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全軍第一美女。自小追求者數不勝數。


    但是,在她定為陸家的兒媳婦後,沒有男性敢再明目張膽送東西給她。


    誰都知道這不合情理,而且會得罪陸家的。


    這個叫楊修的男人居心叵測,居然把主意打到她頭上來。


    “我不是讓你把送來的花全部拒收嗎?”白露站在傳達室裏,對負責收東西的人施壓。


    “可是,白露,你不怕是你未婚夫送來的?你誤拒了怎麽辦?”


    “他不會送的。”


    她咬的如此肯定,卻是讓四周圍觀議論的人,看著她的目光多了一種情緒。


    來來去去的人,嘴長在他人身上,又不能去堵,風言風語都傳開了。


    “看來這陸家媳婦不好做。”


    “早聽說了,是兩家家長訂的,感情不怎的。”


    “不可能吧。像白露這種美女都不要,陸上校想要什麽樣的?”


    “或許,正因為是兩家家長訂的親事,人家男方才不情不願吧。”


    “你怎麽知道是男方不願而不是女方不願?”


    “當然是男方不願。你想想,白露雖然美,但已經三十好幾了吧。年歲催女人,可不催男人。”


    從自己桌上拎起包,四周,不時望過來的同事的目光,含了好幾層意思,白露感覺是被人剝了所有的外衣擺在中間任人觀看。


    女人,不管是什麽出身什麽背景,都是這麽難,一旦談婚論嫁。


    她是個高傲的女人,同時,卻不可避免有自己脆弱的地方。


    偶爾,她會想,如果那個男人真娶了她,但那個男人真有把她裝在心裏的一天嗎?


    走到單位門口,立在白色奔馳車邊的楊修,手裏翻著份報紙,像在等她,又不像在等她。


    微眯起杏眼,她白露有什麽好怕的,心胸坦蕩,走過去,把手裏捧的那盆梔子花,擱在白色奔馳的車頭上。


    “這花你送我?”放下半截報紙的楊修,朝她揚起道眉。


    “是還你。順便警告你。”白露振振有詞,“你不要以為你這些小伎倆有什麽作用?你和那個溫媛勾結的事,誰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楊修望著她,平靜的眼神,柔和的刀子眉,沒有逼人的氣勢,卻是在眸子裏漾出一道像是同情的光來:“隻有,劣勢的人,才會急於想辯解。”


    提著拎包帶子的手指頭在捏緊:“你想怎麽樣?你認為你這樣做,就能讓我和他的婚姻發生破裂嗎?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我想扮一回英雄,但是我沒有這個能力,隻能說我隻是一個不忍心的旁觀者。看著你陷入他的圈套裏麵掙紮萬劫不複。”微微含低的頭,如詩意般的言語,無不透著精致與典雅,似乎能讓人看出其君子之意的虔誠。


    “你這話什麽意思?”杏眼雖眯,卻像是有一點遲疑起來。


    “我相信你自己都很清楚,他並不愛你。而我——”優雅的指尖輕點在自己胸口上,嘴角微是勾取,“並無意插入你和他之間。隻是想提醒你而已。”


    “你這話說的好像很無私。但是,我知道,人沒有哪個不自私的。你想誘惑我,想破壞我們,這就是你的目的。”


    “我並不需要破壞你們兩個,因為你們之間根本沒有感情。”


    他說對了,但他別以為這樣能勝了。她笑,像隻驕傲的絕不會低下半分頭的孔雀:“沒有感情,並不意味不能在一起。在現實中,多的是這樣的婚姻。”


    “你幸福嗎?”


    車水馬龍中,一句你幸福嗎,或許能考倒所有的人。有人認為付出是幸福,有人認為收獲是幸福,而無異,親情、友情、愛情之中,唯獨愛情這兩個字最折磨人。因為——介、意。


    微眯的杏眼裏麵,映著不是眼前的人,是藍天白雲裏麵的幻境,分不清自己的心。


    耳聽四周喧嘩聲中,一句音色不甚優美的叫聲,卻是很突出:“白露姐。”


    一怔,像是被抓到什麽一樣,白露驀地轉過身。


    蔓蔓搭乘的出租車停在旁邊,從裏麵走出來向她吟吟笑著。


    “你怎麽在這?”白露稍咬嘴唇,問。


    “我和我朋友剛好路過,有聽陸歡提過,說白露姐在這裏工作,這不多望一眼,看到了。”蔓蔓拿手指了下車裏麵坐的初夏和譚母。


    今天初夏回去幫老公拿醫院的費用單審核蓋章,是要去報商業保險。知道蔓蔓閑著,就此約了蔓蔓一塊出來見個麵。


    “你不是該在家呆著嗎?”白露知道她懷孕的事,抓住她的手,挺是擔心的,“據說前兩天,你都還在家裏躺著。”


    初夏並不知道蔣母鬧了一場害得蔓蔓和蔣大少都在家休養的事,一聽說,立馬從車裏麵鑽出來,伸著腦袋問:“怎麽回事?”


