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亭內,禹以柔忐忑不安的在原地打轉,原來瘦弱的身子顯得更加纖細了,以前眉間的俏皮也被愁苦所取代。


    她還沒想好怎麽見她,以什麽方式見她,原以為是皇後害了她,沒想到卻是自己,當她想起那晚自己那麽殘忍的對待她,都想一掌拍死自己一了白了。


    由其是想起她暈厥前的那句話,她傷的那般的重,竟還抱著自己的腳說不怪自己,還說若她不在了讓自己好好照顧自己。直到現在自己都還不敢想,若三哥沒有及時救到她,若她真的死了,那該怎麽辦。


    藍馨兒回到廂房倒了杯水,又快步走了回來,當看到禹以柔時,一愣,而後又微笑著走進八角亭,坐到石椅上斜睨著她道。


    “怎麽,終於肯出現了,這幾天我雖然躺在chuang上人事不醒,可還是有意識的,你個沒良心的,早就知道你是損友。”


    聽著這麽輕快的語氣,禹以柔更加的難受了,不敢看她視線落在別處,輕聲道。


    “我在門外。”


    那小心翼翼的聲音聽的藍馨兒鼻子一酸,起身一把拉起她的手又一同坐下,美眸專注的盯著她。


    “以柔,我這不是沒事嗎?再說你那時是被皇後控製了,根本不是你的本意,我知道的,我什麽都知道,別再自責了,你這樣我也不好受。”


    瑩透的淚珠滑下,禹以柔湊上前緊緊的抱著她,音色哽咽“你不知道三哥把你從枯井裏抱出來我有多麽的害怕,你不知道當你躺在chuang上爺爺說沒救的時候我是多麽的恐懼,你不知道我是多想一刀了結了自己,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不管我是不是被人控製了,最終還是我傷害了你,幸好,幸好你的毒已經解了,幸好你已經沒事了。”


    藍馨兒同樣感性的流下了淚水,有時她甚至會想,什麽時候自己也變得這麽脆弱了,傷感的情緒沒有維持多久,當聽到禹以柔說爺爺時,藍馨兒突然身子一顫,急忙的推開她。


    “爺爺,什麽爺爺,還有,我身上的毒解了?”


    禹以柔點了點頭,抺了把眼淚道“嗯,是一個老頭子幫你解了毒,他還說是你的爺爺。”


    藍馨兒有些晃神,難道真的是爺爺,不是自己在做夢,小臉突然激動了起來,扯著她的手道“那人呢,人在哪裏,快帶我去見見。”


    難道真的是爺爺嗎?她記得這本小說裏自己設製了一個醫聖的角色,用的名字就是爺爺的,因為爺爺當年是胃癌去世的,所以自己幻想著爺爺以神醫的身份出現在自己的劇本裏,再也不用受到病痛的折磨了,沒想到......


    “在......”禹以柔本能的想告訴她,可是想到老者此時和三哥在一起,又硬生生的把話咽了回去“爺爺,去山上采藥去了,可能明天才會回來。”


    “哦。”臉上的激動被掩了下去,隨後又爬上一抺笑意“你說我身上的毒解了?”


    “嗯。”想起那毒,禹以柔心間一痛,還是強笑的點頭。


    藍馨兒又糾結了,“是怎麽解的,這毒明明就沒有解藥。”


    禹以柔眼底有此慌亂,故作不耐的揮了揮手,站了起來“你的問題可真多,我又不是神醫,我怎麽知道怎麽解的。”


    藍馨兒低頭想想,也是,難怪今天她覺得全身極為舒暢,原來是身上的毒解了啊,這麽一來,自己也不會死了,也可以和那悶*騷男繼續在一起了。


    想起禹子楓,藍馨兒又道“剛才禹子楓不是說渴了嗎?怎麽他不在而你又出現在這裏?”


