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當海蘭珠醒來的時候,床畔早已經空空如也了!


    她正納悶,黑雅便隨著嬤嬤們走了進來。


    “主子、你醒了?”黑雅利索地走了上去,將海蘭珠扶下床榻,便命宮女們送來熱水,準備沐浴更衣。


    她走上前去,剛準備整理床榻,便發現雪白色的錦緞上,什麽也沒有。


    呃?


    黑雅看了一眼海蘭珠,想也沒有想,便將錦緞裹成一團,放在了托盤上。


    “這是我們嬤嬤的事情、”一旁的老嬤嬤顯然看出了蛛絲馬跡,便想要來奪,卻被黑雅攔住了。


    黑雅笑了笑說道,“咱們主子臉皮薄,這些東西還是我來收拾吧!”


    見她這麽一說,嬤嬤們也不敢多說,伺候海蘭珠沐浴,便退出了房外。


    “主子、”黑雅見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兩人,便有些憂心地問道。


    “你是想問,為什麽沒有落紅?”海蘭珠閉著眼,淡然地說道。


    “是啊,怎麽會呢?主子明明還是……”


    “因為昨晚可汗喝醉了……”


    “喔、原來如此!那麽可汗今晚應該會來聽雨軒的……”


    “是嗎?”海蘭珠反問一句,便不在多說了。


    就連她自己也有些糊塗了,大婚之前,皇太極是那麽炙熱的喜歡她,為了娶她,甚至不惜犧牲豪格和多鐸,可是現在,他卻連新婚之夜也冷落她!


    醉了?


    愛新覺羅。皇太極――


    他可是草原的不醉之鷹,怎麽會在新婚之夜喝地伶仃大醉呢?


    是不是得到了,便不會再珍惜?還是她做錯了什麽,觸怒了他呢?


    她不得而知,怎麽想也不明白!


    ******


    一連數日、皇太極再也沒有踏入聽雨軒的門檻。


    後宮裏、流言四起,許多人也從起初地詫異,變得習以為常了!


    “可汗、今晚去的哪位福晉那裏?”哲哲一麵端起茶杯,一麵細細地品茗道。


    “回主子、是玉福晉那裏!”丹朱饒有深意地說著。


    “是嗎?可汗還沒有去見過海蘭珠?”


    “主子、那海蘭珠早就被可汗嫌棄了,聽那些老嬤嬤說,海蘭珠新婚之夜也沒有落紅,可汗忌諱,所以之後便不去聽雨軒了……”


    “忌諱?那些嬤嬤們嚼舌根,你也跟著信了嗎?”哲哲放下手裏的茶杯,便細細地對著銅鏡整理起發絲來,“可汗是何等人物,他的心思又豈是你們這些奴才能夠體會的?”


    “主子的意思是……”丹朱有些不明就裏,哲哲卻不再多言了。


    *************


    “玉兒、”偏殿裏、玉兒正拿著香囊沉思,卻聽到一聲喊聲,她回過神來,看到皇太極不知何時已經立在房中。


    “可汗、”玉兒行了禮,便溫柔地喊道。


    皇太極大喜,端坐在紅木椅子上,便是一副好心情。


    “可汗、今兒個心情不錯!”


    “是啊、前方來了捷豹,多爾袞大破察哈爾餘部,相信不久,便會把那些苟延殘喘的察哈爾人一網打盡……”


    “既然可汗這麽開心,那麽玉兒也想討個封賞!”說著、玉兒居然跪倒在皇太極的麵前,玉兒進宮日子不算多,卻從未問他要過賞賜,這可是頭一回!


    “玉兒想要什麽?金銀珠寶、還是綾羅綢緞?”皇太極有些疼惜地將她扶了起來,問道。


    玉兒卻搖了搖頭,說道“玉兒求可汗一件事……”


    “什麽?”


    “去見見姐姐吧!”


    “海蘭珠?”皇太極有些詫異她的請求,但是細想,她們是嫡親姐妹,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她來找過你?”


    “不!這些日子玉兒見過姐姐,但是姐姐沒有提過任何的請求,隻是玉兒想到近來後宮裏多了許多關於姐姐的流言蜚語,便覺得應該讓可汗見見姐姐……”


    “流言蜚語?你倒是說來聽聽……”


    “那些嬤嬤們說……說姐姐新婚之夜沒有落紅,被可汗嫌棄,所以可汗之後便不再去聽雨軒了!”


    “是嗎?”皇太極低頭不語,甚至連多餘的字眼也不肯多說一句,“總之、這件事玉兒不用放在心上,本汗自有分寸!”


    ********


    整整三個月、皇太極都沒有召見過海蘭珠,隻是吃穿用度,卻由安圖按照側福晉的規格,好生地伺候著。可即便如此,聽雨軒還是免不了淪為冷宮,那些原本歡歡喜喜進入聽雨軒的宮女宮人們,也一個托辭去往別處,隻剩下黑雅和幾個貼心的宮女和宮人,還留在海蘭珠的身邊!


