤的對話中,他敏銳地察覺到嚴少澤對江天不同尋常的關注,想要一探究竟。畢竟嚴少澤已經一語道破他要對付江時的事。並且嚴少澤對他資料來源一點都探究,這反而在暗示他已經知道了某些方如都不知道的東西。這讓他有種自己落了下風的感覺。


    因此才會試圖接觸江天。


    但是根本沒想到他們兩是這種關係好嗎?


    方如覺得自己還是比較開明的,他快速整理好心情,目光詭異的在江天和嚴少澤之間來回打量,心裏暗暗琢磨著,要是能確定嚴少澤是被壓在下麵的那個就好了。


    嚴少澤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就準備拉著江天走開。


    忽然胳膊被抓了下,就看見江天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嚴少澤立刻將對方扶住,半抱進自己懷裏,急切的問,“怎麽了?”


    江天搖了搖頭,試圖自己站穩,但雙腿卻一下子不屬於自己似的,無法發揮任何作用,他大口呼吸了一下,才說出,“渾身,無力。”


    渾身無力?


    到這種程度?


    這時方如也走近了些,和嚴少澤的目光在空氣中碰上,意思不言而喻――實驗後遺症。


    “我送你回醫院,”嚴少澤匆匆收回目光,擔心方如毫無顧忌的說出什麽不該說的,他現在還沒有考慮好要怎麽告知江天那些東西。


    江天覺得頭昏昏沉沉,神智恍惚,這種感覺就像是第一次在辦公室裏發作時那樣,但是這一次,他卻非常安心。


    嚴少澤擁著江天,就要離開。


    方如一飲而盡,把手裏的空杯子隨手掛在一個裝飾物上,匆匆趕上兩步,“跟我走這邊,江上將的情況,現在可不能泄露出去。”要等到他扳倒江時之時公布於世,才能給予致命一擊!


    嚴少澤在方如的掩護之下,匆匆離開了巨蛋形狀的作戰指揮中心。他趕回醫院,之前已經通知了醫療師,這時一擁而上,匆匆進行著各項檢查。同時不忘將他客氣的請了出去。


    嚴少澤知道這是怕泄露江天的真實身體狀況。


    他走出病房,在外麵的前室坐著等了一會兒,又給施歌發去訊息告知了這裏的情況。自己則慢慢走到了頂層之外延伸出,用來停靠懸浮車的平台上。


    現在江天僅僅隻是乏力,突然昏迷,就已經無法參與作戰指揮,但是誰知道這是不是最壞的情況?嚴少澤不敢保證,並且還在他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他最擔心的還是――


    江時!


    在這種情況之下,江時還會對江天做什麽?


    這個在江天還沒出生的時候,就能夠狠心拿他做實驗的男人,就會這樣收手嗎?


    江天病房裏的醫療師都是整個聯邦最頂尖的,但是對於江天目前的情況,他們都束手無策。


    就像現在,江天昏迷的原因他們根本毫無頭緒,除了確定這是一種機體機能紊亂狀態之外,沒有任何的其他解釋。


    他們唯一能做的,不過是進行一些例行的救治而已。


    這時,病房門忽然朝兩邊拉開了,一個風塵仆仆,還穿著便裝的青年男子出現在門外。


    病房裏那些聯邦頂尖的醫療師都不約而同放鬆下來,甚至有的已經盛譽加深,德高望重的醫療師,竟然顯露出隱隱的激動。


    因為眼前這個青年,是整個星聯,包括無數外星種族,文明極度發達的星聯中,最傳奇的治療師!


    他叫端木敬。


    便裝醫師連衣服也不換,走過來調取了江天這段時間以來的身體數據和治療記錄。神色還算平靜,但是留心的話,仍舊能發現他眼裏浮現無奈之色。


    端木敬完全放棄了之前的治療方案,對此,所有醫療師幾乎沒有異議。這個專門為江天服務的治療小組在端木敬的調動之下快速反應起來。幾十分鍾之後,之前還讓他們感到束手無策的狀況,已經發生了顯著扭轉。


    這簡直不可想象,看著已經漸漸恢複正常的各種數據,所有人心裏恐怕都在想,這就是星聯最傳奇的治療師啊!


    治療小組的其他人都已經離開了,端木敬慢慢結束了手上檢查記錄的動作。


    走到江天床前,一動不動凝視著對方。


    半天歎出一口氣,低聲輕語,“江天,萬一……我也沒辦法解決呢?”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桃花的雷,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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