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樓中,依舊鮮花滿樓。


    花滿樓也依舊神情溫柔而平靜,即使樓下還坐著兩個不請自來、衣衫如雪的白衣人。


    兩個客人誰也不肯開口,花滿樓等了一會兒,才笑道:“葉城主,九公子,今日兩位同時前來,倒是巧了。”


    葉孤城的神色間冷冷的,宮九的臉上卻滿帶著笑容。


    又沉默了一會兒,宮九終於肯開口道:“我聽說,昆侖絕頂‘大光明境’小天龍洞裏的歲寒三友前幾日在銀鉤賭坊和陸小鳳發生衝突,當時,陸小鳳身邊還有另外兩個武功高深的年輕男女,那個女子也是用雙劍的。”


    花滿樓笑著搖了搖頭,無奈的歎息道:“看樣子,陸小鳳又惹上什麽麻煩了。”


    一臉冷漠的葉孤城也淡淡道:“據傳,那兩個年輕男女,最初用的化名田寶和冰魄,後來才互相承認,真正的名字是包天和輕離。”


    “……”花滿樓聞言隻是笑笑,說起雙劍,他想到的第一個人當然會是霜晴,隻是,冰魄和輕離這兩個名字,卻似乎和霜晴一點關係也沒有。當下,花滿樓也柔聲道:“霜晴一向不喜歡用化名,就連前些日在京城之時,她最多也就是把自己的姓氏當作名字隨便應付了幾日。”


    花滿樓所說的,葉孤城和宮九自然也明白,正因為那個使雙劍的女子行事風格似乎和霜晴相差甚遠,他們才會這般的不確定。尤其是在得知了那日在銀鉤賭坊之中,是那兩個年輕男女先找上了歲寒三友,然後陸小鳳才跳出來的,這麽一來,他們之間起衝突的緣故,就更顯得撲朔迷離了。


    江南等地還帶著些生機,然而,此時的北國,葉子早已枯透,灰蒙蒙的天空中,也已經在撲簌簌的落著雪花。


    霜晴、陸小鳳、玉天寶三人坐在寬敞舒適的馬車裏,陸小鳳正有些懶散的靠在車廂上,霜晴則是掀開了馬車的窗簾,安靜的望著逐漸被白雪覆蓋的地麵和光禿禿的枝椏。


    玉天寶忍不住好奇的問道:“隻是下雪天而已,你為什麽會看這麽久?”


    霜晴還沒回答,陸小鳳已經睜開了眼睛,有些懶散的隨意笑道:“霜晴是在江南等地長大的,以前可能沒見過北方的雪吧?”


    玉天寶挑了挑眉,道:“昆侖望不見盡頭的冰原、還有四季從不消融的冰雪,我覺得比這裏更美。”


    陸小鳳突然來了興致,坐直了身子,笑道:“對了,歲寒三友之前一直隱居在昆侖絕頂,西方魔教的總壇也在昆侖附近?”


    玉天寶但笑不語,不肯定,卻也並不否認陸小鳳的猜測。


    霜晴輕輕的放下馬車車窗上厚厚的簾子,轉過身來看了看聊得正熱鬧的陸小鳳和玉天寶,平靜的解釋道:“其實,我去過昆侖啊!”


    陸小鳳和玉天寶同時轉過頭來,震驚的望著霜晴。


    霜晴平靜的和他們兩個人對視,眨了眨眼睛,先是忍不住笑了笑,然後才認真的解釋道:“當初,為了看極光,我和師父在冰天雪地的昆侖雪原上凍了好幾天呢!”


    稍稍停頓了下,霜晴想著那些動不動就在昆侖等地大打出手的浩氣盟和惡人穀,還有每天看著浩氣盟惡人穀互毆卻從上至下總是一派平靜的昆侖派,一時之間更是忍俊不禁,笑道:“嗯,昆侖冰層下麵的冰魚很好吃,還有那裏的燒酒,配在一起最是美味不過了!”


    陸小鳳笑道:“冰水中的魚和燒酒,想想就讓人口水都下來了!”


    玉天寶則是好奇道:“那你一直在看什麽?”


    霜晴道:“我在看人呢!後麵那幾輛馬車,已經跟了好幾天了,我隻認得歲寒三友,至於其他的那些人,陸小鳳,你知道他們的來頭嗎?”


    陸小鳳卻是搖了搖頭,無奈道:“我就算能辨認出他們的門派來路,也不知道他們跟上來是為了什麽,更何況,如果那些人存心偽裝成江湖上有名的人,一時半會兒,也分辨不出來!”


    霜晴點點頭,道:“也對!”


    頂著飄飄揚揚的風雪,傍晚時分,馬車終於停在了一個小鎮上。


    這是一個多少有些清冷的小鎮,臨近黃昏,本就有些冷落的小鎮街上幾乎已經沒有了行人,就連客棧,也隻有一家還開著門,掌櫃的在不經意的扒拉著算盤,不言不語,店裏的夥計正趴在靠近火爐的一張桌子上,迷迷糊糊的似乎已經睡著了。


    陸小鳳身上還披著他那件大紅色的披風。霜晴身上則是裹著一件毛絨絨的純白色披風,衣領和帽子上長長的絨毛幾乎遮住了她小半張臉,唯獨漆黑如墨的眼睛顯得十分明亮。至於玉天寶,似乎因為從小生活在冰天雪地的昆侖冰原的緣故,他仿佛感受不到雪天的寒冷,身上的衣服在冬日裏也多少顯得有些單薄,卻愈發襯得整個人挺拔俊朗。


    陸小鳳走到了客棧門前,先是拍了拍門口的一張桌子,這陣聲響直接把正趴在桌上犯困的小夥計給驚得跳了起來,陸小鳳這才笑著大聲道:“掌櫃的,生意來了,快醒醒!”


