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我以為你不在,我害怕你走,嗚嗚,不要走!”聿賢撲倒陳加洛懷裏大哭起來。她剛才真的以為他留下她一個人走了。“小丫頭又胡思亂想了,我是醒來怕你餓了,出來給你做了些吃的,喏,你坐這裏等一下,我去看看好沒好。”陳加洛輕拍了兩下聿賢,起身就要往廚房走,不料背後突然攀上一隻小無尾熊,緊緊的貼在他的後背,大有他走到哪兒就會跟到哪兒的意向。沒辦法,他隻好向伸出胳膊將人環住,小步小步的往廚房去。家裏照樣沒有多少東西,陳加洛隻熬了一鍋放了肉絲的粥,但是聿賢吃的有滋有味,吃的暖暖的。吃過飯陳加洛又用來廚房時相同的動作,把聿賢“背”回客廳沙發,看她揉揉吃飽的小肚子,笑著問她:“明天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逛。”


    “唔!”聿賢搖搖頭打了個可愛的哈欠,不想去想明天的事。


    隻是她不想,到了明天卻有一件她務必會去的地方。


    聿賢第二天早上才醒來不久,陳加洛就將他自己已經接通的電話遞到她麵前,不明所以的接過電話,直到聽見電話裏藍晴跟她講的事情,她才驚慌錯愕的要求陳加洛將她帶到醫院。


    原本還因為不願檢查身體拒絕去醫院,這下去自己央求了去。


    陳加洛看到聿賢快要急哭了的模樣也沒多說話,開著車就將她送過去了。


    到了醫院,聿賢還沒等他將車停穩,就一個人飛也似的衝進了醫院,朝著電話裏藍晴告訴她的樓層一路狂奔過去。


    一路上聿賢就因為藍晴通知她的事情而心慌,她到現在都難以接受,那個文靜的愛彈鋼琴的大男生,會被醫院下達了病危通知。


    想到自己出事前還和他一起相談甚歡,一起探討關於鋼琴的知識,卻沒想到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原來藍晴給她打電話。是通知她來見朱曉光的最後一麵。


    朱曉光,就是聿賢在藍晴酒吧裏交到一個誌趣相同的朋友,他們都是喜歡鋼琴的人,而且每次見麵,兩個人在一起談論最多的就是鋼琴的事情,他也算是聿賢最談得來的新朋友。


    隻是聿賢從來都不知道,朱曉光平時一副羸弱的樣子,隻以為他是一般的身體不好,萬萬沒想到他會是先天性心髒病患者。


    這次並發最為嚴重,在醫院裏拖拖踏踏的治療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奈何還是回天無力。


    想到自己即將失去一個朋友。聿賢的腳步有些淩亂。在她走到電梯的時候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的時候,被身後追上來的陳加洛一把扶住。


    “小心點兒!”陳加洛將她靠在自己身邊開口提醒。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啊?”聿賢抓著陳加洛的衣服,對於接下來要麵對的事情還是顯得難以承受。


    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會說走就走呢。


    陳加洛看著聿賢有些心酸。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一天遲早就會到來,隻是沒想到比他想象中的快了很多,開到他都還沒來得及幫忙。


    陳加洛想到自己打從得知聿賢認識這個男生以後,就在私下裏對他調查了一番,自然也就知道他的身體狀況,原本陳加洛還在想,為了讓聿賢開心,他會私下裏幫幫這個男生。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麽,就遇到聿賢出事。那時候他的心思全部放在聿賢身上,自然也就把這件事忘記了。


    現在陳加洛突然有些後悔之前沒有將朱曉光的情況告訴聿賢,如果她事先知道早晚會精力這一天,至少也會有個心理準備,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驚嚇到。


    “小可愛。這裏這裏!”


    當聿賢和陳加洛當步出電梯,就聽見藍晴在一旁呼喊他們的聲音,兩個人這才匆匆往藍晴的方向過去。


    “藍晴姐,怎麽會這樣,朱曉光他……他……”聿賢很想問藍晴,朱曉光現在究竟怎麽樣了,可是她卻突然問不出來,心裏一想到他要死,就開始掉眼淚。


    藍晴也是一臉難過,有些同情那個孩子,小小年紀,都還沒來得及體驗這社會,就急匆匆的要離開。拍拍聿賢的背說:“他的家人已經同意醫院放棄治療,可能再過不久就……”


    “帶我去看看,我去看看他好不好?”聿賢抓著藍晴的胳膊哀求,因為聽明白藍晴話裏的意思,更加悲傷難過。


    藍晴瞟了一眼陳加洛,又看了看聿賢,才點點頭牽著聿賢的手走到一間隱隱約約能聽見哭泣聲的病房門前。


    “小光啊。我的兒啊!”


