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看完這幅畫,眼神中頗有欣賞之意,皇室水墨山水畫不乏珍品,但眼前這幅山河社稷圖雖看的出來畫的有些匆忙,但卻是盡顯恢弘大氣,鋒芒隱於揮毫之間,甚是合他心意,所謂瑕不掩瑜。


    打量了一下王玦,趙構閱人無數,眼前這個男子卻讓他覺得眼前一亮,人如畫,內斂卻不失鋒芒,再看看旁邊的宣王,眼神中也是掩藏不住得了賢人的欣喜。


    “這是你畫的?”趙構難得麵上露出一絲笑意。


    “正是學生所畫,望陛下雅正。”王玦跪下道。


    “父皇,王玦便是去年秋闈的解元,世人都稱他為江南第一才子。”宣王走上前道。


    聽宣王一說,其餘幾個王爺的目光也都聚集到了王玦身上,見他微微皺眉,似乎對於這兩個頭銜並不感到任何榮耀,相反還覺得有些無奈之意。


    “老六這次可是得了個了不得的人物。”


    坐在齊王旁邊一個大腹便便的王爺砸吧著嘴巴道。


    “老九說的是,你二哥也是羨慕的緊啊。”齊王微笑道,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王玦。


    太子趙允澤瞥了二人一眼,仿佛對他們兩人垂涎三尺的模樣甚為不屑,說到畫藝,他自然不逞多讓,什麽江南第一才子,不過是沽名釣譽罷了,要真清高,就不會拿著畫來他父皇麵前顯擺了,還不是想混個臉熟,好在不久的殿試上麵沾點光。


    “技巧嫻熟。但少了一點大家風範,有些小家子氣。”趙構輕描淡寫道。


    王玦低頭:“陛下說的是,學生受教。”


    宣王臉上的熱情頓時消褪了大半,他甚至覺得已經聽見身後隱約傳來低笑聲,他原不通畫藝,隻是門外漢看熱鬧,原想借著這畫討父皇歡心,沒想到適得其反。


    “不過,以你這年紀而言,已經是相當了得。”趙構接著道。


    宣王原本心灰意冷。聽他父皇這麽一說。又覺得似乎是在誇讚王玦,心裏一時七上八下,如爬雲梯一般。


    “陛下過獎了,學生日後定當勤加練習。”王玦道。


    趙構瞥了一眼一直低著頭的王玦。雖看不到麵貌。但從聲音聽來。這人似乎根本沒有討好奉承他的意思,真是有趣,難道不是衝著一官半職來的?


    “父皇。兒臣有一事請求。”趙允澤走上前道。


    “說,你也有東西要給父皇看?”


    趙允澤微微有些尷尬:“額,不是。”


    “說。”


    “兒臣見溫璟溫大人還在寒風中站著,她一個小娘子,身子骨單薄,遂懇求父皇恩準她進殿。”


    趙構盯著自己兒子的臉看了片刻,隨後道:“準了,讓她進殿來吧。”


    溫璟正在殿外凍得瑟瑟發抖,忽然發現李公公向著自己這邊走來,說是太子為她求得聖恩,特許進殿用餐。


    還是太子麵子大,說一句話她就能享受五品官員以上的待遇了,太子還真是夠意思,溫璟暗自忖道,跟著李公公走進了大殿裏,身上寒意頓消。


    行禮後,溫璟掃視了一下大殿內,發現除了她一人是女的,其餘都是男人,而所有人都在盯著她看,連忙坐到溫祁冉身邊,溫祁冉是五品小官,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裏。


    溫璟屁股還沒坐熱,就發現王玦往這邊挪了點,自顧自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發現沒人注意到這裏以後,王玦才低聲道:“溫大人,方才有何異常之處沒?”


    溫祁冉拿起酒杯,以袖掩麵,也低聲道:“尚不能確定,這大殿之上,也不敢造次,不過有幾人麵色可疑,回去再議。”


    宴席結束後,一眾官員散去,各自坐上轎子回府。


    走出大殿,冷風鑽進衣領,眾人皆縮了縮脖子。


    王玦脫下身上的披風披在溫璟身上。


    溫祁冉看了看兩人,自從上次王玦救了溫璟後,他對這個看似冷漠的少年也是多了幾分好感,又見他有狀元之才,心裏倒是犯了難,小公爺也是個不錯的人選,自己有好幾個女兒,他們要是一人選一個,倒是好,可偏偏兩人似乎都看上了七娘,七娘隻有一個,他該喝誰的嶽父酒才好?


    “十七郎,你現住何處?”溫璟問道。


    “住在雲來客棧。”王玦道。


    溫璟想起王家那件血案,王玦自然不可能再住到王家去,就連她見了王家人都覺得有些尷尬,雖然王斯年死有餘辜,但他們畢竟是一家人。


    “你現在成了眾矢之的,住在客棧太危險了,你又不會武功,不如......”溫璟話還沒說完,隻聽見身後傳來季長歌的聲音。


    “不如住到我家去吧。”季長歌微笑看著幾人道,眸子中的狡黠一閃而過。


    王玦麵色微微一變,氣不打一處來,他已經等著溫璟說,不如住到溫家去吧,誰知道半路殺出個季咬金!


