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在秦明軒眼裏的印象十分的不好,上輩子他先被崔太後擺了一道,未能發現他母後的死其實是崔太後默許甚至逼迫的。聯姻宋家,因為有自己父皇的前例,秦明軒對自己說一定不能做那過河拆橋之事。


    所以,盡管心裏想的是紀安,但對宋玉,他該給的天麵都給了。可惜,宋家在他謀取大位之時卻並無多大功勞。倒是宋玉覺得自己有恩有秦明軒,對他可謂十分的霸道。處處以恩人自居。


    秦明軒起先也不想和一女子計較,但宋玉不該把主意打到紀安身上。宋家也不該太不識抬舉,還未對他有寸功就想擠掉他身邊跟著多年的心腹。為此,他在登基之後,並沒有給宋玉皇後之位。在他心裏,最為虧欠的是紀安且他還癡心妄想的希望紀安能和他重修舊好。


    空著中宮之位,既是對宋玉的警告和懲罰,也是對紀安表明自己的態度。而前世,紀安對著崔太後要比今生更為的看重些。畢竟,那時的他曾經多次托庇於崔太後的手下。他一直讓自己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不走自己的父皇的老路。所以,崔太後在宮裏的權勢一如既往,加上宋玉是宮裏唯一有名分的妃子,宋家也算是顯赫一時。


    可再天衣無縫的謊言終究還是會被拆穿的,秦名字當了皇帝之後,手裏的人脈的勢力就與以前不可同日而語。他最終還是查到了自己母後去世的真相。而崔太後一而再,再而三用被她見死不救的先皇後謀利,讓秦明軒憤怒到了極點。


    所以,崔太後不知不覺就病逝了。對於宋家和宋玉,秦明軒也沒了耐心。隻是貶了宋家的官位收了他家的兵權,把他們趕回老家。結果,宋家父子竟然就被因為宋家內訌而亡。這讓秦明軒更加覺得宋家不堪,一個連自己家都鎮不住的大臣,在帝王眼裏也就是無能的表現了。


    前世宋玉一直驕橫和天真,為此,在查出崔太後做局讓他誤會,給宋家和自己謀利益的時候,秦明軒覺得宋玉是不知情的。想到自己的母後,秦明軒並沒有怎麽對付宋玉,照樣給她富貴日子過。他身為天下之主,是不會連一個對他有過助力的女人也容不下的人。


    而紀安亡故,宋玉的詛咒和謾罵,讓秦明軒幾欲失狂,他悔婚自責,可何嚐心裏沒有遷怒宋玉的地方。宋玉不知死活的上趕著作死,讓秦明軒無法忍受,他沒有要了宋玉的命,隻是收了這個女人在宮裏生存的榮華。


    果然,不出半年,宋玉就鬱鬱而終了。這一世,秦明軒得知宋玉怕是早就知曉是他母後之事,隻是用天真驕橫的麵目瞞住了他。對於欺騙他的人,秦明軒更是連心裏的那絲猶豫都沒了。除去宋家和崔太後不過是早晚的問題,既然崔太後上趕著找死,他也不能攔著不是。


    崔玄得知了宋家沒被誅連,心中猜到是崔太後和秦明軒怕是做了什麽交易。對於記起前世記憶的秦明軒,崔玄本能的防衛。他和秦明軒今生前世除去君臣關係,還算是比較親近的了。可之中夾雜了紀安,崔玄也就知道他們兩的關係怕是回不到過去了。


    不管如何,早朝過後,崔玄還是被秦明軒宣到了勤政殿。崔玄進屋就瞧見屋裏隻站著一個秦明軒的心腹宮人,剩下的都下去了。而秦明軒坐在四方塌上,一個人在執著棋子。


    在崔玄眼裏秦明軒確實有了變化,全身上下去了君臨天下的霸氣和鋒利,整個人變得十分的無害溫和。但氣勢卻是讓他也有些低擋不住,崔玄這個心中確定,秦明軒確實和他一樣,記起了前世。