    “沒什麽大事,事情都過去了。”蔓蔓不想再提,該懲罰的人已經被懲罰了,畢竟那是老公的家人,四處宣揚對老公並沒有好處。


    初夏不愛她這樣,道:“我回頭給你老公打電話問清楚。你這人性子,就是被人欺負到頭上都這個樣。”


    “我怎樣了這是——”蔓蔓無奈的。


    “我告訴你。”初夏不和她說,揪住身邊的人就是白露說,“她這人就這個模樣兒,自己無關緊要,旁人的事才是重要——對了,你是蔓蔓的?”


    白露被初夏那像機關槍的吐槽繞得都懵了,沒能答上話。


    蔓蔓忙給她們兩個介紹:“這是白露姐,我哥的未婚妻。這位是初夏,我大學同學,摯友。”


    君爺的未婚妻?


    一眼掃到白露那大胸,同是小胸一族的初夏咽咽口水:乖乖,原來君爺同誌好這口。


    被初夏那垂涎三尺的目光盯得,白露拉拉胸前的衣服,保持住微笑:“你好。”


    初夏笑,白牙燦爛:“你好。”


    然,可能是出來時被陽光曬了下,初夏不久捂了嘴巴。


    “她這是病了嗎?”瞧譚母緊緊張張從車裏跑出來,扶女兒到一邊上吐,白露驚訝擔心地問。


    “懷孕了。”蔓蔓微微眯著笑說。


    白露一聽,挺是稀奇的,興奮地說:“你們兩個一塊懷孕?計劃好的?”


    “本是想計劃的,但是,我們都不知道怎麽計劃,結果,剛好就隔不了多久都懷上了。”蔓蔓說著這話時,不由低頭瞧瞧自己的肚子,目光裏盡是慈愛和期盼。


    不得承認,這個未來小姑子,是很得她心水的。


    白露悄悄拉著她問:“辛苦不?和她是不是一樣整天吐?”


    “各人不同。我暫時還好。沒有覺得辛苦。”蔓蔓說,除了前幾天被蔣母推了那下後,可能擔心生病的老公睡不好有些疲倦。


    “你不用擔心。有你哥在呢。如果你哥不行,還有我哥和我嫂子。”摸著蔓蔓的發辮,白露笑著說。


    “你哥?”蔓蔓第一次聽說。


    “我哥是你哥單位的領導。”白露神秘地朝她擠個眼。


    所以,這個白家和陸家的聯姻,不是任何人想象中那般簡單的,可以說其中的人際關係錯綜複雜,猶如盤根錯節的老樹根。因此不是兩個年輕人能你情我願的事情。


    蔓蔓轉個臉,坐在車上時,不是看見白露就讓司機靠過來的,是她的性子不習慣半路和人家打招呼,因而,她是看見有個男人像是在為難未來大嫂,才讓人停下車的。


    和白色奔馳搭配的這玉樹臨風的男子,兩道刀子一般削成的劍眉,是一讓人印象深刻的特色。看來是個有修養的男人,舉止中有收斂的涵養。


    蔓蔓不好問白露那人是誰,隻能猜。當然,從沒有見過楊家人的她,是猜不出來的。


    楊修卻是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一臉迷惑的樣子,道:“你是囡囡吧?”