    美眸一轉,順視尋找了一番,當看到地上那癱鮮血心裏一驚,瞬間從石椅上彈跳了起來,拉黑著臉指著那處道。


    “這血是怎麽回事,禹子楓在哪裏。”


    平時禹以柔撒謊那是一把好手,可這會兒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嘴像被人用膠布封住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見她僵在原地,藍馨兒心底越發有種不詳的預感,大聲吼道。


    “告訴我禹子楓在哪裏。”


    被這麽一吼,禹以柔方才回應過來,“剛才我和大哥路過這裏時,看著一個黑衣人與三哥在打鬥,三哥打傷了黑衣人問了之後才知道是皇後派來的,這時大哥與三哥好像是出去辦事了。”


    藍馨兒臉上仍有著質疑,可看禹以柔那正色的臉又不像在說謊,這才鬆了一口氣。


    “皇後?她為什麽要派人來殺禹子楓。”


    “你不見了之後,三哥血洗了含光殿,惹怒了父皇,還刺殺了皇後,好在皇後被救了回來,大哥又誓死保護三哥,不知道和父皇達成了什麽協議,父皇這才沒下令斬了三哥,隻是削了三哥的爵位貶為庶民。”


    想起那天血洗含光殿的事,禹以柔到現在都還腿軟,她這一輩子都沒有看過那麽多死人,而且還是死在自己麵前,三哥就像惡魔附身一般殺紅了眼,那長劍一起一落之下無數殷紅濺到半空中,那迅猛的速度,濺起的鮮血在空中就像下雨般那樣密麻,要不是當時心係著她的安慰,自己怕是早已經暈死了過去。


    原來自己昏迷的幾天既然發生了這麽多事,藍馨兒聽著心裏是感動的,是甜蜜的,可那血洗兩個字也著實讓她心裏一寒,禹子楓的陰狠與無情自己是再清楚不過,那天他為了自己到底殺了多少人啊,想著,心裏又多了一抺自責與愧疚。


    “你說他已經被削了爵位,現在不是王爺了?”


    “嗯。”禹以柔著實覺得有著惋惜。


    可藍馨兒卻不這麽想,那個狗屁王爺有什麽好當的,這削了也好,老老實實做個小老百姓,和自己平平凡凡的過著日子多好。突然間藍馨兒覺得什麽都好了起來,自己毒也解了,他也再不用為朝庭的事煩憂了,至少表麵不用,若是那醫聖真是自己的爺爺那就真的太好了。


    想想都開心,一時間心血來潮,拉起滿腹心思的禹以柔往自己的房間跑去。


    突然被拉著跑,禹以柔有些莫名其妙“你拉我去哪啊。”


    “去了就知道。”


    藍馨兒把禹以柔拉進了自己房間,然後又吩咐水月山莊的管家請了幾個製衣師傅來,還帶了不少上好的綾羅綢緞,一屋子人忙的不亦樂乎。


    ***


    靜心宛


    幾個大男人圍在chuang邊,個個都臉色沉重,靜靜的看著老者幫暈厥的禹子楓施針。


    chuang上的禹子楓一襲白色金繡錦袍,星眸緊閉,巧奪天工的俊顏慘白,利若峰眉的眉心緊蹙,還有xiong前的那點點猩紅皆可詮釋他此刻的痛苦。


    老者一臉肅穆,施針的速度越來越快,那額間的薄汗密布,看得立於一旁的倆個男人個個心驚膽顫。


    一刻鍾後,老者終於停了下來,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額間的汗水。


    “師傅,他身子如何。”黎峰上前一步急問道。


    “唉。”老者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他是純陽之體,而馨兒是純陰之體,換血後他的身體有排異現象,好在剛才老夫已施針,但還是挽救不了他體能的衰退,現在的他,已經蒼老了十歲。”


    經老者這麽一說,倆人目光往禹子楓身上尋去,果然,剛才還緊*致的肌膚此時已經鬆化了不少手背上還有著微小的細紋。


    若按照這樣的衰老方式下去,那幾天之內就會成為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


    禹子軒恭敬的站在老者麵前拱手道“醫聖老前輩,您是否能讓我三弟延緩衰老,至少在表麵看不出來。”


    老者沉默之後方才開口“老夫隻能保他十日內相貌無恙,十日後老夫便無能為力了。”


    送走老者,室內隻剩下黎峰與禹子軒倆人,四目相對,誰也沒說話,就那樣傻看著chuang上的他。


    一眨眼的工夫,已經到了傍晚,藍馨兒房間依舊還是那麽的熱鬧。


    幾個女婢打扮的女人照藍馨兒描繪的衣服樣子低頭縫製著,


    藍馨兒開心的拿起剛做好的衣服在身上比劃“怎麽樣,好看嗎?”


