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璟看著帶著手銬的東升,再看看季長歌正“意味深長”看著跪在地上的趙盛華等人,心中忖道,這隻狐狸打的什麽主意,他明明知道東升不可能是凶手,雖然那把寶劍是屬於東升的,但東升沒有作案時間,這是唱的哪一出?


    “都起來吧。”東升對著跪在地上的趙盛華等人冷淡道。


    趙盛華擦了擦額頭的汗,大冬天的,後背竟然一片濕冷,眼角餘光瞥了季長歌一眼,這小子竟然有膽子把太子銬了起來,他早都摩拳擦掌想在這個驚天大案中好好露一手,現在卻不得不好好考慮一下,太子牽扯進來了,一個不留神審的不好,那可是滅門的慘禍,升官雖重要,但終究還是保命要緊,這個險,還是讓......


    趙盛華和曹泰同時看了梁大人一眼,心照不宣。


    看著趙盛華和曹泰二人同時往後一連退了幾步,梁千鈞忍不住在心裏罵道,你們兩個老東西,剛才他娘的跑的比誰都快,一看沒好事兒就往後麵躲!


    這畢竟是大理寺,梁千鈞想躲也不成,隻能陪著笑臉上前問道:“季少卿,你怎麽把殿下給綁了?”


    季長歌正色道:“現場發現凶器,經查證,是屬於太子殿下的,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所以屬下把殿下拘來了,還請大人仔細審問。”


    兩眼一黑,梁千鈞連忙扶著門框,雙手顫抖了幾下,沒幾個月他老人家就能告老還鄉享清福了,這節骨眼上竟然來這麽一出,你季長歌連幾個月都等不及了麽?!


    “梁大人一定要還孤一個清白。”東升微笑看著梁千鈞一眼。


    看著東升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梁千鈞手抖得更厲害了,他總覺得像是掉進了某個陷阱一般,心裏打定了主意,一口咬定太子殿下沒有殺人就對了。去他娘的人證物證,想必趙盛華和曹泰那兩個老匹夫也不敢多放一個屁,就這麽辦了。


    打定了主意,梁千鈞心下稍定。把東升等人領了進去。


    趙盛華掃了季長歌一眼,眼中露出不甘之色,眼看著到嘴的肥肉又飛了,哼,年輕人,算你狠,初生牛犢不怕虎是沒錯,不過小心虎肉吃不著,反被虎吃了。


    “威武!”


    隨著升堂的號子,梁千鈞顫巍巍坐到椅子上。趙盛華和曹泰也分別位列其左右。


    “把犯人帶上來。”


    梁千鈞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尖銳的嗓音:“聖旨到!”


    梁千鈞一驚,忙迎了了出去。


    “大理寺眾卿聽旨,現令諸卿即刻進殿麵聖......”


    聽那尖嗓子冷公公念完聖旨,梁千鈞鬆了口氣。皇上要親自審案,他便無須擔憂背黑鍋了,反正人是季長歌抓的,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趙盛華和曹泰麵麵相窺,沒想到皇上這麽快就來了,應該是得知了太子牽涉其中,所以才親審此案。這下也好,誰也別想占便宜。


    唯獨季長歌從始至終都一副了然於心的樣子,劇本正按照他預定的方向在上演,既然事情已經足夠大,那便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與其讓趙盛華那老匹夫橫插一腳。還不如讓聖上親自裁決,總歸是要到那一步的......


    溫璟看了一眼季長歌,以眼神詢問她要不要去,季長歌點頭,一起去吧。


    想到下麵要去的可是皇宮。溫璟心中不免有些忐忑,都說聖上喜怒無常且極好麵子,這讓她瞬間聯想到那些古代的暴君,等下不會一個不小心把“暴君”給惹毛了,然後被拖出午門斬首吧......


    聖上宣的是大理寺眾卿,自然就沒刑部和順天府什麽事兒,趙盛華和曹泰意氣風發而來,灰頭土臉而歸,大理寺一行人帶上東升,方亭瑜、阮青蓮等人往皇宮而去,溫璟低著頭跟在眾人身後,她並不想太招搖。


    “別怕,我父皇沒那麽可怕。”東升走到溫璟身旁,輕聲道。


    “嗯,多謝殿下。”溫璟低下頭道。


    看著溫璟十分恭敬的模樣,東升微微歎了口氣,果然知道他的身份之後,溫璟對他的態度便三百六十度的大轉彎,真是無趣。


    “殿下,什麽帶我去吃陳家鋪子的豬肘子?”溫璟突然湊到東升旁邊道。


    東升微一錯愕,旋即眉開眼笑,晃了晃手上的手銬道:“那也得等我先把這玩意兒摘了。”


    溫璟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皇宮比溫璟想象中還要大出許多倍,眼前一派恢弘的宮殿,盡顯皇家風範,讓人不禁心生敬畏,一名公公走了過來,把眾人領往乾清殿。