    “真是欺人太甚了!”黑雅將手裏的茶壺放在了桌上,竟憂傷地哭了起來。


    “怎麽了?”海蘭珠心疼地走了過去,便問道。


    “那些狗仗人勢的嬤嬤們,說皇後娘娘需要熱水沐浴,硬是一滴水也被我,我都已經跟他們說了,不過是要一壺水泡茶,那些人卻說主子……”說著、黑雅更加氣惱,竟又哽咽起來。


    “說我不得寵,喝了也是白喝……”


    “主子、你聽到了?”黑雅不明就裏地問道。


    海蘭珠卻搖了搖頭,“這幾個月這樣的話還少嗎?奴才們明著、暗著大概也就說這些吧!”


    “那主子為什麽不生氣,不留住他們呢?”


    “該留的自然會留,該走的也自然會走,我留不住,也管不了這麽多!”


    聽著海蘭珠這麽一說,黑雅更是憤憤不平,“都怪可汗,如果不是可汗冷落主子,也不會出現今天這情況!”“黑雅、你這個話說給我聽就好了,要是讓別人聽到,你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可是主子,難道你就不奇怪嗎?可汗明明很喜歡你的,可是為什麽這幾個月了,連碰都不碰你,便冷落你了?”


    海蘭珠心中一沉,這也正是她不明白的地方,難道曆史是假的?寵冠後宮的宸妃,其實根本不得皇太極的心嗎?“我不是可汗,我猜測不了他的心思!”


    “但是有人可以!”黑雅靈機一動,瞬間想起了一人來。


    “誰?”


    “安圖!”


    “安圖是可汗的近臣,他又怎麽會幫我呢?”海蘭珠原本有些希望,可是一聽到是安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安圖雖然隻是個小官,卻是皇太極身旁最近親的人,就連哲哲的貼身宮女丹朱看到他,也要忌諱三分。


    “主子大概不記得了!一個月之前,主子曾經路過漪瀾閣,聽說有人毒瘡發作,便叫人找來了雞尾草,沒有想到那人的毒瘡居然真的被治好了!”


    “那人是安圖?”那天的情況她還依稀記得,受傷的那人被人群圍著,她也沒有看清楚模樣,命人找來雞尾草,便離開了!沒有想到居然是安圖,這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呢?


    “恩,所以黑雅準備找安圖問個明白!”


    “可是……”


    不等海蘭珠遲疑,黑雅便拉著她,向著正殿跑去,也是夜深,宮人們都休息了,正剩下守夜的侍衛和安圖立在大殿之外。


    安圖見到來人,便急匆匆地走了過去,見是海蘭珠,便行了行禮。


    “海福晉吉祥!可汗剛剛批完折子,已經睡下了,海福晉還是明日再來吧……”


    “我不是來找可汗,而是來找你的!”


    “我?”


    “我家主子是有問題想問問安圖你……”黑雅是個急性子,由不得分說,便急忙忙地答道。


    安圖這才明白了兩人的來意,卻笑著答道“不知海福晉是想問我何事?”


    “明知故問,當然是可汗的事了……”


    “黑雅!”見黑雅那丫頭說話不知分寸,海蘭珠便嗬斥著。


    “喔、海福晉是想可汗的事,可是可汗的心思豈是我們做奴才的,可以體會的?”


    “好你個安圖,主子那次在漪瀾閣救你是白救了,早知道就應該讓你發毒瘡發死!”


    “黑雅、住嘴!”見安圖不願說出原有,海蘭珠倒也識趣,便說道“今晚打擾了,希望你不要把今晚的事情告訴可汗!”便轉身準備離開。


    “不知福晉願不願意聽安圖講個故事?”見海蘭珠停下了步子,安圖這才饒有深意的說道,“在可汗還是四貝勒的時候,阿拉城裏曾經跑來了一隻大青馬,那馬匹剛健,四肢有力,日行千裏也不知疲憊,多少武將貝勒都想要占為己有,就連可汗也不例外,可是那馬匹野性難馴,摔死了好幾個馴馬師,便沒有人再試了,直到有一天,可汗趁著馬匹喝水的時候,跳上馬背,便狠狠地馳騁一日,終於將那馬匹騎了回來,老可汗將馬賜給了可汗,大家都以為可汗會好好對待那馬匹,可是可汗卻將它和其他同樣優秀的戰馬放在一起,卻從來不騎它,任憑那馬如何發狂,可汗就是不騎它,直到三個月之後,可汗終於騎上這匹野馬,並最終徹底馴服了它,這匹野馬就是後來,可汗的戰馬――追風!”


    “戰馬追風?”海蘭珠似有似無地重複著,腦子裏多少也聽進去幾分。


    “安圖、叫你告訴主子,可汗的想法,你卻說這些無用的話……”黑雅有些責備地說道。


    安圖卻聳了聳肩,樂嗬嗬地說,“我說啦!”


    “哪裏說了?你分明……”


    “原來如此!安圖、謝謝你,這個恩情,海蘭珠會記在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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