    禹以柔輕笑的點了點頭“很好看,紫色很適合你。”


    “嗯”笑回道,拿起放在一旁的紫色錦袍“他也很適合紫色,我在刑場上第一次見到他,他穿的就是紫袍。”


    她臉上開心的笑,那幸福的向往讓禹以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他低頭著故意拿著另一套白色的情侶裝問。


    “你做這麽多幹什麽?”


    “多嗎?”藍馨兒不以為意,高興的疊起已經做好的衣服“我隻做了七套,一天一套應該不多吧?”


    鼻子很酸,眼睛很漲,紅,橙、黃、綠、青、藍、紫,好美的七個顏色,可是彩虹的顏色不是美好的嗎?為什麽這個時候卻顯得這麽的傷感,七套,對別的人來卻實不多,可是對三哥來說卻多了,因為每件他隻能穿一次。


    那一次過後,這些衣服就再也找不到他的主人,心裏很悶,很沉,很難受,看樣子她真的是愛上了,那美眸裏的流光溢彩騙不了人,那柔柔的愛意,滿歡欣喜的期待。


    禹以柔真的不敢想象若以後三哥離開了她,她會變成什麽樣子,雖然倆人在現代都沒有談過戀愛,可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好多少年,對她的品性自是非常的了解,她是一個非常死心眼的人,一但認定的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她都會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可是這次,馨兒,你和三哥麵對的是生離死別,這樣的天隔一方要怎樣才能跨越呢,想來三哥也是極了解她的,要不然也不會不讓知道實情的人告訴她,還說要用自己的方式和她決斷。


    想想心裏都疼的慌,決斷,好嚴重的兩個字,那到底是怎樣的決絕,三哥又會以什麽方式和她決斷,那又會是怎樣的撕心裂肺......


    “啪嗒”淚水滴在了那新做好的衣服上,因為實在難受,又不敢哭出聲而使得咬著的下唇不斷的抖顫著,原來愛情真的能讓人無私,原來那些蕩氣回腸,催人淚下,至死不渝的愛情真的有。


    原來小說裏那些狗血的而又痛苦的片段真的存在,馨兒,這是你譜寫的劇本,可是你知道所有人的下場,卻唯獨不知道你自己和三哥的結局,果真是悲劇中的悲劇,如果有以後,馨兒,我們還是寫chong文,寫完美結局好不好,這樣的扯痛我真的不想再承受了。


    那壓製的哽嗚聲讓藍馨兒的好心情立馬掩了下去,扔開手上的衣服躥到禹以柔麵前,擔心的問道。


    “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禹以柔立馬吸著鼻子,擦幹臉上的淚水,強顏歡笑“沒事,我隻是想著你毒解了,太高興才哭的。”


    臉拉了下來,藍馨兒深究的眸子緊盯著她不放“不是,別騙我,到底是什麽事讓你哭了這麽傷心。”


    雙手死攪著衣服,還是想了一個此時應景的借口。


    “中秋節快到了,你不是說我會嫁給大明國太子嗎?看到你和三哥這麽幸福我很開心,也很羨慕。”


    藍馨兒一愣,原來她是為這個在哭,原來她想大哥了,說來也怪,大哥這段時間怎麽也沒出現,難道是......