    回到“家”的東升臉上並沒有半點歡喜之色,反而更加沉重了幾分。


    走了大約一刻鍾才到了乾清殿前麵的階梯,眾人依然走的氣喘籲籲,尤其是帶著手銬腳鐐的東升,方亭瑜和阮青蓮等人。


    終於到了大殿門前,領路的公公在殿外喊了一嗓子,裏麵傳來一個另外一個公公的聲音。


    “皇上宣你們進去。”領路的公公道。


    “有勞冷公公。”梁大人說完,帶著眾人走了進去。


    “吾皇萬歲萬萬歲。”


    看見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溫璟連忙也跟著跪著下去,口中也跟著其餘人念著,心中雖有些想笑,她總覺得有種拍電影的錯覺,但她心裏明白這可不是笑的時候,連忙把頭低的不能再低。


    “眾愛卿平身。”一個渾厚而洪亮的聲音響起。


    “謝皇上。”季長歌和梁千鈞等大理寺的官員都站了起來。


    溫璟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站,她既不是“愛卿”,但也不是嫌犯,她是平民,還是跪著吧......


    偷偷抬眼打量了一下大殿內,溫璟赫然發現大殿裏好多人,從外表看起來均是皇親國戚或者大官,其中有兩人正瞪著眼睛看著她,一個是宣王,另外一個......是溫祁染......


    溫祁染瞪著眼睛看著溫璟,他怎麽也想不到遠在幾百裏之外華清觀裏的女兒,怎麽突然就到了大殿之上,這種見麵方式,委實讓他驚的合不攏嘴,由於大理寺封鎖了消息,他並不知道華清觀發生了命案。


    溫璟打量了一下遠處的皇帝,看起來快五十歲的樣子,但實際上應該要年輕一些,自古皇上不長命,每天操心國家大事,還得擔心朝臣謀反,兒子爭奪皇位,後院嬪妃勾心鬥角,這些,


    東升剛準備站起來,卻見皇上冷哼一聲道:“朕有叫你起來嗎?跪著。”


    東升隻得忍著膝蓋的酸疼,又跪了下去。


    “這些是供詞和案情大致經過,請皇上過目。”季長歌舉起手中的卷宗道。


    皇帝點了點頭,旁邊的李公公忙走下來把季長歌手中的卷宗接了過去,呈給皇上。


    “嫌犯是何人?”皇帝邊問邊一目十行看著手中的卷宗。


    “犯婦方亭瑜,乃太醫院判方元康之女。”季長歌走到方亭瑜身邊道。


    “竟是方太醫之女,抬起頭來,你為何要殺人?”皇帝看著方亭瑜道。


    方亭瑜抬起頭看了皇帝一眼,又快速把頭低了下去。


    “既然犯婦已經認罪,鑒於影響著實惡劣,便於明日午後處斬吧,把她先押下去。”皇帝一臉平淡道,仿佛隻是在說中午午膳吃什麽。


    眾人一驚,季長歌上前一步道:“陛下,請恕臣多嘴,此案另有隱情,方四娘不能斬。”


    皇帝目光一冷,看著季長歌道:“哦?你倒是說說看,因何不能斬?”


    “因著這方四娘殺人並非一己所願,而是因為患有精神疾病,律法對此類犯人素來也都另行論罪,希望陛下酌情從輕發落。”季長歌誠懇道。


    季長歌說完,大殿裏一片沉默,從來沒有人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反駁皇上的決定,這小公爺雖說是皇親國戚,可皇上那脾氣誰能說得準,他連太子都讓跪著呢......


    沉默幾乎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你說她患有精神病,可有證據?”皇帝接著問道,聲音雖有些不悅,倒也沒有發怒。


    眾人鬆了一口氣,他們原以為皇上已經在醞釀一場雷霆之怒。


    季長歌一愣,隨即道:“回陛下,方亭瑜早在入觀之前便已患疾,其父方元康可以作證。”


    皇帝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一殿的人汗如雨下。


    溫璟抬頭看了皇帝一眼,心道,果然如同傳說中的一樣喜怒無常,說殺人便殺人,笑都笑的那麽驚悚。


    “就如季愛卿所說,她的父親便是太醫,他為何不先治療自己的女兒呢?況且,她父親自然幫著女兒,難道要說自己女兒是個殺人犯?”皇帝笑道。


    季長歌啞口無言。


    皇帝這番話雖然說得看似十分有道理,其實明明是強詞奪理,太醫就能醫治所有的病?況且這種病根本就無法治,但從現在的情況看來,方亭瑜似乎已經不需要治療了,自從見到百裏墨染以後,她似乎已經不藥而愈,或許當年的病因也正是因為百裏墨染,解鈴還須係鈴人。


    “啟稟陛下,臣女有方法證明。”


    一聽女兒那熟悉的聲音,溫祁冉兩眼一抹黑,差點就衝出去了,心中呐喊道,這時候你逞什麽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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