    崔玄給秦明軒行了大禮,跪在地上,秦明軒坐在塌上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免了崔玄的禮。而是紋風不動,拿著棋子,好像在為棋盤上的局勢而煩惱,崔玄半點也入不了他的眼。


    半響,崔玄覺得屋子裏的氣氛越來越沉重,他明白這是秦明軒在給他下馬威。想到紀安,崔玄覺得受一受秦明軒的怨氣也是應該。畢竟,紀安這輩子和他在一起了。對於秦明軒來說,不管自己和紀安之間如何,但他卻是不該□□了的,現在也確實要拿他泄泄憤了。


    秦明軒在晾了崔玄一會之後,揮揮手讓宮人下去了。屋子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他摸了摸肩膀上的傷,冷聲道:“崔玄,你可知罪?”


    崔玄裝傻道:“陛下,臣有罪,沒能為陛下分憂解勞,實在是臣的失職。”


    秦明軒的眼神越發的冷了,對著崔玄抬抬手道:“朕沒想到崔卿的膽子這麽大,連朕的人你也敢染指,你太令朕失望了。朕自問待你不薄,即使你身世暴露,朕也沒有薄待你。朕對紀安如何,你是朕的心腹,一路跟過來,心中怕是再清楚不過。你不過是有了些依仗,就學會了奪人心頭之好了,還真是個有情有義的玄公子啊。”


    秦明軒嘲諷的話並沒有讓崔玄麵上有什麽變動,情愛一事不過是緣分二字。在前世,紀安和秦明軒有了情的動了心,他作為一個局外人是怎麽也不會去做橫刀奪愛之事。但今生是他先遇到紀安,是他先和紀安兩情相悅,難道就為了秦明軒和紀安曾經有過一段,他就要壓抑著自己的心,放棄自己的所愛,就為了有一天秦明軒會喜歡上紀安?


    讓他拱手相讓自己心愛之人,崔玄自問是做不到的,所以,他很平靜的說道:“陛下,臣並無奪人之舉。前程往事具已煙消雲散,紀安也不是您認識的紀安。他心裏眼裏有的是臣而不是陛下,臣心裏也有他。一世有一世的緣分和緣法,不能因為前世的的恩怨而就停滯今生的人生,陛下盛怒,是因為陛下認為紀安和陛下是兩情相悅,臣是個竊奪者。可現今的紀安對陛下並無他意,那臣又何談橫刀奪愛?”


    :“好,好個崔玄,果然舌燦蓮花,到了此時你還在巧舌如簧的狡辯。朕隻問你,紀安,你還是不還?”秦明軒沒想到崔玄來了這麽一番顛倒是非的話,在他心裏腦裏,紀安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是一個紀安,那麽這個人就是自己的紀安。崔玄明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和紀安的糾葛,卻硬是斷了他們再續前緣的機會。現在還在試圖抵抗,讓自己把紀安拱手相讓。這樣的崔玄和這樣的話,讓秦明軒怒氣衝天,直接問出心底最想問的問題。


    崔玄這個時候抬起來頭來,對著秦明軒不卑不亢的說道:“恕臣無能為力,辦不到了。紀安是臣心愛之人,臣做不來賣他求榮。他,臣是萬萬不會放手的。還請陛下成全!”


    :“你!欺人太甚,崔玄,難道你以為朕治不了你?”秦明軒眼神冰冰的看著崔玄。


    崔玄搖搖頭苦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陛下又誰是治罪不了的。可即便是臣被治罪了,卻也無法把心愛之人交出去。那樣,臣就是立馬死了也永不瞑目。紀安一心一意的待臣,臣絕對不會辜負他。陛下,恕臣鬥膽,紀安並不適合您。臣從一開始起就沒想過讓你們在一起,因為,愛上您的紀安太辛苦了,臣這個受他恩惠之人並不樂見如此。更何況,成就大業者本就是寡人路,帝王是不能長情的。紀安的脾氣秉性您是知曉的,榮華富貴在他眼中比不過一心白首之人。而這個白首之人臣能給,陛下卻給不了。陛下,您能讓這萬裏江山沒了自己血脈的繼承者嗎?即便退一步說,陛下愛美人勝過江山,可紀安卻會成為千萬人唾罵的佞臣,遺臭萬年。”