    溫璟看了看兩人,倍感頭疼,王玦住到寧國公府自然是好,寧國公府高手如雲,季長歌本身也是一等高手,王玦住在那裏安全性高了許多,但是,這兩個人,真的能相安無事的住到一起?


    王玦瞪了季長歌半天,季長歌隻當沒看見,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我不要。”


    “......”


    三人無語,果然是傲嬌......


    “那不然你是想住到......七娘家裏去?”季長歌靠近王玦的臉道,眸子裏散發著危險的味道。


    王玦此刻也顧不上傲嬌不傲嬌了,反正是豁出去了,臉上寫著幾個字,是又怎樣?


    季長歌眸子微眯:“溫家盡是未出閣的小娘子,你一個大男人住過去,虧你還是讀書人,知道避嫌二字怎麽寫麽?”


    “季大人說的寧國公府好像沒有小娘子似得?”王玦反將一軍。


    “那自然是有,不同的是我家侍衛眾多,即便你想......也是沒可能的。”季長歌好整以暇道,反正篤定了一條,死活也不能讓王玦住到溫家去,近水樓台先得月的道理他還是懂的,把王玦弄到寧國公府是再好不過,簡直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溫祁冉的目光就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好不容易兩人停了,忙插上去道:“季大人說的有理,寧國公府的確是比我們溫家要安全的多,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兒戲,王解元,你就聽老夫這一次。”


    王玦看了溫璟一眼,見她也一臉讚同,沉默了半晌,心道,日後機會多的是,當務之急是替四喜報仇,而且,他要是住到溫家,萬一凶手去了,恐怕會危及溫家人的安全,撇開私心不說,住到寧國公府確是好些。


    “怎麽樣?想好了沒有?”季長歌略顯不耐煩道。


    “便依季大人所言,日後要多麻煩季大人了。”王玦咬著牙道。


    “不麻煩不麻煩,江南第一才子住到我府上,那可是求之而不得的美譽。”季長歌笑的一臉殷勤。


    王玦隻覺背後一涼,現在就反悔了,不知道寧國公府有什麽洪水猛獸等著他呢。


    看著王玦一臉狐疑,季長歌連忙道:“還不扶王解元上轎。”


    “是,大人。”


    兩名侍衛不由分說,一邊一個夾著王玦就往轎子裏麵一塞,可憐王玦手無縛雞之力,隻能仍由兩名粗壯的侍衛把自己扔進了轎子。


    “起轎!”


    “溫伯父,七娘,那我先回去了。”季長歌笑的一臉燦爛,說完也鑽進了轎子裏。


    看著轎夫健步如飛抬著倆輛轎子飛也似得離開,溫璟無語,這怎麽看,都像是綁架......


    溫祁冉也哭笑不得,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寧國公府短時間內恐怕不會太平靜,事實證明,睿智的溫大人的確預感對了。


    “七娘啊,你到底......”溫祁冉看著溫璟支支吾吾道。


    溫璟自然知道父親想問什麽,肯定是問這兩人到底中意哪個,這個還真不好回答,她對感情原本就後知後覺,一見鍾情這種事根本不會發生在她身上,前世僅有的一段感情也是建立在長久的相處,互相了解的基礎之上,不論是季長歌或是王玦,都還沒有到讓她覺得可以托付終身的地步。


    “父親,女兒求您一件事,女兒的終生大事,想自己做主,不知父親可否應允?”溫璟看著溫祁冉道,這是第一次開口求溫祁冉。


    溫祁冉微微一怔,自古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有自己做主的?


    “父親,女兒想找的郎君,是這輩子隻娶女兒一人的郎君,否則,女兒寧願不嫁。”溫璟抬頭看著溫祁冉道。


    溫祁冉大驚,溫璟說的這番話可謂有悖倫常,自古男子三妻四妾乃是正常,女兒家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不許納妾便犯了七出之條中的妒,夫家可以把她休了,即便是季長歌或者王玦不想納妾,偌大的家族,恐怕也由不得他們,當年他也隻想娶楚濯蓮一人,但因楚濯蓮無子,隻得又納了妾侍,七娘這個想法委實有些異想天開。


    “七娘啊,你聽為父說......”


    “父親,別的可以商量,唯有這點女兒堅持,希望父親恕女兒不孝之罪。”溫璟欠了欠身。


    溫祁冉歎了口氣,多說無益,那就由她去吧,日後嫁人了做了娘,興許心態就不同了。(未完待續。。)


    ps:感謝“清秋暮雨”“米可麻”親的打賞和粉紅,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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