    藍晴伸手剛要去敲門,就突然聽見病房裏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她的心瞬間一沉,沒留意身邊聿賢突然晃了晃身子,直接推開了病房門,拽著聿賢快步走了進去。


    當藍晴一眼看到病床旁儀器上一條綠色直線時,頓時閉上眼歎息了一聲,她們還是晚了一步。


    聿賢從被藍晴拽進病房,就看到病床上氧氣罩下那張蒼白瘦削,毫無氣息的臉。


    在她看到朱曉光緊閉的雙眼時,就再也聽不到病房裏其他人的聲音,聽不到他的家人歇斯底裏的哭喊聲。


    聿賢想要上前去,卻雙腳無力的邁不開步,隻能就這樣遠遠的看著他走的安詳的臉,痛苦的將要窒息,努力的喘著長氣讓自己意識稍稍清醒,心中滿是自責。


    她來晚了一步,都沒來及再看他最後一麵,就這樣讓他帶著她的滿滿遺憾走了。


    聿賢忍著快要被挖空的心,想哭卻哭不出來,看著朱曉光的臉。捂著嘴無聲的落淚。


    雖然他們認識短短的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可是聿賢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一個能和自己興趣一樣,年齡相仿,也能談得來的異性朋友。


    這是這份友情還沒來得及加深,就已經被硬生生的斬斷了。


    支撐不住這份莫大的痛楚,聿賢無力的後退了一步,一雙大手自身後穩穩的扶住她,她完全感應不到,狠狠的咬著牙沒讓自己快要奔潰的神經爆發出來。


    “想哭就哭出來,不要忍著。”耳邊有人跟她這樣說,即使這樣,但她卻依舊發不出聲音,隻知道張著嘴大口呼吸,腦袋裏一片空白。


    “小丫頭!小丫頭!……”聿賢悲傷的扯扯嘴角,任憑耳邊的呼喊聲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知道消失到她什麽都已經聽不見……


    “怎麽樣,她還沒醒麽?”


    不知道過了多久,聿賢聽到耳邊傳來輕微的談話聲,聲音低沉到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幻覺。她想要起來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說話,可是當她想要動彈,卻發覺自己渾身無力,而且因為掙紮,頭疼欲裂,不停地脹痛著。


    她皺著眉抵擋著頭部傳到神經的莫大疼痛,耳邊的說話聲繼續想起。


    “阿洛,你也別太擔心自責,醫生說了她會暈倒隻是因為一時悲傷過度,等到醒過來你好好安慰安慰她就好。”


    “我知道。”沙啞卻異常熟悉的男聲響起,聿賢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握起。


    她大腦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自己顯現在所處的位置,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要她試圖去回想,那鑽心的頭疼立刻襲來。


    “對不起,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應該給她打電話,或許她不知道會好一點兒。”道歉的女聲,打電話。


    打電話!聽到電話兩個字的時候,聿賢心裏突然晃過摸個印象,但隻是曇花一現,還沒等她抓住看清,就已經一閃而過。


    “大姐你不用自責,即使小丫頭現在不知道,也早晚有一天會知道,沒有瞞著她朱曉光要去世的事,對她來說,或許比瞞著她要好。”


    朱曉光!


    直到這時,聿賢突然心中一痛,昏睡前的記憶突然一股腦回到腦海裏,讓她震驚的突然坐起身子,兩眼空洞的看著前方。


    聿賢突然坐起身子,讓一旁的陳加洛和藍晴頓時驚嚇到,繼而又激動的撲倒聿賢麵前,擔憂中帶著驚喜:“小丫頭,你終於醒了。”


    聿賢扭頭看了一眼麵前的陳加洛,看了好一會兒,又將視線轉到陳加洛身後的藍晴身上,看到她時,突然眼神一晃,避開陳加洛就向藍晴飛撲過去。


    “藍晴姐,朱曉光……”聿賢在看到藍晴難過的低下頭,才怔怔的跌坐在床上喃喃自語:“他真的走了!”


    沉痛的回想著自己和朱曉光認識的過程,聿賢表情怔怔,對於他去世的事實有些不敢相信。


    可是她確確實實的看到他走了,在她還沒來得及和他見上一麵的時候,自己就悄悄得走了。


    聿賢不清楚自己心裏現在是什麽滋味,隻是除了痛還是痛,已經感受不到別的。


    人總會有經曆生離死別的時候,就像她,剛剛忍痛和自己的寶寶的分開,現在卻又再一次讓她經曆了一次。


    雖然兩者的意義不同,可是卻同樣讓人傷心,讓人難過。


    ”小丫頭,哭出來你會好受一點兒,別自己忍著好麽?”


    陳加洛突然貼上她的額頭說了一句話,口氣有些悲戚。


    他多多少少能體會到小丫頭藏在心中的痛苦,看著她仿佛靈魂飄遠隻剩下一具毫無生氣的外殼,像一個毫無生氣的洋娃娃,陳加洛的心也跟著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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