    崔玄的話幾乎是句句砸在了點子上,紀安的性子如何,上輩子秦明軒已經領教過了。不為瓦全寧為玉碎,眼裏容不得一粒沙子。他身於皇室,子嗣傳承是太過重要。一個沒有自己血脈的皇位繼承人,先不說他死後,就說生前。親父子尚且會為了權勢反目,更何況是沒有血緣的陌生人,這樣的繼承人對於他的皇權是大大的威脅。


    但秦明軒堅信他能找到兩全其美的法子,真不行,那他還是選擇紀安。兩世的執念,讓秦明軒深深覺得自己要走火入魔了。隻有紀安能安撫他心裏的躁動和不安,他不會就被崔玄的幾句話嚇倒了。


    執掌天下幾十栽,他絕對不會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放棄了想了念了一輩子的人。


    秦明軒堅定地看著崔玄道:“崔玄,朕可以告訴你。朕能為紀安做到一心一意,即使沒有子嗣,朕也不後悔。且佞臣與否也不是問題,朕自問隻要有朕一天,就沒人敢妄論紀安。權勢有的時候是最好的保護傘,這你該明白。朕自問這世間再也沒有比朕對紀安更真心的了,你不過是乘虛而入,撿了巧宗罷了。朕不會讓你一直霸占著紀安的,你既然不肯放手,那就別怪朕無情。紀安,必定是會回到朕身邊的。”


    崔玄沒有說話,但筆直的脊梁還堅定的眼神,無不在顯示著無聲的宣誓。


    而紀安在紀府之中守孝,並沒有搬回去。紀博回府之後,知曉紀老太太已經分了家業,他也就沒說什麽。紀安打算等紀老太太過了七七,他再接白氏出府。紀老太太喪事辦的盛大,鄭氏這個正經兒媳婦卻沒出現。


    紀博是不準備讓鄭氏再出現於眾人麵前了,這回府裏喪事直接稱鄭氏病重,出席不了。眾人就明白鄭氏現在也就剩下個侯府夫人的名聲了,實權是沒了。鄭家沒了,二皇子倒了,鄭氏能在紀府衣食無憂,性命得保。在許多人眼裏就是有福氣的了,還是沾了一個好兒子好兒媳的光。


    一個女人若是沒了娘家,就如無根的浮萍,在高門大戶的夫家想要生存下去那是十分的困難。如鄭家這樣被以叛國和謀反罪名全家抄斬的人家所出之女,除了本身頗具賢明,所生孩子又極其能幹的,其餘那些名聲不顯,子嗣一般的,大部分都不討夫家嫌的去了庵堂。隻求保住一個正室的名分,給自己孩子一個嫡出保障。


    如鄭氏這樣不出席喪事被傳重病其實在紀府裏吃齋念佛的在眾人眼裏太正常了。畢竟,鄭氏可是鄭家嫡枝,那些旁支之女尚且如此,更何況她。紀府在眾人眼裏還算做的不錯了,畢竟,世子之位沒有變動,那麽過上十年八年的,熬到世子即位,鄭氏照樣是老太君的命。這也是那些自願去庵堂為自己婆家祈福誦經的鄭家女最為聰明的地方,隻要她們還是正室,孩子是嫡出,熬到丈夫不在了,她們的榮華富貴一樣會回來的。當然,也有些心腸狠的,不顧名聲的。直接就讓一些鄭家女病逝或是休棄了。


    鄭氏也是知曉這樣的情況的,但她心裏卻更不服氣。她為了紀博受了那麽多委屈,名聲沒了,孩子也疏遠了。可最後,在她家族有難的時候,紀博卻選擇袖手旁觀,她一封封的家書,一次次的哀求也換不來紀博的相助。