    店裏的夥計還有些睡眼惺忪,呆愣愣的盯著客棧的門口好半響,他使勁抹了把臉,這才反應過來,露出一副討好熱切的笑容來,跑上前來招呼著霜晴三人進去。


    依舊還是三間“天”字號的上房,兩間緊挨著,一間在對麵,這次,霜晴先是瞥了陸小鳳和玉天寶一眼,然後果斷的選了那間對麵的,上樓前還特意又提醒了那兩個男人一句,晚上記得關好門窗……


    陸小鳳和玉天寶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默然無語。


    霜晴直接回房間去休息了,陸小鳳和玉天寶兩人卻在樓下的大堂裏找了張靠近火爐的桌子坐下,吩咐店裏的夥計上了些熱菜熱飯,當然,絕對少不了溫好的美酒!


    幾天的相處下來,陸小鳳也算是了解了玉天寶這個人,雖然隻是西方魔教少教主的護衛,但是看他的生活習慣也知道,這人在教中的地位怕是並不輕。


    不過這些並不重要,陸小鳳交朋友,何曾在意過對方的身份背景?重要的事情在於,玉天寶這人雖然在霜晴麵前彬彬有禮、表現良好,可是,當隻剩下他和陸小鳳這兩個男人的時候,玉天寶展現出來的豐富多彩的另一麵,卻讓風流浪子陸小鳳都忍不住有些驚歎了。


    丁香姨找到陸小鳳自薦枕席那晚,玉天寶從容淡定、大家都懂的眼神自不必多說,就是他對美酒的熱衷、對豪賭的興趣、甚至是對美人的欣賞,可謂是在和陸小鳳漫無邊際的調侃中發揮得淋漓盡致了。


    陸小鳳此前的朋友裏,還從來沒有像是玉天寶這樣和他興趣相投到了這個地步的人!


    陸小鳳和玉天寶桌上的酒還沒有喝完,客棧的門上掛著的厚厚的簾子已經再一次被掀開了,歲寒三友依然還是三個老學究的打扮,冷著臉走了進來,在旁邊的桌子上坐下,好像完全無視了陸小鳳和玉天寶一般,兩個人喝茶,一個人喝酒,隻有眼睛裏全都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之意。


    玉天寶也完全無視了歲寒三友,隻是頗感興趣的纏著陸小鳳給他講南方等地的美人、美食和美酒,對於自己從來沒有踏足過的地方,人們心裏總是免不了會好奇的。


    沒過多久,客棧外麵,又來了一個人,這次來得,是一個女人。


    玉天寶單手托腮,修長的手指掩在臉上,稍稍側過頭去瞥了眼那個看起來十分眼熟的女人,忍不住笑笑,帶著些戲謔的眼神望向陸小鳳,舉了舉酒杯,笑道:“陸兄這一路上還真是豔福不淺呐!”


    陸小鳳卻是一臉無福消受的頭疼表情。


    丁香姨臉上的笑容,也在她看到了和陸小鳳坐在一起喝酒的玉天寶,認出他就是那天晚上突然闖進陸小鳳房間然後守著門口不走的那個男人後,瞬間僵硬了起來。


    玉天寶才不管陸小鳳臉上糾結的表情,反而笑著對丁香姨招了招手,曖昧不明的笑道:“你不是來找陸小鳳的麽?快過來坐呀!”


    丁香姨還僵著身子站在那裏,忽然間,數枚暗器卻伴著一陣“噗、噗、噗”的輕響,從窗外飛穿而入,烏黑發亮的毒針、帶著毒刺的袖箭,全都朝著陸小鳳等人襲來,來勢凶險而迅疾。


    玉天寶穩穩的坐在桌邊,手上還端著一杯酒,笑意盎然,卻是動也不動。而陸小鳳唯一的動作,就是用自己的披風把丁香姨卷到了身前,同時,被灌注了內力的披風,竟然硬生生的將附近的暗器,全部掃落於地!


    至於隨著偷襲的暗器一起衝進來的幾個揮舞著刀劍的殺手,卻是在錯眼之間,便被另一邊的歲寒三友悉數解決。


    自始至終無動於衷的玉天寶隨意的扔下手裏的酒杯,輕輕的拍了兩下掌,用一種極其真誠的語氣輕笑道:“三位護法長老功夫高深莫測,果真名不虛傳,幾日前才被打得嘔血,此時竟已恢複如初了!”


    歲寒三友幫陸小鳳解決麻煩的本意,其實不乏譏誚,可是,還沒等他們居高臨下的開口,卻又被玉天寶逮住機會明褒實貶的嘲諷了一通,頓時心中大怒,卻偏偏礙於種種原因,現在並不能直接和他們對上,枯鬆一邊把已經氣得要拍桌子的寒梅按回到座位上,一邊冷冷道:“教主已經仙逝,教中護法長老和執事弟子們已定下將於明年正月初七‘人日’那一天,教眾聚會於昆侖山的大光明境,皆是,持羅刹牌者,即為新任教主!少教主身死、羅刹牌丟失均和你脫不了幹係,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子修的地雷,鞠躬!!!


    玉天寶紈絝子弟、二世祖技能全部點滿了-=


    陸小鳳從來沒遇到過和他這麽投機的小夥伴……


    今天晚上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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