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龍子已經停止收學生了,並告訴其他來求學的人,等到三個月後再來。


    至於沈煉並沒有說他就不收學生了,可是除了雷婧再無人來,而且除了費仲,其他人並未認出雷婧的真實身份。


    她太高高在上了,比起其他人,就好似在白雲之巔,自然不會產生交集。


    在沈煉收下雷婧的同時,在城南另外一個地方,有處極大的院落,看起來院中的景象十分簡樸。


    這個院落叫做殷園,殷商的使節以及商人都住在殷園中,由於天乙被囚禁在夏台,所以殷園裏的人很少出門,以防生出變故。


    那次和沈煉在同一個商隊叫做武丁的年輕人也住在殷園中,他抱著劍,感應帝丘的天地之息,一呼一吸,好似風箱般,吐盡濁氣,盡可能吸納新鮮的氣息。


    他的脊背鼓起一個氣帶,那裏是任督二脈,而他體內的法力就在貫通的任督二脈遊走。


    吸納完最後一絲太陽~精華,他沒有停止打坐,繼續吸收漫天星力。


    武丁修煉的功法正是以星辰為主,叫做‘飛星訣’,那是小時候一位練氣士傳給他的,說是隻有他才能將這門道訣練至前無古人的地步。


    他是個具有極高靈慧的天才,能體會到‘飛星訣’的高深莫測,為此他沒有修煉他家族中本來的道訣。


    隻是飛星訣的修行難度,超出他的預料,其共有十二層,以他的天資亦卡在第五層,不得寸進,沒辦法依照飛星訣所言,在體內氣海中結出星辰,成為法力之源。


    即使如此,飛星訣亦給他帶來了龐大無比的法力,遠遠超出了同齡人。


    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以他現在的力量,甚至不足以去見到困在夏台中的天乙。


    那個他一生中最愛戴的人。


    飛星訣運行時,周圍的星輝、月華就像湖水浸泡著武丁,他的感知可以觸及到周圍一裏,任何一絲星力波動引起的漣漪。


    星力自然流轉在天地間,在屋外的東麵,武丁察覺到那裏的星力流動出現了異樣,之所以是異樣,卻是因為那個地方的星力太過於均勻。


    他按劍走了出去,步伐奇異,完全看不出他下一步會走到什麽地方。


    這是星步,飛星訣裏麵記載的步伐,如果他將飛星訣練到第十層以上,就可以利用天地間的星力波動,將自己送到任何一處星力能抵達的地方,且能靠著星步不斷汲取星力,恢複法力的損耗,甚至有所增強。


    現如今他邁著星步,最大的用處是讓暗中的黑影,沒法鎖定他的氣機。


    東麵的院牆上緩緩出現一個人,他穿著一身夜色勁裝,氣息深藏,手裏拿著一張弓,銀色的弓,月華淌過,依稀可見月光被弓弦分開。


    弓弦上沒有箭,而那人拉開了弓弦,無形的天地之息聚集成一把燦然的銀色利箭,聽不見聲音,利箭已經離弦。


    武丁身子下斜,近乎同地麵平行,利箭從他鬢發間劃過,一縷黑發段落,還沒有到地上,第二隻利箭已經到了他腳下。


    武丁在高速運動中一個轉折,速度沒有絲毫減緩,側身避開了那隻利箭,同時也離黑衣人更遠了。


    遠處有殷園的人發現了黑衣人,隻是還沒來得及示警,就已經被利箭穿喉。


    那張弓如好似生死簿一樣,收割著黑衣人所見活人的生命。


    對方冷靜得如天上月,每一次必然發出兩到三隻利箭,一隻追向武丁,另外的利箭用以抹殺殷園中其他的人。


    武丁清晰知曉,這人的實力太過可怕,整個殷園的人除了他絕無第二個可以避開他的箭。


    他不能再害自己的族人白白送死了,所以他一個縱躍,以一隻肩膀被利箭射中的代價,逃出了殷園。


    他去的地方是南城,他已經快到夏渠邊上了。


    如果這帝丘還有人願意庇護他,那一定隻有社稷學宮的關龍子。


    在躍出殷園的刹那,武丁強忍著手臂的劇痛,反手一劍,隨身多年的青銅劍,在星力貫注下,一瞬間化成無數碎片,向著黑衣人發出滋滋的聲音,破空而至。


    飛星訣多年以來積累下的法力,在此刻終於顯示出其威能。


    隻是在那些碎片急掠而至的情況下,黑衣人身子呲的一聲,好似憑空一閃,虛空的畫麵出現了扭曲,碎片從他身邊掠過去,而他毫發無損。


    欺身溶於虛空當中,長空劃出氣痕,朝著武丁緊追不舍。


    武丁到了夏渠邊上,四周空無一人,可他停了下來,因為剛才那一下竟然沒有擺脫後麵的黑衣人。


    但星垂河畔,月湧夏渠,為他提供了無限的靈機,身上的傷口眨眼就愈合了。


    他這時候冷靜得可怕,周圍一草一木,連同夏渠上的波紋,都無一不在他心中。


    黑衣人在一百步外停住了,再靠近一步,武丁就能傷到他,再遠一點,武丁就能擺脫他。


    這是常年從生死間遊走,積累下的經驗。


    武丁直視他,道:“你是東夷的刺客。”


    東夷並非指的一個族群,而是在大夏東方的廣大部落統稱,這些部落是大夏最忠實的擁躉,亦是殷商的死敵。


    “公子不愧是殷商最出色的後起之秀,雖然因為在王城我不敢全力以赴,但你能支撐到現在,怕是比起令尊小乙年輕時也不差了。”黑衣人淡聲說道。


    小乙是武丁的父親,亦是殷商中有數的強者。


    “東夷為了殺我,竟舍得犧牲你?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可是以你的實力,已經不比一般部落的首領要差了。夏王他固然不喜歡我們殷商,可我流著跟天乙同樣的血,我的祖先契更為大夏立下過不可磨滅的功勞,他不會容忍我死在別人手上的,你很快就會被抓~住。”武丁冷靜地說道,他說的是事實。


    夏王可以處置天乙,可以下詔誅殺天乙和契的其他子孫,但是這僅限於夏王,別人沒有這個資格。


    縱然武丁從內心深處討厭夏王的暴虐,但也不得不承認,夏王是個頂天立地的人物。


    黑衣人聽到夏王時,同樣生出敬重的神情,那是對世間巔峰強者的尊敬。


    他道:“我已經走到了黃昏,而公子正如朝陽,所以用我的命來換公子的命很是值得,何況我如果要死,也希望是夏王殺了我,至少如此,夏王會知道世間有過我這樣一個人。”


    說到最後一句,他眼中閃現出一絲狂熱。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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