    鄭家,就那麽沒了。鄭氏被困於內宅,在得知鄭後沒了的時候,鄭氏雖然傷心,但並沒有慌張,但等到鄭家沒有的時候,她整個人都絕望了。而紀老太太最後離世,最為侯府的侯夫人,卻沒有資格出現在眾人麵前。這讓鄭氏更為的崩潰。


    她是真的病了,燒的昏昏沉沉的,時而清醒,時而昏睡。德順心裏恨不得她死,卻礙於紀晨的麵子還是指派了幾個下人和大夫去照顧鄭氏。可大夫都道鄭氏怕是不行了,紀晨心裏再覺得鄭氏心狠手辣,可還是來看了看鄭氏。


    德順也派人去請了紀博過來,紀博閑賦在家,心裏正是鬱悶之時。差事沒了,先前他是保皇黨,可保的皇帝現在成了廢帝,先前他的優勢就變成了他的劣勢,他們這群廢帝的心腹就成了最尷尬的人了。雪上加霜的是,和他相依為命的母親又去了,眼瞧著馬上伴著他多年的表妹也yao出府安度晚年。環顧四下,紀博發現,紀府之大,可他成了孤家寡人。紀晨和紀安待他的冷淡他心知肚明,妻子又不是他心屬的。他一生追求權勢,追求家族榮耀,為何卻成了無人可依的狀況。


    鄭氏重病,紀博被德順請了到了鄭氏的那屋去。德順這個公主兒媳婦在紀博眼裏很是很滿意的,一心對著紀晨,為紀府操持。所以,他很是要給一些麵子給德順的。


    鄭氏剛剛喝了藥,難得的醒沒有昏睡。瞧見紀博進來,先是驚喜萬分,從她被關進佛堂,已經很久沒見過紀博了。然後,一想到紀博對鄭家的袖手旁觀,鄭氏就又恨了起來。


    她把手裏的杯子往紀博的麵前一扔,激動的喊道:“你來幹什麽?你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鄭家幫你那麽多,一朝落難,你半點情麵都不講,就不怕遭報應嗎?”


    紀博皺了皺眉頭,以前,鄭氏也口無遮攔過,他一般都不會去計較的。可現在他事事不順,因為鄭家又和自己的親舅家幾乎斷了親,沒了好名聲。幾乎在朝廷上做著孤臣,鄭氏竟然還敢叫囂著自己欠了鄭家的。


    紀博冷冷的看著鄭氏開口道:“鄭家幫我?我不過而立之年就已襲爵為侯,身為新帝近臣,地位前程如花似錦,滿京城又有幾個如我那是風光。可你們鄭家呢?先前和我定親卻又悔婚,看我富貴了要巴上來。你一個嫡女,在外拋頭露麵,又是寫詩又是傳信給我。好一個情深意重,我差點真以為鄭家出了個朵蓮花,天真無暇。可最後,卻讓我得了個背信棄義,拋棄糟糠之名。更是斷了中立的機會,直接把前程壓在了一個還為出生不知男女的皇家子嗣身上。”


    鄭氏聽著紀博嘲諷的語氣,淡淡的不屑,心中氣急。罵道:“好你個紀博,若不是你勾引我,我怎麽會失節未婚先孕,未出門就沒了名聲。鄭家更是被世家豪門嘲笑,我一心一意待你,為你生下兒子,操持家務,在你嘴裏就落到一句話嗎?一個巴掌拍不響,你若是真對白氏真心,怎麽會和我有了魚水之歡?不過是想左擁右抱罷了,可憐我一片真心,卻是喂了狗。”


