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潛風的隊員滿心歡喜的發現那艘重要的懸浮車終於起飛,朝著既定方向飛去的時候――


    忽然一道白光將懸浮車從中劈成了兩半。


    黑煙,隨著斷裂開的車身,一起墜落!


    所有人心裏一沉,不由得看向葉楓藏身的方向――


    老大……


    在這同時,嚴少澤和施歌乘坐的懸浮車剛剛飛離上帝之眼中央城的核心區。施歌轉過頭正準備給嚴少澤說句什麽,眼角餘光就看見駕駛員忽然臉色驟變。


    嚴少澤也注意到了,他和施歌對視一眼,心裏都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忽然,車子上下顛簸了一下,就直直衝著地麵墜落!


    駕駛懸浮車的那個潛風隊員臉色發白,咬緊牙,極力控製著車子向上,再向上,回到原先的軌道上去!


    但是懸浮車依舊義無反顧的衝向地麵!


    在經曆過這麽多次驚險變故後,嚴少澤對於一輛即將從高空墜落的懸浮車已經可以泰然視之了。


    車廂裏一共有六個人,嚴少澤,施歌分別和兩名潛風的小組成員麵對麵而坐,另外兩個人坐在駕駛位上。這個時候,他們對麵的兩人紛紛弓起身體,在保持平衡的同時保持一些戰鬥力。施歌臉色並不輕鬆,但也還算好。嚴少澤則是所有人中最特立獨行的一個,因為即使在這個情況下,他依舊端坐在位置上,似乎根本沒有受到車子翻轉帶來的影響。


    座艙內翻天覆地之間,相比於對麵那兩個潛風戰士的震驚,施歌僅僅是抽空古怪的看了嚴少澤一眼。


    車子一無反顧的衝了下去!


    駕駛員最終還是無法駕馭懸浮車。


    地麵重疊的棧橋,建築,軌道,快速逼近視野,施歌終於有了點著急,頻頻看向嚴少澤,使勁兒示意自己好友。


    嚴少澤眉毛糾結了一下,忽的分開身前的兩人,直接伸胳膊越到駕駛座上。


    一手按在了控製麵板上,一手抓住了機械控製臂。


    接著,那四名潛風隊員,哦,或者說是聯邦為數不多的青年才俊,震驚的發現,自己之前那一秒浮上心頭的隱約絕望變成了一個笑話。


    不到十秒,懸浮車就回到了原先的軌道上,似乎比之前還有平穩,快速!


    等到車子恢複了正常駕駛,嚴少澤就收回了胳膊,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駕駛員不由得緊緊握住了機控裝置,懸浮車裏安靜了一瞬。接著,所有人看向嚴少澤的目光都變得不一樣了。


    嚴少澤開口,“剛才是怎麽回事。”


    駕駛員僅僅遲疑了一兩秒,就快速回答,“剛剛均衡場忽然斷裂了幾秒。”


    施歌一瞬間臉色大變。


    均衡場是上帝之眼所有物質場達到平衡的表現,均衡場斷裂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場中忽然出現極大質量的物質影響了場能的作用重心。


    顯而易見,在目前的上帝之眼,唯一可能出現在戰場上甚至迫使均衡場斷裂的東西,就是,機甲!


    況且施歌還知道,如果真的是機甲的話……


    “發生了什麽?”


    耳邊忽然傳來嚴少澤低沉的聲音,施歌回神,立刻看過去。嚴少澤盡管還維持著鎮定的姿態,臉上的神情卻不複之前穩定。而相比於他對麵的潛風戰士,嚴少澤已經非常冷靜了。


    對麵坐著的那位潛風戰士,蘇維,是這兩懸浮車上的小隊長,因此,他也第一個收到了關於“綠巨人”,搭在重要資料的懸浮車,以及葉楓……的消息。


    看到最後一條的時候,蘇維神情震動,隨之臉色變幻莫名。


    對方半天都沒有回答。施歌忽然靠近嚴少澤,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個字,“均衡場斷裂……機甲。”


    嚴少澤一下子驚醒,雙眼灼灼看過去,“施維克人發起總攻了嗎?”


    懸浮車急速從空中掠去,劃過一道白光,而車子之內,那位潛風戰士已經冷靜了下來。


    聽到嚴少澤的問話,蘇維終於還是點頭。


    “六十二架,4倍體積的巨型機甲,剛剛出現在我們離開的地方,也就是上帝之眼中央城。我們犧牲了兩名隊友,而隊長為了傳回實時影響資料……可能,也已經為聯邦獻身了。”


    嚴少澤愣了一下,腦子裏立刻浮現起葉楓那張娃娃臉。


    剛剛他們還在說話,轉瞬之間,對方就長眠於這片土地,這就是戰爭,無論在哪個時代都不能消解他這樣的殘酷。


    嚴少澤慢慢吐出一口氣,忽然靠在了車椅背上,轉頭看向施歌。


    施歌顯然明白了好友的意思。


    他的神情也嚴肅了起來,如果真像他們收到的情報那樣,突然這樣,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中央城的施維克機甲這樣龐大,並且強橫。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一個該死的愚人節玩笑的話。


    那麽上帝之眼,就真的,岌岌可危。


    本身在人類的夾擊之下,施維克人的援軍已經被徹底切斷,他們是從哪裏來的機甲,又是怎麽戲劇性的出現在戰場上,而不被人類數目龐大的探測裝置所發現?


