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葉雨沒有絲毫遲疑,邁步走向了大殿中央的鍛造爐旁。雖然爐中的意誌力之火已經熄滅,但其間殘留的溫度,依然讓整間工作室熱浪滾滾。即便克林斯曼是一名貨真價實的八品頂級開發師,在這樣的溫度下,依然是汗流浹背。汗漬沾濕了白發,匯聚成滴,沿著縱橫的溝壑順流而下,偶爾的驚鴻一瞥,盡顯老態。


    古博大師喘了一口氣,從藏戒之中取出一瓶不知名的液體灌了下去。這樣的舉動,在整個服袍煉製的過程中,已不止一次出現了。葉雨雖不知道那液體的具體成分是什麽,但也可以猜到,應該不是什麽好東西。至少不是單純的營養液那麽簡單,似乎還含有一些透支生命力的成分。因為每次服完之後,克林斯曼雖然周身疲憊略微減弱,但那蒼老的麵龐上,卻每添一絲灰敗之色。


    開發師製服過程中,消耗的體力可以通過營養類藥物補充回來,但本源意誌的疲勞,卻不能通過任何藥物作用來緩解,必須通過休息才能夠恢複過來,這是常識。所以,就這一點而言,開發師其實是一門非常辛苦的職業。當製服進行到關鍵步驟時,即便本源意誌再疲勞,開發師也必須咬緊牙關堅持下去,不然就會服袍毀滅,功虧於潰。


    克林斯曼真的太老了,老到即將壽終正寢。時間仿佛蛀蟲一般不斷蠶食著他的生命力,但他那堅強的意誌卻猶如建築物堅實的中柱一般,支撐著他偉岸的身軀,屹立不倒。中古時代的養生學家——高.廉(gaolian)曾有一句名言:吾不想死,就死不了。剛好可以詮釋這位老人現在的這種狀態。


    在太古,意誌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屬於一種意識形態。而如今,意誌已成為一種實實在在,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是一種客觀存在。曾經的意誌力,隻要被激發出來,是可以短暫的維持生命的,即便大限已至之人。依然可以存活一定的時限。這種現象,在太古時期被稱之為心願未了。如今科學上的解釋是,人之腦域,不,應該說太古人類大腦中潛藏的意誌力,在最後時刻被激發了出來,支撐了生命的延續。


    至於太古人類大腦之中為何能夠誕生意誌力?彼時的意誌力又與此時的意誌力有何相同,或者不同之處,那就不得而知了,畢竟傳說中的太古時代。距離今天實在太過遙遠了。時代的劇變,使得許多原本就很模糊的東西,都消失,湮滅殆盡了,其中甚至包括了一些相對正確的科學理論。這些東西在太古時期曾經一度被視為真理。不過在舊事物消亡的同時。許多新事物也蓬勃誕生,代替了原來的舊事物,舊真理,共同構成了現在這個多姿多彩的新世界。新舊交替,本來就是事物發展規律的一部分。有人說,永恒不變的方為真理,真理沒有新舊之說。然而。有些人更願意相信,這個宇宙中沒有什麽是永恒不變的,包括那些所謂的真理。隻是疑問的是,兩者在同一個時代背景下,是否自相矛盾呢?


    這個暫且不提,在如今這個意誌力至上的時代裏。即便一些強者肉身的大限將至,僅依靠意誌力的支撐,依然可以存活相當長的時間。甚至一些意誌力達到一定境界的大能,可以超脫肉身的束縛,單純依靠意誌力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太古有靈童轉世之說。何為靈童轉世?當你意誌力強大到可以左右一個人的思維,蒙蔽一個人的心智,占據一個人的心靈時,就是所謂的轉世。肉身雖滅,但意誌力長存。隻不過在那個時代,意誌力還屬於萌芽階段,初生而弱小,且極為罕見。所以,類似的事情一般隻見諸於傳說典故之中,而沒有相關的科學佐證,甚至一度被斥為迷信和無稽之談。但現今相當一部分學者卻表示支持這種觀點,因為這種現象從側麵反映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意誌力的發展,是從太古時期就開始萌芽的,而非單純的大衍紀的產物。這也正好佐證了事物發展都是一種循序漸進,量變導致質變的過程。這種哲學思維在當今大衍紀萬年後的學術界占主流。


    孩童的思維最簡單,心智最薄弱,心靈最易於敞開,且生命力最為旺盛,所以也最容易被轉世。


    熊熊的意誌力之火雖然已經熄滅,但服袍表麵那如同火山岩漿一般,閃爍著的赤芒,依然照射得葉雨的麵龐通紅。不過那滾滾熱浪對他來說,卻並沒有絲毫的影響,平常人畏之如虎的高溫,他卻從來沒有什麽感覺。


    當父母親健在之時,他們一直固執的認為,那是一種異能,正是這種異能使得葉雨有了這種不畏嚴寒,更不懼酷暑的能力。在如今正式成年之後,葉雨卻深刻的體會到,那不是什麽異能,而是自己體內高貴血脈的作用,使得自己對於火元素有一種特殊的親和力,就如同魚翔淺底一般,親近,自然,又不分彼此。


    隨著鍛造爐中特殊的自動控溫裝置的調節,當葉雨走至近前時,服袍表麵赤焰的光芒剛好消失,露出了黑底白質,身縛金龍的已經成型的“清水真龍袍”。


    如何讓服袍認主,這個葉雨在天國學院中已經學習過了。克林斯曼也認為他知道該怎麽做,所以沒有絲毫指導他的打算,麵對一套有待認主的服袍,任何一位有著開發師基礎的人,都應該知道怎麽做。


    葉雨右手輕輕一扯,將左手上那半截皮質手套拉了下來,露出那一隻白皙卻殺人如麻的左手。


    服袍滴血認主,左手右手,甚至用不用手都無所謂。但滴的血卻必須是你的本命精血,這是硬性要求,不然認主的效果就會很差,從而影響服者與服袍之間的契合度,以至於最後影響戰力,相信這是任何一位服者都不能接受的事。


    所謂契合度,指的是服者與服袍之間的契合程度。契合度高的,服袍就相當於服者身體的一部分,使用起來自然是如臂使指。契合度低的,就如同軀幹上安了一個假肢一般,雖然也可以使用,但不是自己的東西,終歸有些不太合適。當然,契合度除了與本命精血與核心晶石的融合程度有關之外,還與服袍的其他屬性與服者的契合程度有關,比如如果服袍的靈敏度遠超出服者的意誌力控製程度,那麽就可能導致服袍失控的情況,最終釀成慘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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