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裏熏蒸著水汽,暈軟的不像話,我抱臂倚在浴缸裏,卸下了白日裏的疲憊,此刻精神倒顯得有些恍惚,一旁,“唰唰”開著的花灑下空無一人,毫無焦距的眼神慢慢的在花灑下那一小方瓷磚上變得清明,突然想起某個女人曾經的惡作劇,嘴角不覺彎彎上揚。


    其實我一直沒敢問羅賓姐姐,我那會在布特爾斯家裏洗澡的時候門是真的沒有關好嗎,畢竟那可是在她的臥房裏,且細想起來那次洗澡的經曆……“嗬嗬,真是亂來,”輕笑著搖了搖頭。


    “嘩。”


    從水裏出來用毛巾擦幹身子,赤腳走在地板上,腳趾骨骼清晰的感知著來自瓷磚的寒冷,裹著浴袍走進臥室,我內裏其實是一個非常非常念舊的人,所以這一條街這所旅館這間房,全都是八年前住過的那個地方。


    為了保險起見,我先揚起一個空氣圈裹在周圍,才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從背包裏掏出來一個小電話蟲,給艾琳撥了個電話過去。


    雖然平時到了夜晚,也會和艾琳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閑話交流,不過這次是說正經事,且事關重大,所以談話的氣氛不自覺就變得嚴肅起來,“納尼??小空你確定你現在是清醒的嗎??”艾琳聽我說完整件事情的計劃後,馬上以高出我數十分貝的音量回了過來。


    幸好根據路奇和布魯諾的反應,我在聽之前就已經堵住了左耳朵,“艾琳,我是不介意你可以再叫大聲一點,也不怕你把我這邊的房頂掀了,不過你現在是在本部吧,你要是這樣喊下去倒不如直接去告訴戰國我們的計劃好了,”無奈扶額說道,艾琳平時絕對是個精明穩重強幹的女人,就是不知道她為什麽總在一些奇怪的點上這麽有爆發性。


    “小空,你知道你把妮可?羅賓抓回來的後果嗎?帶回司法島讓人渣大人過目也就算了,但之後過了司法島上的正義之門,她就隻有兩個去處,一是海軍本部,二是深海大監獄,去哪個地方她都是死路一條這些事不用我說想必你也心知肚明,況且她要是個普通的罪犯那也就罷了,她可是你的……”艾琳說著歎了口氣,很明智的沒有再繼續下去,過了有一會兒,她才又出聲問道,“這個計劃,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


    “呐,艾琳,”指尖一圈圈纏繞著電話線,眼神輕飄飄的落在那個麵具上,麵具靜靜躺在輪椅中,那上麵猙獰的紋路就像是我此刻心裏絲絲縷縷的糾結一樣,“現在,我們已經無路可退了啊。”


    最近連續幾天,海列車所經過的島嶼――聖?法爾特都在舉辦假麵狂歡會,所以就算隻是七水之都小胡同中的商業街上,也都跟風的在販賣著大量的假麵麵具,讓小販們賺足了油水。


    戴上了假麵的大家,由於互相認不出來誰是誰,所以可以隱瞞身份盡情的享受新鮮與刺激,但誰又能夠保證在對方摘下那張華麗妖嬈、詭譎萬變的假麵之後,沒有另一張假麵在等著你呢?人心就更是如此了,層層包裹著,像一個厚厚的繭。


    翹著腿坐在輪椅上,手指不停的敲擊著扶手,雖然麵上雲淡風輕,但天知道現在我心裏有多鬱躁,尤其是整顆腦袋都被濃重的不確定感籠罩著的時候,“布魯諾去了多長時間了?”


    “他剛剛出門半個小時,順便一提,小空,這已經是你十分鍾內問的第五遍了,”卡庫一本正經的手拿秒表,掐著時間對我說道,“話說你要是那麽不放心布魯諾,那就自己去看看嘛。”


    “我才沒有不放心布魯諾,”咬著手指,口不對心的說道,有些暗惱自己這樣不淡定的舉動,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她了,你幹什麽要坐立不安的呢?默默在心裏告訴自己,現在的你要保持理智,才是對事情局勢發展最好的解決辦法。


    “但願是這樣,”路奇斜靠在椅子上,一邊逗著哈多利一邊冷冷說道,他眼中就像撒了一片冰,沒有半點溫度,凍人的厲害。


    昨天我趁路奇去給客人修船的功夫,特地把卡庫拉到一旁大致了解了一下這幾年路奇的狀況,卡裏法她雖然心思細膩,但路奇和她待在一起的時間畢竟沒有和卡庫長。


    經過卡庫繪聲繪色的情景重現,我也明白了原來路奇的性格之所以會變得這麽冷漠,都是因為沒有來水之都的前幾年,政府一直把他當作“殺人兵器”來肆意“使用”,因為政府要的隻是路奇近乎無敵的強大戰鬥力和對命令的絕對服從,所以在經曆過煉獄般的三年後,路奇幾乎不和人說話,完全的封閉自我,直到來了水之都,這種“自閉”的情況才有所改善。


    “我知道輕重緩急,這次的事情,不能失敗,”我沉著聲音對路奇說道,在說服他的同時也是在告誡自己,卡庫雖然在一旁頻頻點頭,不過看他那個架勢,估計也就是順應一下路奇目前擰成一個“川”字的表情,突然他想到了什麽,朝我問道,“小空啊,那一會是我們來還是你來……?”