    這些念頭也僅僅是一閃而過,施歌知道,這並不是自己需要關注的問題。


    一旦真正的存亡之戰爆發,他就必須站在所有人之前,戰鬥!


    盡管對於施歌?羅德少校而言,為了及時趕到上帝之眼而加入“探路者”,似乎是一個荒誕不經的玩笑――即使他自己已經有些當真了,也沒有人會強迫羅德家族的繼承人,即將接手羅德家族權利的施歌?羅德閣下,身先士卒,駕駛聯邦最強大也最危險的機甲,衝刺在所有人之前。


    然而,在施歌心中,這個同樣是他來到這裏的使命之一。


    “轉向!”施歌沉聲開口,語氣裏充滿不容置疑,“前往指揮中心。”


    “我必須第一時間見到不萊梅?沃倫上校。”


    感受到懸浮車在空出沉默的劃過一道弧度,嚴少澤忽然扭過了頭,不再和施歌對視。


    剛剛那個時候,在施歌果斷命令潛風隊員改變目的地,開往指揮中心的時候,嚴少澤竟然在對方眼底看到了一些他不敢麵對的東西。


    他不知道要怎麽形容,但是即使那些東西,他早在上一世就已經舍棄了,現在在施歌眼中看到,仍舊讓他無法,麵對。


    這是一個戰士在某些時候,所必須的義無反顧。


    而他也不得不承認,或許江天,也同樣懷抱著這種信念。


    懸浮車快速的飛向指揮中心。忽然之間,天空中開始淅淅瀝瀝墜落雨滴,並且越下越大,夾雜著大風,讓玻璃之外的世界變得有些模糊。


    “祝賀,最終審核通過。”


    上帝之眼某個建築物的頂端,響起一個溫和的聲音。


    啪、啪、啪……


    屋頂上響起靴子踩在雨水地麵上的聲音,黑色的靴底一下一下沉穩的砸在地麵上,濺起些許水漬。


    一個一身淡灰色的青年從角落裏走了出來,身姿冷峻筆挺,猶如風中勁節。


    江天抬了抬頭上的帽子,雨滴就順著鬢角滾到下巴上,欲落未落。


    他的肩膀已經全部濕透了。


    “祝賀你,9801,從現在開始,你將正式成為‘和平決議’的一員。”


    江天仍舊沒有說話。


    “9801?”


    那個聲音終於發出一聲疑問。


    然而至始至終,頂層平台上都隻有江天一個人。


    “9801,從今天開始,這就是你的編號了,至於你的代號,你有什麽想法?”


    “破風。”江天輕輕吐出兩個字。


    “好的,破風,首先我要代表組織歡迎你。”那個聲音仍舊溫和,甚至隱隱流露出些許可親之意,“身為剛剛加入組織的新人,在一定範圍內,組織可以滿足你一個要求。現在,你是否要提出要求呢?”


    江天抬頭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色,終於開口,這才發現,他的聲音嘶啞的不成樣子。


    隻聽他緩緩開口,“給我一台機甲。”


    那個說話的人聲一瞬間消失了,輕微的機械聲代替人聲傳出來,過了幾分鍾,那個溫和的聲音才重新出現,“應用,出色,無畏,是的,你是如此的出色。但是不得不說,這個要求稱得上莽撞。但是我們仍舊認為,你有自個要求這個。”


    “很快,你就將見到第一份對於你出色表現的嘉獎,相信我,你一定會喜歡的。”


    最後的尾音,依稀帶了些許輕鬆。


    江天卻並沒有被這種氣氛所蠱惑,他一直緊繃著肌肉,直到那個聲音完全消失,並且空氣中響起一聲輕微的爆破。


    江天驟然放鬆,筆直的雙腿竟然踉蹌了一下,險些摔倒。


    之前順著褲管不斷流淌下來,卻被雨水遮蔽的鮮紅色慢慢在地麵上積聚。江天身體搖晃了一下,終於還是沒能繼續維持站立的姿勢。


    微微一聲,似乎肉體撞擊在地麵上。


    這位曾經的聯邦防禦委員會最高總指揮,即使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瞬,都保持著最高的警惕――極力控製自己身體撞上地麵不發出太大聲響。


    上帝之眼突如其來的雨,似乎下得越發大了。


    高樓頂端的平台上,江天毫無生息躺在地麵,雨水已經將他整個人浸泡透了。


    而聚積在周身的雨水中,也已經泛起淡淡的紅色。


    葉楓的事實影像,早在綠巨人的能量波掃過他之前就發送了出去。這個重要的情報以最快的速度發送到了……莫斯?安德魯少將的個人終端上――而不是不萊梅?沃倫。


    畢竟,莫斯已經完全取得了戰場的絕對指揮權。況且,江天已經不再是聯邦軍界說一不二的那個最高將領了。


    莫斯收到葉楓消息之後,並沒有大驚失色,反而玩味的笑了起來。就像是當初在作戰指揮會議上肆無忌憚把靴子搭在桌子上一樣,莫斯好像根本就沒把這一切放在心上。哦,這麽描述或許有點不準確,莫斯並非完全不放在心上,事實上,他已經完全興奮了起來。


    這個消息傳來的一瞬間,那雙野獸一般的眸子就被一種躍躍欲試所充斥。對於施維克人的進攻,莫斯?安德魯,非常期待。


    況且,探路者已經到了。


    現在,目前,眼下,難道不就是千載難逢的時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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