    “你認得我?”蔓蔓僅從他一句話,不由猜測他和陸家是什麽關係。


    楊修給出的答案足以出乎她意料。


    “我是你表哥,表哥,你聽得懂吧。就是你媽媽的哥哥弟弟的兒子。”


    白露後悔,應該剛馬上把蔓蔓帶走的。這可好,讓蔓蔓和楊家人搭上了話。


    “蔓蔓,我們走吧。”搭住小姑子的手臂,白露揚手招呼那計程車開過來。


    月兒眉小蹙:她媽媽的娘家,她真是從沒有聽說,其實連陸夫人姓啥,她都是不知道的。因為陸家人都沒有一個對她提起過這個。


    望向這個自稱是她表哥的男人,楊修對著她笑,在這抹溫和的笑裏麵,她倒是看不出什麽足以令她戒備的痕跡。


    “我小時候見過你的。”楊修對著她,是用自己的兩隻手比了個長度的樣子,“你小時候很小,就這麽一丁點,很令人驚奇,也很討人喜歡。”


    蔓蔓不知他的話可信度有多少。


    計程車開了過來,白露果斷地拉開車門,推著她上了車。初夏和譚母,已經先坐到另一輛車上了。


    蔓蔓坐上車時,看見楊修立在車邊,舉起的手向她擺了擺,看起來像大哥哥一般親切,更覺疑惑。


    白露對此心裏是很不安的,很怕自己是做錯了事兒,叮囑蔓蔓說:“他說的話你千萬別信。他和你妹妹在一起的。”


    和溫媛?


    提起溫媛,蔓蔓想起君爺那天說的話,而且,溫媛打了佳靜,不知兩人之間是為了什麽事。


    拿起手機,她是撥個電話給林佳靜。為了養父,她必須盯著溫媛別再出亂子了。而且,對林佳靜,她對小姑丈也有承諾的。


    林佳靜剛上完課,在路上。被溫媛掃的那巴掌,她以為是沒有人知道的。因為溫媛的力道畢竟輕,當天回家的路上她臉上的紅印已經消了。相反,她想,溫媛被人掃的那巴,因為甩巴掌的那人力道重,可能會被人注意到。反正,這幾天她都過得心驚膽戰的。


    怕被人挖掘出這事,到時候有理說不清。


    現在,她都是繞了遠路去坐地鐵,避開溫媛。好在,這幾天都平安無事度過了。


    接到蔓蔓的電話時,她剛走進地鐵站。


    “蔓蔓姐,你有事找我?”


    “嗯。佳靜,這幾天在新學校過得習慣嗎?”


    “習慣。”林佳靜答,因在家鄉上學時上的已是住宿學校,早鍛煉出了習慣於一個人離開父親生活學習的日子。


    蔓蔓聽完她的回答,做大姐姐的很是高興,囑咐了她幾句要注意飲食和交通安全後,問起了和溫媛之間的那場衝突:“我那天,無意中聽一個朋友說,說在街頭看見你被媛媛打了,是真的嗎?”


    林佳靜一驚一乍的:是誰說的?怎麽傳到蔓蔓耳朵裏的?


    溫媛說的嗎?


    不可能。溫媛怎會這麽傻去向蔓蔓告狀?


    在她腦子裏使勁兒轉卻轉不出個答案時,肩膀上被一隻手點了點。


    回頭,看到是那天戴眼鏡的那個男孩,大驚失色之下,嘭,手機掉到了地上。


    地鐵站裏人來人往,怕被人踩壞了,姚子寶忙彎下腰,去幫她撿手機,撿起來,見屏幕上顯示的是與蔓蔓的通話。輪到他被驚到了,眼鏡後的眼睛頓是縮成了兩個小圓,手機塞回林佳靜手心裏,同時豎起指頭貼在嘴唇上:噓!


    林佳靜從他慌慌張張的警告動作裏麵,似乎能稍微意識到什麽,拿起手機貼到耳畔:“蔓蔓姐。對不起,我剛剛被人撞了下,掉了手機。”


    “沒事就好。”蔓蔓在對麵沒有能聽出姚子寶的存在,差點以為她是出了什麽意外,現在聽到她沒事,自然放心下來。


    “蔓蔓姐,那天我和媛媛是起了點小衝突,但是已經沒有事了。”林佳靜說,她絕不會在蔓蔓麵前去告溫媛的狀,這是她的清高,絕不會做這種背後說人壞話的小人。


    “什麽衝突導致她會打你呢?”蔓蔓追問。


    “她誤會了,誤會了一些事情。”林佳靜琢磨了下,說,“蔓蔓姐,你就別再問了,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最多是有點讓人感到尷尬的問題。”


    聽林佳靜這話,感覺是,兩個女孩是連引火的事兒都沒有發生,隻是觀點不同引起的紛爭。


    等蔓蔓那邊掛了電話,林佳靜立馬轉過身,清秀的兩眉往中間一攏,青黛眉峰似的秀美,盈盈似是有些生氣的美眸,仍如湖水般清澈秀麗。


    姚子寶感覺這會兒近距離看,愈是發覺眼前這女孩,有著和蔓蔓一樣的山水秀美,令人挪不開眼光。


    “你跟蹤我做什麽?你這個跟蹤狂,信不信我報警!”


