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如今,陳金蟬方才確信無疑,瓢裏真的是裝了很多水,唯一不明白的是,小小的瓢如何能裝下如此海量的弱水,當他想到這個問題時,腦海中浮現出了答案——‘納須彌於芥子’。[?[? [


    並很快他領略了這句話的意思,意思是有一種手段,可以將比鍾山還要大的須彌山裝進芥子一樣大小的容器裏,他明白了意思,卻沒法理解這種手段究竟是如何用出來的。


    但不妨礙沈煉在他心中的地位升到如神明一般的位置。


    至於他如何能拿起水瓢,心中隻能歸結於另外一種神異了,這些東西,都是他想要探索的,甚至他天生就該去學習這些手段一樣。


    雖千言萬語,不足以讓陳金蟬道出對沈煉的感謝,沈煉也阻止了他俗套的感謝,如非沈煉右手殘缺,露出森森白骨,陳金蟬幾乎以為他隨時都會乘風飛去,消失在天地間。


    那種脫離天地又悠遊其中的特質,當陳金蟬在沈煉麵前時,他會愈感到明顯。


    他腦海中冒出另外一個詞——‘飛仙’。


    陳金蟬道:“老師還需要我做什麽?”


    沈煉微微笑道:“我說過幫你取了水,然後你就可以回去複命。”


    陳金蟬覺得這樣走了,頗有些不對勁,可看沈煉也不像是要留下他的樣子,況且就算他脫胎換骨,要想在明日午時之前趕到山神廟,怕也幾乎不可能。


    每多耽誤一會,準時抵達的希望就愈加渺茫。


    因此他還是決定告辭了,同時回去後哪怕是冒著山神的怒火,也要向山神爺問一問沈煉的來曆。


    陳金蟬於是向沈煉告辭,隨後四肢百骸充盈起熱氣,他突然覺自己骨折的手不知何時已經複位了,隨著熱氣充盈,連疼痛感都消減了很多。


    其實從前他也有類似的事情生在自己身上,因為每一次不小心受傷,睡過一覺後,那些傷勢和疼痛都會消失,隻是這一次他沒有睡過一覺,而傷勢在短短時間就恢複了,比過往要快上很多。


    這隻能歸結於他體內熱氣的緣故,或者說真氣。他現自己體內那些真氣,即使不主動催,也會無時無刻不在經脈竅穴中遊走,同時吸納血肉中的精氣,以他可以覺察的度壯大。


    他沒有修行過,不明白這種驚世駭俗的真氣累積,足以讓世間九成九的修士恨不得一頭撞死。畢竟每一個人的經脈承受力是有限度,每一天修行的時光也是有限度的,更何況打坐練氣,先就得摒除雜念,方能不走火入魔。


    而陳金蟬直接沒有這些顧慮,真氣自壯大,絕不消耗心神。甚至他自己的呼吸,自然就改變成了沈煉睡覺時的呼吸,心中卻沒有刻意去運行。


    沈煉更清楚此種境地,有一種準確的描述,叫做‘無法無念’。當初老狐仙看出他自己的肉~身和神魂不契合,說他需要‘無法無念’的境界,才能消除弊端,後來沈煉進入青玄,得到掌教張若虛指點,在幽河忍受了十五年的苦楚,方才邁入這境界,解決了自己的困境,也為他後來成道,打下堅實的基礎。


    可是曾經沈煉費盡努力才能做到的事,陳金蟬一夜就做到了,且沒有絲毫勉強,非常自然。


    如果沈煉的嫉妒心稍稍重一些,此刻已經有心火外放。畢竟向來隻有他在修行上遠別人,別人能在修行上的天分過他,還是頭一遭。


    沈煉很明白,自己的修行度冠絕古今,其實是有多種因素的,絕非是因為自己的天資,所以是真有些讚歎陳金蟬如天工造物一樣的完美道體。


    世間生靈向往的長生,於他而言,隻需要時間和修行的法門,就可以輕易得到,期間絕不會有什麽難以跨越的阻礙。


    陳金蟬鼓蕩真氣,身輕如燕,往山上而去,才離開十數丈距離,沈煉就當空出現在他麵前,他一頭撞去,還未及身,就被一層無形柔軟的力道托住身體。


    沈煉道:“忘了一件事,這個石牌你拿著,然後朝著山神廟一直走,無論誰叫你,都不要回應,更不要停,直到看到了山神廟為止。”


    石牌上麵還有清新的草木和泥土氣息,顯然是新鮮出爐,陳金蟬心裏略有些哭笑不得,又不敢大意,收下了石牌。


    他拿著石牌,也拿著水瓢,往山神廟方向去,鍾山有許多險峻的山路,更多的地方沒有路,隻有飛鳥能夠渡過。奇怪的是,石牌有一股特殊的力量,讓陳金蟬一步踏出,就能越過很長一段的距離,或者說明明很長的距離,直接被縮減到一步之中。


    周遭的景物不斷倒退,他越走越是悠然自得,直到月上中天,群星璀璨,偶有狼嘯的深夜,他看到了有一名絕美的女子,從月光中走出來。


    陳金蟬除了巫尊和陳村的女子外,並沒有見過人世間其他的女子,可是他明白一點,人世間其他女子,要比這女子還美的,怕是很少。


    她的美源於一種特質,如天上的一隻孤雁,在月光中風姿清絕。


    女子背上負著一把劍,陳金蟬看不清全貌,隻看到有五彩光暈流淌,像極了白日裏沈煉施法時的五彩,隻是其中一股鋒銳之氣,迫住他的心神,令他呼吸都好似停滯。


    他依舊在走著,興許是因為石牌中奇異力量帶來的慣性。


    “陳金蟬。”幽冷如雪穀空蘭的女聲直接鑽入他耳朵,他一度就要回應了,可是想到沈煉的話,他忍住了。


    他盡力不去看女子,強自抑製住自己的心潮波動,往前方走去。


    這一走,就從深夜走到了晨曦,耳邊一直縈繞的女子喊他名字的聲音,或清幽,或孤冷,或高絕,每一聲,都讓他本當平靜的心湖,泛起漣漪。


    他幾度沒忍住答應一聲,後來還是忍住了。直到他看見了山神廟,方才一個踉蹌,到了山崖上,幾乎跪倒在地。


    女子在他見到山神廟時,便離開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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