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之前洛可麗想的是座房子的關係,“美妙夢鄉”尚能具現出座房子給魔師看給他闖。這一次換成麵積過大的原野,便無法具現出來,竟連個闖的念想兒也不給他留。


    看來要掌握淩霜的弱點,隻能等。等淩霜將對方從神器裏放出來。


    坐在漆黑無飾的巨大椅子上的魔師微微一笑,不夠明亮的火把更顯得他像幽魂一般飄渺虛幻,但又透著刺骨的陰森詭異,格外駭人。


    跪於台階最下方的黑袍人全身一顫,連忙垂了眼不敢再偷看。


    “怎麽?嚇著了?”他那些小動作又怎麽可能逃過魔師的眼,低沉戲謔的聲音幾乎在他垂下眼的同時響起。


    黑袍人被駭得險些失態的跳起來,全身顫抖著跪伏得更低,額頭緊緊貼著地麵,似乎恨不得鑽到地底才好。


    抖得幾乎聽不見的聲線悶悶傳出:“尊者恕罪。”意外的竟是個極稚嫩難掩青澀的聲音。


    心念一動,魔師瞬間消失又出現,卻近在黑袍人頭頂。


    “抬起頭來。”


    黑袍人劇烈一顫,遲疑又害怕的抬頭。不想魔師正好伸出手,看上去簡直像他主動把自己的下巴送到了對方手裏。


    “尊尊尊者!”臉色慘白如紙,冷汗濕透衣袍,他僵著身體,結巴得更加嚴重了。


    “你……多大?”看著指尖這張青澀得孩子氣過頭的臉,魔師的目光微沉,臉色轉冷。


    怪不得方才就覺得他的身姿過於違合,還以為是天生瘦小,沒想到……竟然是個孩子嗎?


    “十十一。”黑袍少年眼珠顫了顫,如實回話。


    得到肯定回答的魔師手一鬆,解放了少年快僵成鐵石的下巴和脖子。


    “誰讓你過來的?”魔師的聲音很沉,簡直像貼著地麵傳進他的耳朵裏一樣。


    聽到此問,黑袍少年的臉上一瞬間閃過猶豫和恐懼,最後他咬了咬唇,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垂眼回道:“是小人自願的。”


    “自願?”魔師冷笑。“敢欺騙本尊的,一萬裏也不一定會有一個苟延殘喘活下來。你想試試這可能嗎?”


    其實他一般在發現對方撒謊的下一瞬便會取其性命,像今日這般“好說話”的“寬容”幾乎從未有過,但是卻真的發生了。


    “小小小小人……”聲音抖了半天也沒抖出個所以然,黑袍少年趴在地上,簡直想挖坑把自己埋進去以逃避這個兩難的問題。


    說實話,是死。可是不說實話,也是死。


    算了。他咬了咬嘴唇一狠心,決定順從自己的直覺。


    “是妙姬讓小人過來的。她抓了小人的妹妹。”他最終選擇了前者,因為直覺告訴他如果不說實話,可能不止死那麽慘。


    “妙姬?”這個答案是魔師沒有預料到的。


    那個慣會獻媚邀寵的女人竟然會做觸怒他的事?嗬,這是找到了更大的靠山,所以已經不屑於依附於他了嗎?


    周身的殺氣幾乎凝成實質的刀鋒,離魔師極近的黑袍少年甚至有一種被活生生削成一片片的錯覺。


    這一刻,他感到了極度的後悔。他為什麽早先竟然會以為可以騙過尊者呢?救妹妹有那麽多的方法,他為什麽偏偏選擇了一條可能把他們兄妹一起搭進去的危險道路呢?!


    就在黑袍少年陷入無盡的懊悔之時,魔師手指一彈,一道黑色咒印瞬間射入他的身體。


    身體猛然一震,黑袍少年頓時在地上瑟縮成一團,痛得五官扭曲肢體顫抖,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嘶啞j□j。


    “這張說謊的嘴不需要發聲了。你可服?”摩擦了一下食指和拇指,魔師的聲音又冷又硬,像萬年不化的冰刺,深深紮進了黑袍少年最恐懼之處。


    掙紮著用力做出點頭的動作,已經痛得耳朵轟鳴不止的黑袍少年毫無意外的聽清了他的話,因為魔師是直接在他的腦袋裏說。


    “如果你能忍過這痛,就去查查靈山派中名為紅楓的女修的底細,越清楚越好。”魔師彎了一下唇。


    雖然淩霜看起來並不想讓他知道,但“紅楓”的嘴卻並不嚴,無意間一句話讓他猜到了靈山派頭上。畢竟,這世間並沒有第二個門派位於何福靈山。


    “若是沒忍過也不要緊,本尊會大發慈悲的盡快送你妹妹跟你兄妹團聚。”


    越抽搐越無力的黑袍少年聞言自喉嚨間發出一聲沉悶哀絕的低吼,像在生死邊緣拚命掙紮的小獸,不甘而怨恨。


    魔師卻已經連半絲目光都吝嗇給予,他還有妙姬這個叛徒要處理呢。


    事到臨頭猶不知的妙姬正在作死的大道上狂奔。


    她來找淩霜的麻煩了。


    正在消化(各種意義上)的淩霜連眼皮都懶得抬,更別提給她打開房間的禁製讓對方進來煩自己。


    被擋在門外的妙姬狠狠磨牙,在把所有的攻擊破解手段用了個遍後,她不得不接受實力不足進不去的事實。


    若是裏麵那人連聲音也一同禁了,連辱罵諷刺激對方出來也變成了她在做無用功,自己墮落為跳梁小醜。


    就在她在淩霜門外徘徊絞盡腦汁想辦法的時候,陰冷的威壓突然撲天蓋地向她身上壓下,膝蓋一顫腿一軟,妙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神情是不敢置信又透著幾分了然認命。


    “妙姬,你好大膽!”一團黑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成人形,赫然就是魔師。“竟敢設計本尊!”


    眼珠一顫,妙姬窈窕美好的身體前傾,以優雅又勾人的動作抱住魔師的一條腿,豐滿的雙峰緊貼著他的膝蓋上方,哀婉動人的叫屈:“妾沒有!縱然給妾一萬個膽子,妾也不敢設計尊者啊!求尊者明察!”


    魔師低頭看她,白得令人發毛的臉上血色鷹眸淩厲駭人,幾縷未束起的卷曲發絲因他的動作而滑下肩膀,在半空中頑皮的蕩著小秋千。


    “你不敢?本尊看你敢得很。”以往覺得嬌美堪憐的姿態映入眼中唯剩惡心,魔師毫不留情的一腳踢開她,用的力道近乎十成十。


    縱然妙姬在察覺到不妙時已經用魔炁護住身體,但魔師強橫的力量輕易破開她的抗禦,踢碎了她的左側肩骨和左臂。


    鮮紅的血糊住輕薄美麗的衣裙,大量失血讓她的左邊身體被染得赤紅一片,隱約露出血紅的肌肉和白色的碎骨,看上去格外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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