    我剛想再說些什麽時,身旁的空氣突然現出了絲絲波動,隨後一扇空氣門在我麵前打開,那個一身黑衣的女人就這麽慢慢的從空氣通道來到我麵前,她手上鎖著海樓石手銬表情安靜,而布魯諾戴著假麵麵具跟在羅賓身後,當然,我並沒有漏掉她看到我時眼神中驚現的一抹訝然。


    “布魯諾,真是太慢了,”路奇一手捶在桌子上,語氣帶有責備的說道,麵色很不和善,布魯諾連連表示是他找羅賓的過程花費了很多時間,才讓我們久等。


    我無奈伸手扯上路奇的袖子,衝他搖了搖頭,看他撇過頭去不再看我,我才鬆開手擺正輪椅的位置,直麵一張小木方桌,指尖輕叩桌麵,對羅賓說道,“坐下吧,布魯諾,你先帶路奇他們兩個出去喝個飲料,我有些話要單獨和這個女人說。”


    “小空,”布魯諾看向我的眼神有些憂意,卡庫眉頭也緊緊皺著。


    “去吧,以免暴露身份,”抬眼,給了他們三人一個放心的眼神,我知道他們想替我擋著,但擋的了一時,我自己不還是早晚要麵對的嗎,無奈,三人隻好暫時退到了外間,此刻小小的裏間內,隻留有一把椅子,一方小桌,我,和她。


    “妮可?羅賓,因為時間有限,我就長話短說了,”雙眼平靜的和她對視著,語氣也是從未有過的無波無瀾,“我們是世界政府直屬秘密諜報機關cp9的成員,現在找到你,是有個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我看她嘴唇動了一下,似乎是想說什麽,但沒有開口,可兩片幽深的鈺藍中卻含有悲慟,神情一頓,居然又是這種眼神,不由讓我想起了在風車王國的那個真實的噩夢。


    我擰著眉,故意口氣惡劣的說道,“政府下達給我們cp9的任務是奪取冥王的設計圖紙,我現在不想知道你通過解讀曆史正文知道了些什麽,因為我們已經有了冥王設計圖紙的相關線索,隻說邀請你助我們一臂之力來解讀圖紙上的古代文字,那麽你的意思呢?”目光寸步不離的逼視著她,最後那句話說的哪裏像是邀請,分明就是強硬的命令。


    “如果我不答應呢?小空,你會怎麽做?”看著女人一身黑衣端坐在那裏,即使是能力全失外加被人要挾,表情也依舊淡然,“你會放過我嗎。”


    而再次聽到那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卻讓我心裏越發的悲痛起來,其實自從我在二十年前選擇和你站到對立麵起,我們就已經從同一個原點朝不同的方向背道而馳了,曾經的我試圖放下一切想去追隨你的步伐,但最終還是發現這個世界上,隱隱束縛我們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我們有彼此的羈絆,我們有自己的世界,有時我甚至想,我們不在一起或許才是最好的結局,我不會為你帶來災難,也不會讓大家夾在“身份”這層枷鎖中左右為難,所以我想自私一次,原諒我不能再繼續牽著你的手了。


    “你不答應?”眼神一狠,猛地起身翹翻了輪椅,右手使勁鉗製住她的脖頸,帶著她一路撞倒桌子來到我身前,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我看著女人的表情愈加痛苦卻一聲不吭,右手也是顫抖的厲害。


    盯著她,我沉聲說道,“你不答應,草帽一夥就會死,他們是海賊我是海軍,我想讓他們怎麽死都不為過,當然,你也可以像平常一樣背叛他們自己逃走,但你一旦逃了,草帽一夥人的未來也會就此結束在這座水之都中,”她的雙眼中因為過度缺氧而布滿血絲,雖然已經失了焦,但望向我的目光還是柔軟一片,心裏一疼,我像丟掉貨物一樣揚手把她扔到地上,重新坐回輪椅,雙手的指甲已經深深陷進肉中。


    “咳咳!咳……咳咳!”羅賓癱在地上狂咳不止,讓我有種聲帶要被撕裂的錯覺。


    恨我吧……“我的手段還算是比較溫柔的,如果換做別人,以你這樣凶暴的身份,現在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哦,我好像忘記說了,我們這次的行動大將青雉已經認可,且給了cp9僅有的一次發動屠魔令的機會,”看到她聽完屠魔令三個字後瞳孔驟然緊縮,我穩著聲音道,“你應該記得二十年前的奧哈拉是怎麽被抹殺的吧,還有薩龍的死,這些你都沒有忘記吧?嗯?羅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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