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步的突破性進展,邁進第二步就變得不再那麽困難,尤其楚鳳還有七樓十閣全部的人給她做軍師出謀劃策從旁協助敲邊鼓。


    三個月後,淩霜偶爾會對楚鳳露出笑臉。


    四個月後,淩霜不再排斥楚鳳的靠近。


    六個月後,淩霜開始別扭的主動關心她。


    八個月後,淩霜終於喊出了一聲“母親”,全身血淋淋躺在床上裝屍體的楚鳳頓感自己整個人生都圓滿了。


    門外,鈴蜓和芙蕖對視一眼,同時如釋重負,更在心底默默為樓主抹一把辛酸淚。


    小到勞心勞力累死累活,大到攀鋒山入幽海,樓主簡直不擇手段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份上。再讓她折騰下去,她非把自己折騰掉半條命去不可。好在少主終於肯認她為母了,真是可喜可賀。


    就在她們這麽想的時候,楚鳳的身體一震,猛地一咳,又噴出一大口鮮血。


    然後,她如願的聽到了更多聲關切緊張惶恐不安的“母親”。


    喂,演過頭了吧。同情的看著急得哭花小臉兒的少主,鈴蜓和芙蕖暗暗腹誹――欺負小孩子看不懂門道也不能欺負得這麽狠吧。


    “樓主!您怎麽變成這樣了?”


    一聲飽含悲痛的驚叫自身後響起,芙蕖眉一跳,抬手扶額。


    鈴蜓也沒想到羅紅會回來得如此快,一愣之下便錯失了攔截的最佳時機。


    如疾風掠進房中,羅紅情急之下也顧不得是否逾規越矩,抓著楚鳳傷痕累累的手腕便打算輸入靈力查探傷勢。


    勉強忍住甩開她的衝動,楚鳳額角青筋直跳,想用密語術斥退她,又怕她再次莽撞的壞了事。


    沒錯,羅紅已經無、意、的破壞了楚鳳她們十幾次的計劃了。所以為了保證此次計劃的成功,她們最先做的就是把羅紅支得遠遠的。卻沒想到她竟然挑了一個最不應該回來的時間回來,真是大大的失策。早知道就應該把她支得更遠點兒。


    ‘快阻止她!’氣急敗壞的聲音如響雷炸開在鈴蜓的腦中,震得她頭暈眼花,險些一頭栽倒。


    “怎麽了?”並沒有收到楚鳳“求助”的芙蕖扶了一把搖搖欲墜的鈴蜓,不太明白她怎麽突然變得如此虛弱慘白。“哪裏不舒服?”


    她這一開口,令原本無視掉她的羅紅立刻發現了她的存在。待發現她事不關己似的站在門外冷眼旁觀後,羅紅立時怒上心頭,一雙清澈的大眼裏滿是赤色的怒焰,幾欲噴薄而出。


    ――身為三人中最擅治愈之術的純水靈根,芙蕖竟然在樓主重傷之時袖手旁觀!


    “芙、蕖――!”一字一頓,尖銳刺耳,夾帶著主人怒意的聲波向四周疾速擴散,衝擊得桌椅都移位。


    淩厲的煞氣如刀割麵,細滑的長發被吹得淩亂,芙蕖溫潤如水的眼一眯,麵前瞬間豎起一層青色的光膜,將撲麵而來的怒氣悉數擋住。


    羅紅的注意力一轉移,楚鳳便暗鬆一口氣。


    ‘把你家羅紅拖走!晚了你們就都別走了!’比在鈴蜓腦中更急更淩厲的聲音轟然炸響,可憐芙蕖的修為還不如鈴蜓,根本承受不住,眼前一黑便昏厥過去。


    很怕樓主再在她腦中吼一次,不想跟芙蕖做伴的鈴蜓連忙伸手扶住對方軟倒的身體,腦中靈光一閃,便把被殃及池魚的憋屈用力吼回羅紅:“芙蕖也受了內傷!你還吼她!”


