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七小姐,您回來......”周全話還沒說完,溫璟對他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忙閉上了嘴。


    溫璟踏進家門,低頭看了看自己,她決定還是悄悄地溜進去比較好,不然又要被“審問”半天。


    躡手躡腳提心吊膽走到竹園門口,溫璟鬆了口氣,幸虧沒人發現。


    “你去哪兒了?這麽晚才回來。”一個幽幽的聲音驟然響起。


    溫璟被唬得一跳,轉身一看,頓時感覺周圍氣溫忽的降了下來,大冰山今天心情似乎不太好,難道被聖上給削了?


    “去辦了點事。”


    看著王玦一臉冷淡,溫璟幹笑了兩聲道。


    見溫璟一臉疲倦,衣服上沾滿了灰,鬢角的頭發濕了又幹了,粘在一起,左臂上還綁著繃帶,原本白色的繃帶上也已經是烏黑一片,繃帶的布條已經鬆了開來,耷拉在手臂上,王玦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到處亂跑!弄的這麽髒,你是去挖人祖墳驗屍了嗎?!”王玦滿臉怒意道。


    “......”


    溫璟心道,這你都能蒙對,還真是去挖祖墳了......


    “你知不知道上次我看見你渾身是血躺在河邊時,心裏是什麽滋味?我以為你死了!你以為你的運氣有多好?我能一而再地把你從閻王手裏奪回來,不代表下次還會這麽走運!”王玦聲音雖不高,但明顯是壓抑著怒氣,神情也是冷到了極點。


    還是第一次見王玦發這麽大的火,溫璟被噴的愣了半晌,才低聲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自從前幾日綁架的事情發生後,王玦一直沉默不語,半個字都沒提。溫璟昏迷的那幾日,王玦也沒有去看過她,這是後來清霜無意間說起的,所以溫璟壓根兒也沒放在心上。隻是去跟王玦道了聲謝,現在想想,那不過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隻需要一個導火索而已......


    一旁的青霜從屋內走出來,也是一臉驚訝,她也是第一次見王玦發脾氣,還從來沒有見他一次性說出這麽話過。(..tw無彈窗廣告)


    “娘子,外麵冷,你們進去說吧。”


    溫璟點頭,方才幫宣王推棺蓋的時候。似乎碰到了傷口,那時完全被容妃的屍體所吸引,沒有感覺到疼痛,回來的時候才覺得手臂和後背都在疼。


    王玦的麵色稍稍有些緩和,跟著走進屋內。幫溫璟把胳膊上的紗布解了下來。


    “我自己來吧。”溫璟輕聲道,她能感覺到傷口撕裂流血了.


    “別動。”王玦冷冷道。


    果然,當王玦看見紗布裏麵長著嘴的傷口時,剛剛緩和的臉色比剛才愈加冷了幾分。


    傷口溢出的血粘在紗布上,取下紗布時有些疼痛,溫璟倒抽了幾口涼氣。


    王玦瞪了溫璟一眼,溫璟已經閉上眼睛等著再次挨噴。結果卻隻聽見王玦重重歎了口氣。


    “跟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不管多少人在你身邊,你還是會遇到危險,會受傷,除非你把官辭了,如果那晚你沒有東西點火。或者凶徒在我之前發現了你,今天已經是你的頭七了......”


    頭七......溫璟額頭布滿黑線。


    “七娘,你回來了?”門外忽然想起季長歌聲音。


    “是季大人。”青霜說完看了看兩人。


    “開門吧。”


    門大開,季長歌看著正在替溫璟包紮傷口的王玦,然後笑道:“七娘今日可讓我好一頓找。”


    看著季長歌臉上淡淡的笑意。溫璟再次歎了口氣,恐怕大理寺的侍衛們要恨上她了。


    溫璟不說話,季長歌猜到應該是與前日宣王到訪的事情有關,溫璟不願說,他也不再問,人沒事就好。


    包紮好傷口,王玦和季長歌兩人走了出去。


    皓月當空,季長歌和王玦一前一後走在院內。


    “你為何總能如此冷靜,你一點都不害怕她出事嗎?”王玦低聲問道。


    季長歌微微一笑:“怕,如何不怕,但我更怕她厭惡我。”


    看著王玦一臉不解,季長歌繼續道:“七娘喜歡驗屍,喜歡破案,正如你喜歡畫畫看書一般,她難道不知道有危險?如果把她關在後院,危險或許是沒有了,但她會覺得開心嗎?”


    王玦沉默,他一直從自己的角度看問題,把他自己認為的好強加給溫璟,聽了季長歌的話,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有人不讓他看書畫畫,而讓他去做屠夫,他也會覺得生不如死,從這點上,他已經輸了。


    “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保證她的安全。”季長歌接著道。


    看著季長歌一臉平靜,王玦冷哼一聲道:“季大人早就知道七娘去了何處,又何必裝作什麽都不知呢。”


    季長歌大笑起來:“果然什麽都瞞不過狀元郎的眼睛。”


    雖然嘴上這麽說,王玦卻對季長歌有了些許改觀,這個看似漫不經心的男子,其實心中考慮的並不比他少。


    ......