    這件事確實很棘手,都怪自己光顧開心完全忘了這事,還該死的拉著她來幫自己做什麽情侶裝,想此又不禁惱起大哥來,明明也愛著以柔,為什麽總是不肯往前邁一步呢。


    這時她除了握著她的手給她力量,還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以柔,你別擔心,事情總是人做出來的,你要不想,我會想盡辦法不讓那個冷月天娶到你,相信我。”


    “嗯,我信。”


    屋外的天色越發的暗了下來,看著累了一天的幾個婢女,藍馨兒這時拍了拍掌。


    “今天謝謝大家了,天色不早,你們回去吃飯早些歇息去吧,辛苦你們了。”


    四個婢女放下手中的針線齊起身向她們行禮。


    “謝藍小姐,謝公主,奴婢們先行告退。”


    婢女離開後,藍馨兒也牽起禹以柔的手往外麵跑去“我們也去吃吧,我真餓了。”


    可剛跑出房門還沒出院子,藍馨兒就被一道肉牆彈了回來,吃痛的揉了揉鼻子,剛想罵人,一抬頭,瞬間石化。


    眼前這個對著自己笑得一臉慈祥的人真的是爺爺嗎?


    有些不信,藍馨兒向前走了幾步,伸出發顫的手碰了老者幾下,發現眼前的人不是幻影,這才輕喚道。


    “爺爺,是爺爺嗎?”


    老者依舊微笑,眼底有些濕,見他頷首。滄桑的聲音讓人聽的很是心安。


    “爺爺的馨兒真的長大了,都快和爺爺一樣高了,記得爺爺走時,你才在爺爺腰部的位置。”


    藍馨兒看著他,眼淚啪嗒啪嗒的掉,不知道是高興壞了,還是驚的無法回神,隻是傻愣的站在原地。


    真的是爺爺,那聲音和長相都一模一樣,他還說走的時候自己身高在他腰際,是的,一定錯不了,這一定是爺爺。


    原本那時自己也是一個很幸福的小朋友,那時的自己也有爸爸媽媽,還有爺爺,可是不知道是自己不聽話,還是老天爺覺得給自己的太多了,一天爸爸媽媽開車去上班,不料卻出了車禍。


    那一年,自己五歲,永遠失去了最親,最愛的爸爸媽媽,可那時至少還有爺爺,後來,爺爺把世界上都好的愛都給了自己,當她終於從黑暗中走出來後,以為自己仍是一個快樂幸福的孩子時,


    老天再次給自己開了一個玩笑,爺爺竟然檢查出患了胃癌,還是晚期,爺爺怕她傷心,自己忍著傷痛沒有告訴她,最後拖了半年,她還記得最後一次和爺爺說話的情形。


    那時爺爺把叔叔和她叫到了chuang前,那也是她第一次見爺爺落淚,爺爺在她心裏就像山一樣剛強的人,就連爸爸媽媽走的那一刻,他都沒有落淚,至少自己沒有看見。


    可是生命的最後盡頭,他卻含著淚叮囑著叔叔一定要把她照顧好,還極其不舍的撫著她的頭道:馨兒,以後爺爺不在了,你要乖乖的聽叔叔的話,想爺爺的時候就抬頭看天上的星星,爺爺會在天上看著馨兒,知道嗎?


    那個時候,自己隻知道哭,還有一個勁的點頭,爺爺閉眼的最後一刻,淚水終於滑下,還伴著最後一句話:馨兒,爺爺好舍不得你。


    爺爺走後,叔叔把自己帶回家,可是嬸嬸容不下自己,最終他們還是把她送進了孤兒院,從此自己便真真正正的成了孤兒,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認識了以柔。


    她沒想到,事隔這麽多年,因為自己一時興起把爺爺的名字寫到的劇本裏,爺爺竟然也穿起了劇本,看來,這劇本裏不全然是壞事,還有好事,至少她最敬愛的爺爺還活著,至少她找到了那個讓自己心動的男人。


    幾步上前,藍馨兒狠狠撲進老者的懷裏,整張小臉埋在他的xiong膛,身子由於太激動而輕顫,音色更是哽咽。


    “爺爺,馨兒好想你,能再見到了真好。真好。”


    這夜,注定是一個幸福的夜,廣闊的天空繁星遍布,那平日裏的彎月此時也變圓了,像是為他們的團聚而高興,銀亮皎白的月光灑下,把庭院裏坐在石桌旁一老一小的身影拉的極長.


    那一幕讓人看了感覺整個世界都是圓滿的,溫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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