    羅紅愣住,雖然很快又回過神,但卻陷入兩難境地。


    樓主和伴侶,孰輕孰重?


    下一刻,鈴蜓把她從猶豫中拽了出來。


    “你趕緊帶芙蕖去療傷。樓主這裏交給我,玉曲已經往這裏來了。”


    玉曲是醫閣的閣主,醫術精湛,可生死人肉白骨。有她在,樓主便不會有事。


    “好、好的。”聞言,羅紅馬上搶過芙蕖,喚出飛行法器千浮紅綃,飛速往醫閣去了。


    真好騙。仍保持著哭得花臉小貓兒樣的淩霜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繼續在楚鳳床前裝孝女。那副楚鳳下一刻就會死掉的哭喪樣更得了鈴蜓極大的好感。


    不到盞茶工夫,風塵仆仆的玉曲便趕到了。


    隻看了冷漠依舊的鈴蜓一眼,她的心中便大定,麵容也重新變回淡然平靜。


    ――身為翼首的鈴蜓竟一點兒都不緊張的站得老遠,樓主有事才有鬼!


    及到走近看清床上血淋淋的楚鳳,玉曲的嘴角便不由得抽了又抽。


    嘖嘖,這慘狀真是駭人。不知是東虛幻境的龍頭還是南黎山的戮皇,竟然能把堂堂斷情樓主傷成這樣。作為一個即將踏入空之境界的聖尊,樓主您好歹有點兒羞恥心吧。好在沒有外人知道,否則斷情樓萬餘年掙得的臉麵都得丟盡了。


    一邊腹誹一邊伸手搭上仍殘留著血跡的手腕,玉曲這回連眼角都跟著抽搐了。


    所謂做戲做全套,這跳得強有力的脈是鬧哪樣?敢情您就拿一身看著猙獰的皮外傷用來唬少主是吧。欺負小孩子懂得少,以後可是會被報複的。


    腹誹再腹誹,小時候同樣被師父騙很慘長大狠狠報複回去的玉曲暗暗陰冷的笑了。


    殊不知,眼前這個套著小孩子殼子的少主心理年齡比她還大,無論是心性、肚量還是閱曆都比她強上百倍,自然不會因這小小的善意欺騙就睚眥必報。否則,前世時淩霜早就豎敵無數,疲於周旋廝殺,哪還有時間去修煉,更遑論進境結丹了。


    “她、她會不會死?”淚眼汪汪的看著玉曲,淩霜自覺快撐不住了。她的眼淚都快流幹了!


    “……暫時不會。”在腦中傳來的樓主的殘酷威脅下,玉曲隻能選擇死道友不死貧道了。


    “哇嗚嗚嗚――!”鑒於淚水即將枯竭,淩霜不得不加大“雷聲”。


    “少主,不哭。”因她實在哭得太慘,鈴蜓終於看不下去了。一邊走近遞上一方軟帕,一邊用密語術提醒樓主適可而止。


    萬一哭壞少主的身子就得不償失了。


    好不容易養出點兒肉的小手突然抓住鈴蜓的袖角,淩霜抬起的盈盈淚眼中有令人一震的堅定神采,炫目得讓人無法直視。


    “我要變強!”


    “什……?”一時失神的鈴蜓沒有聽清。


    在場另兩人則心頭一震,或用眼或用靈識細細打量著淩霜的神色。


    “我要強大到能夠保護!”至於保護什麽,便不是能明白說出口的了。


    此言落地有聲,一時之間屋內靜得出奇。即使四人心思各不相同,但今日大戲基本已經落幕,該達到的目的都達到了,該滿意的也都大致滿意了,從今以後一切將逐步走上正軌。


    而在萬裏之遙的何福靈山,一處靈氣充沛的洞府中,有一雙眼睛正緩緩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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