    吃完飯後,四人走進書房,點燃油燈,屋內響起燭火燃燒的劈啪聲。


    “季大人,那個楊文查到了嗎?”溫璟看著季長歌問道。


    “我去查了記錄,根本沒有一個叫做楊文的人出城,有兩種可能,一、是他根本沒有出城,二、他用了假名字,開了假的路引(由當地官府發給的一種類似介紹信、通行證之類的公文),我已經派人尋找此人的下落,如果尚未出城,應該很快便能找到。”季長歌道。


    “對了,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季長歌笑容滿麵道。


    “你查到什麽了?”溫璟頓時來了興致,一掃疲態。


    “那個莊主高程西,你猜猜他死前是做什麽的?”季長歌故作神秘道。


    “在刑部任職。”王玦突然道。


    “具體的呢?”季長歌看著王玦道,能猜到在刑部不稀奇,要是能猜到具體的職位,算你聰明。


    王玦沉吟片刻,抬頭道:“劊子手。”


    季長歌眼中露出讚許之意:“不錯,正是劊子手。”


    “王賢侄在翰林院修書真是屈才了。要是去了刑部,七娘就可以辭官了,老夫也能省省心,不用每日提心吊膽的。”溫祁冉打趣道。


    “爹。”溫璟嬌嗔道。誇王玦就誇王玦,為何還要貶她兩句,口氣還跟個怨父似的。


    “丁武查到,高程西原來住在城東的石橋巷,原是屠夫出身,有死刑犯需要行刑的,他便去充當劊子手,平常便以殺豬為生,生活一直十分貧苦,十年前。他突然一夜之間搬家,左鄰右舍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兒,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見過他,時間上,倒是與百兆先不太符合。而丁武還找到一個曾經在莊子裏做過下人的老翁梁伯,據梁伯所說,高程西的確是在十年前從另外一個人手裏買下了莊子,留下了梁伯等幾個下人。”季長歌道。


    “一個殺豬的恐怕沒有能力買下一座莊園,白兆先也是,趙盛華也是,這定然不是巧合。”


    “據梁伯所說。高程西這個人很怪,少言寡語,整日憂愁滿麵,自從搬到莊子來以後,足不出戶,最多在莊子周圍走上片刻。他的妻子和兒女也都不允許出門,莊子上種的糧食養的雞鴨豬,足夠全莊人生活,也沒有親戚朋友到莊子上來,偶爾有路過的路人借宿。高程西便把莊子的門鎖上,不準任何人開門,他們就這樣過了七年與世隔絕的生活,後來某一天莊子忽然起火了,老爺一家被關在屋內,門從裏麵鎖上了,他們想去救人,但火燒的太大,房子很快便塌了,高程西一家死後,他們並沒有離去,依然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但他們發現,經常傳來哭聲,有人還曾經看見披頭散發的女鬼,後來便都搬走了。”季長歌道。


    挑了挑燈花,溫璟皺眉道:“高程西是怕被人追殺,所以才過這般與世隔絕的日子,他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要來殺他,便找到這處幽靜的莊子,可惜最終還是不得善終,而且這場火災委實有些蹊蹺,一家人竟然一個都沒跑出來,房門從裏麵鎖上了,密室殺人焚屍。”


    溫璟忽然眼睛一亮,季長歌忙問道:“你想到了什麽?”


    “跟上次那群人要殺我一樣的手法,他們原先打算把我跟青霜扔進井中,然後毀屍滅跡,井口封上便是密室,不管是用火燒還是餓死,都是密室殺人。”


    “明天去莊子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麽線索,莊子應該都被打掃幹淨了,找到線索的希望不大。”季長歌道。


    “看過便知。”


    溫祁冉沉聲道:“三年前這起火災我倒是有點印象,當時去查看現場,火勢太大,整個房子都燒塌了,屍體也都燒的焦黑,起火原因可能是因為油燈倒了,點燃了其他東西,這件案子便這麽結了,如今聽你們一說,這件案子疑點頗多,四名死者當時全都躺在離床不遠的地方,死者的鼻腔、咽喉以及肺部有大量煙灰,也就是根據這點,當時我們判斷四名死者是意外燒死。”


    “也有可能當時他們還沒死,但已經失去行動能力,比如被下了迷藥,或者受了重傷,掙紮了半天隻能從床上滾落,如果是正常人應該有能力跑出來,但還沒死,煙灰便大量進入死者的鼻腔氣管之內,這不難解釋。”溫璟道。


    三人點頭,三年前的火災並非意外,而是人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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