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似道心裏有些納罕,知道自己平常不太注意流求島生產勞作上的事情。


    比如大鐵牛是何物件,他就不太明白。


    但是聽到所謂的集中勞作會提高產出這一點-------他也是馬上就明白為什麽了。


    他的家裏本來就有良田十幾萬畝,明白若是把人力和畜力集中起來經營,那當然比單打獨鬥的小戶出產的多多了。


    當賈似道聽到那裏的田價僅為大宋民間田價的四成時,他的臉色不變,耳朵卻悄悄動了動。


    “如此便宜,為何不見你們登在《流求時報》的廣而告之上?”


    “我家島主說過,此次售田,主要是售賣給大宋的幾百家大戶------所以,我可以著人一一走上門聯絡,用廣而告之用處不大。”


    賈似道嗬嗬一笑,心裏迅速轉了一圈,說:“此事不必你們如此費心費力------我來親自幫你們------”


    侯東方大使心裏也笑了一下,張島主果然預料正確,他們隻要聽到有上好的水田要賣,就沒有可能放棄的!


    “那我替張島主謝謝平章了------不過有個條件要事先說明,購買的水田不可以撂荒------耕種的水田,我們隻收一成的稅賦,撂荒的水田則要一成半!”


    “嗬嗬,你家島主開墾流求島不易,自稱是島主也無可厚非。你們多心了,有了水田還撂荒,那是暴殄天物------大家大戶是不會做的。”


    賈似道發現自己還可以在流求島的這件事上做些手腳,他完全可以以自己的名義去售賣給一些大家族,這無形中又多了一個拉攏的手段。


    他再看向侯東方大使,心裏更加多了一份喜歡。


    兩人開始回歸正題。


    賈似道試探著問道:“你們又需要大宋多少勞力?------現在不如以往,廂兵已經不多了。”


    這十幾年來,天知道流求島上哪裏找到的那樣多的活計,還總是從流求島不久後就流傳回大宋。


    連他賈家也開辦了一家紡織廠,招了上百勞力。


    賈似道自己現在在官服之內就穿著用自家生產的棉布製成的流求式內褲和背心------還有流求式的棉線襪子,那襪子竟然還是收口的,穿上後不會從腳脖上下滑。


    侯東方大使搖搖頭,現在勞力不是流求島的主要問題,隻要大宋仍然有讓民眾有自由遷徙的權力,流求島能不能招更多的勞力,那就是本身的吸引力夠不夠大的問題。


    張島主曾經說過,依靠行政命令隻能是暫時性的發展。


    當然,先前流求島寧可賠錢也要設置的幾條所謂的大陸到流求的航線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侯東方大使看著一團和氣,實則狡猾之極的賈似道說:“流求島希望大宋能北上進攻韃靼強盜集團!”


    賈似道看著鋒茫畢露的侯東方大使,心裏苦笑了一下。


    任何對外的軍事行動都是國家生死之大事------豈能輕易開啟?!


    侯東方大使大聲說道:“我流求衛隊在山東地區已經死死拖住了他們的主力!強盜集團在南方之地的軍事實力已經十不存一------若是大宋此時北上,我流求衛隊予以策應,兩軍為磨為盤,定能將韃靼強盜集團碾成渣滓!!”


    “嗬嗬,你家島主是這樣說的?!”


    “------我家張島主說大宋可以在賈平章的領導下,適當的時候開展一些需要的軍事行動,以適應現在國內外的局勢。”


    “嗯,嗯!張島主不錯------”


    這才對了嘛!


    兩軍南北參戰成為磨盤?!那是年輕人的臆想------大宋的政局尚未統一穩定,各種掣肘層出不窮;流求島實力偏弱,打來打去不過幾萬人,哪裏可以孤注一擲?!


    若有一個不測出現,完全斷送了前途!!


    但是,年輕人你知道否?


    戰爭分為兩種形式:一種是真正的行動,另一種是隻在口頭上打!


    什麽是適當的時候?


    那正是在當下。


    什麽叫需要的軍事行動?


    那就是口頭上的戰爭。


    試想一下,若是朝廷上下都在議論“即將”到來的戰爭,那麽誰還會議論我,誰還會關心我如何整治敵對勢力?!


    賈似道很快就結束了與侯東方大使的交談------他當然向流求島的張島主提出了一點點的要求------這個要求絕對機密,它並未有形成文字,而隻是口頭表達。


    侯東方大使代表張島主表示同意。


    他回到流求島麵見張島主,敘述完整個經過後,認為自己並未完成任務。


    張島主也嗬嗬笑了,說:“你完成的相當好!”


    這不是鼓勵而是認可。


    張島主自己明白,那個賈老狗能走出這一步已經是用了全力。


    他告訴侯東方大使,啃狗和娜娜已經結婚了------完全是按照家養小子的待遇,人人都知道張島主從未把他們當成土著人對待。


    侯東方大使興奮地說:“好啊,等我去看看他們------婚後的生活一定與我們不同了!”


    張島主笑而不語,揮手讓他去了。


    據說,兩人結婚後,娜娜經常嫌啃狗做事總嘰嘰歪歪而揍他------當然,是在私下裏,外人也當是不知道。


    張島主對他的朋友王德發說:“賈老狗總以為他能控製了全局------我想讓他猜得了開始,猜不到結局!”


    王德發有些擔心,說:“他們貿然參戰------會不會毀了我們的基本盤?!我們至少還需要大宋再穩定發展十年左右-------”


    張島主說:“你還記得有關軍隊的義利之爭嗎?”


    “記的啊,那個有用嗎?”


    “太有用了------若是大宋的軍人們發現通過戰爭能得利,他們也許會比韃靼強盜們凶------我們如果再給與武器方麵的支援,天知道結局是什麽!”


    有關軍隊的義利之爭,是張島主有意在《流求時報》上引起的爭論。


    除去武器和軍紀外,一支軍隊靠的是什麽來常勝?!


    主流人員都認為是義------正義之師嘛。


    張島主卻借楊友行之口提出了利,認為義與利是一體兩麵,甚至認為在現在的階段,多多強調軍隊要有利的一麵!


    軍隊一定要通過戰爭得到利------當然,這利不是韃靼強盜集團那樣的任由士兵們燒殺搶擄,而是把利通過合理的分配方式,以各種各樣的方法把利分配到士兵手裏。


    比如士兵的補貼,戰功和他們退伍後的物質待遇等等。


    有人提過,這是暴秦當年的做法。


    張島主冷冷一笑,說:“我們不會按照人頭來算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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