    :“真心,你以為我真不知道當年你的丫鬟在酒裏放了藥,我一時不查才中了招。我那時就一直想不明白,為何鄭家這樣一個高門大戶,怎麽會讓自己家女子出門這樣隨意。直到到那時我才明白,我原來一直是鄭家的獵物,是二皇子的鋪路石。鄭家逼我休妻,聯合鄭後,施壓於我。我以軍功九死一生奪來的榮耀和權勢,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得意的。他們想得倒好,想用一個嫡女換我昌平侯府的百年基業。若是我拒了你,自然是負心漢薄情郎,鄭家以受害者的姿態用皇上來打壓我,毀了我辛苦得來的一切,他們正好少了個敵人。要是我接受了,一個鄭家女婿,正好給他們用來保駕護航,衝鋒陷陣。真是好處竟然鄭家占了,而我卻怎麽選都要失去一些。”紀博的語氣淡淡的,可話卻讓鄭氏聽著心裏越來越不安。


    :“你說,我怎麽能讓鄭家如意呢。他們要利用我,我為何不能利用他們。所以,我娶了你。你應該慶幸,你生在了鄭家,所以,即使知道你再不堪,我也是娶了你。”紀博淡淡的看了一眼鄭氏,眼裏的漠視和蔑視讓鄭氏幾欲窒息。


    她第一次發現,她一直以為的兩情相悅其實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鄭氏這個時候終於明白,難道當年她的名聲會壞的那樣快,白氏鬧的那樣歡,紀博最後也沒對付白氏。原來,白氏和她掙怕也是紀博的意思。他從來沒正眼看過自己,不過是為了權勢為了局麵,不得已娶了自己。


    所以,在府裏,紀老太太為難她;紀博都是充耳不聞,裝作不知道。下人們各為其主,紀博也沒為她做過主,隻要和白氏對上,紀博總是在為白氏說話,讓她退讓退讓再退讓。


    原來,在紀博眼裏自己一直都是在裝,怕是心狠手辣,心機深沉才是紀博眼中的自己。鄭氏這一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她從小生於鄭家,看著自己的姐姐因為權勢去給皇子做小,看著周圍的姐妹們被家裏聯姻,她恨這樣的日子。她決定一定要找一個真心愛自己的,所以,紀博的出現就好像為她量身定做般似得。


    她不在乎紀博有妻子,反正依著她的身份隻要不是公主,紀博都是她的。她也不在乎紀博和鄭家關係不好,隻要她嫁過去,紀博自然會對著鄭家留三分情麵。她更不在乎旁人的閑言碎語,得了好丈夫,幸福一生,一時被三姑六婆說說有不能怎麽樣她。一直以來,支持她讓她覺得自己與眾不同的就是她與紀博的兩情相悅。


    可現在真相被撕破了一層紙,她覺得自己一生就是成了個笑話。現在眾叛親離,就好像嘲笑她的自作多情。鄭氏看著紀博,眼裏裏滴出淚水,再也說不出話來。


    紀博不願意再和鄭氏待在一塊,大步出了門。


    剛剛一出門,就發現等在門外的紀晨和德順,他心裏有些尷尬,麵上卻沒什麽表情。紀晨並沒有給紀博行禮,德順也站著沒動。紀博直接於紀晨擦身而過,紀晨的聲音忽然響起:“你既然不喜鄭家女,為何又要去招惹。可曾想過自己府裏已經有了正妻,還是有恩的舅家之女?又想要前途,又想要子嗣,又想要美人,最後,還想要名聲。可惜,老天爺也不喜歡貪心之人,您說對嗎?”


    紀晨的聲音輕飄飄的,可話裏的嘲諷和苦澀卻是濕淋淋的打在旁人的心上。德順眼睛裏閃過擔憂,望著紀博的身影有了不善。


    紀博心中惱怒,年少輕狂,被世家千金愛慕成癡,哪個男人不心動。又是辱他欺他的鄭家之女,他如何能不趾高氣揚,揚眉吐氣。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也有成為別人獵物的一天。陰溝裏翻船,到頭來他失去的東西太多了,現在還被自己的兒子這麽質問。紀博想說什麽,看著旁邊的德順,最後隻是冷哼一聲,甩袖而走。


    鄭氏聽著屋外的話,心中空蕩蕩的。是啊,原來她心裏的愛郎早就是個花心薄情的男人,隻顧自己心意。一個連有恩舅家的表妹都能辜負,何況是政敵之女。她一開始就錯了,錯了!


    而紀安這邊卻被白氏找了過去,以喝茶的名義,拐彎抹角的打探崔玄的事情。然後,再三暗示紀安,男子之間可以有情,但這不妨礙紀安成家立業,娶個妻子。勸慰紀安不用的擔心自己子嗣艱難沒人害了家人的姑娘,白氏會給他找另一個不易生養的女子。


    同時告誡他,越是位高權重的男子,心中在乎的東西越多。情愛隻是他們生活的調味品,即使再濃厚的感情,也經不住世俗的磋磨。而女子以夫為天,娶了妻子,隻要好好待她,一個子嗣艱難卻情深意重的丈夫,和一個子嗣繁多卻沒有一個是自己親生的丈夫,一部分人還是會選擇前者的。讓紀安娶給妻子,過繼個孩子,以後也算老有所依,不至於晚景荒涼。


    紀安先前還很耐心的聽著,聽著聽著終於發現白氏這是發現了他和崔玄之間的情愫了。紀安能明白白氏的擔憂,可卻無法讚同白氏的想法。他已經心有所屬了,怎麽能再去坑害旁人家姑娘。


    所以,一直搖頭,表示自己不想成婚。最後,被白氏逼急了,才開口道:“姨娘,萬事講究個緣法。人這一輩子有太多的不得已,活的已經夠累了。為何還要把抓在手裏的幸福因為還未發生的事情就放棄掉,兒子既然已經認定了他,就一定要走一走這條道的。不會因為困難就放棄,那既是對不住他的心,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姨娘,你別擔心了,我會過的好的。你以後就跟著我享享清福吧。”


    得了,紀安這麽一說,白氏也沒法再說什麽了。她這一輩子情路坎坷,沒選對人。就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和她一樣,受情傷。但有些事情卻是是旁人替自己做不了主的,不撞南牆不回頭,畢竟,隻有知道痛了,才能切身體會吧。


    兩人不再說先前的話題,轉而說起了其他。紀安心裏鬆了口氣,馬上要和白氏在一起住了,他和崔玄的關係也瞞不住多長時間了。先前他還想著怎麽開口,現在倒是不用不好意思了。


    第二天,紀安一早起來,白氏看著的眼睛裏充滿了閃避,下人們一個個也是我很忙沒時間說話的模樣。紀安再遲鈍也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讓白氏覺得不告訴他為好。


    可紀安絕對不想做蒙在鼓裏的人,所以,他找到了紀晨。


    紀晨覺得自己躺著也中槍,雖然紀安和崔玄在外很隱蔽了,但作為以前的同道中人。紀安和崔玄的真實關係在紀晨眼裏真不是秘密,所以,紀安找到他問消息的時候,紀晨覺得自己要哭了。


    最後,紀安還是知曉了,崔玄被賜婚了。


    紀安知曉後,氣的牙疼,剛剛才在白氏麵前信誓旦旦的說他們是真愛來著,現在來這樣麽一出,紀安都覺得自己臉疼。不過,紀安是絕對不相信崔玄會願意成婚,他對崔玄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而且,他心裏一直還有個懷疑,他深深覺得現在的皇帝秦明軒對他家這位太非同一般了。在他心裏不是沒有懷疑過秦明軒對崔玄有什麽心思,雖然他們是舅甥,但崔玄和他嫡姐不是不同母嗎?


    且在紀安眼裏,崔玄才華橫溢,俊美無雙,風度翩翩,就沒有不好的地方。這樣的男性長輩,對於秦明軒這樣爹不愛娘早逝的孩子來說,心理依賴肯定很重的。為此,紀安很有理由相信,秦明軒這是向他宣戰,準備和他搶人了。


    為此,紀安摩拳擦掌,堅定的表示:皇帝算什麽,勝利是一定屬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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