    美麗的女孩氣勢洶洶的質問,讓姚子寶從美人的夢境裏麵醒了,急忙伸手按住她要打電話報警的手,道:“我不是壞人,你知道的。”


    “那你跟蹤我做什麽?”


    “我認得你的蔓蔓姐,也從蔓蔓姐那裏知道了你是誰。”


    盈盈美睞看著他,眼神裏清晰的一抹警惕,打量。


    “你不會真以為,我和我同伴,真的是不認識你和媛媛,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吧?”


    林佳靜,從眼前這個長著青春痘的男孩身上,看得出的是,他眼鏡後麵那兩道真誠的目光。


    收線的蔓蔓,望著車窗上一閃而過的繁榮街景,看到大街小巷上隨處可見的學子,似有所思的。


    見她打完電話,同她的目光一塊望出去,白露挺是一同感慨的:“想到那年上學的日子了。”


    “白露姐,你和我哥,是上學時認識的吧?”


    “第一次見麵時,是上高中那會兒了。我和他不是一個學校的,在一次校外聯誼會上。”白露回想著,回想那多少年前的青春悸動,一幕幕浮現在眼前的場景,無限的遐思,到了如今,卻隻留下沉澱的蒼白,於是無語。


    蔓蔓從她的隻字片語,從她的表情,都能猜到:君爺恐怕從一開始,即是這個模樣了。


    因為遇到白露,蔓蔓把白露帶回到了陸家。


    白露過去和陸夫人打招呼。


    蔓蔓回到對麵屋子裏,見老公是利用了天時地利,在這裏的書房裏頭,翻找起東西。


    “回來了?”看懷孕的老婆回來,蔣衍扶辛苦的老婆坐下。


    人家都說,懷孕的女人最大,這時候的妻子最幸福。


    蔓蔓倒是沒有賴著這個特殊時期享有的特殊待遇,說:“我又不是殘廢,自己能走自己能動。”


    “蔓蔓。”指頭指在老婆麵前,搖著,“你現在不是殘廢,可你像是玻璃啊。”


    蔓蔓服了:隻有老公能給她開這樣讓她捧腹大笑的話。


    “你在看什麽?”走過去,翻老公看的書,是軍事數字化教課本。


    和嶽父談了番話後,蔣衍現在是要重新審視自己事業上的未來,在未來上加上老婆孩子兩個因素。


    “我想了很多。”和媳婦一塊並肩站著,眼睛的視線是透過課本看到許遠的地方。


    “你想了什麽?”蔓蔓問。


    “我想,想從教導隊再進一步,到學校執教。”


    月牙兒眼就此在老公臉上尋找,尋找作此決定的痕跡:“阿衍,為什麽?”


    教導隊,仍是屬於作戰部隊的範疇,而學校,則不是了。等於完全退隱到了幕後。


    一腔熱血的軍人,奮勇沙場的軍人,都不會想退到學校的。


    她不得不考慮,是什麽讓老公改變了決定?


    “別這麽想。”在媳婦肩膀上揉一揉,像給媳婦輕輕按摩一樣,口氣甚是輕鬆,“你別以為,學校的教官能輕鬆?學校的教官照樣要經常上作戰部隊參與演習,豐富教學實踐經驗,還要帶學生出任務,同樣危險。”


    蔓蔓搖搖頭:“阿衍,你偏激了。人活在世上哪有不危險的事。你想,很多軍人都沒有事,相反,那些官員、白領,死在酒桌上可是會少。幹哪一行都有風險。要說風險最大,現在交通上意外的人最多,司機最危險。”


    老婆的語言,就是犀利。


    許久,夫妻倆沒有好好這樣偎依了,親親老婆的耳垂,圓潤的,光滑的,誘人的,想再進一步,有大舅子的禁止令,是不敢了,但可以雙手抱一抱,摟一摟:“我都說了,到學校執教是進一步不是退一步。我想,幹出多點成績來,而且,能顧慮到你和孩子。最少,到學校執教後,能天天回家吃你做的飯了。”


    蔓蔓也想老公陪自己多,雙手反抱住老公:“你回來,我會很高興。”


    “我問你,我生病的時候是不是嚇到你了?”低頭,圈住她小下巴頜,問。


    “嚇。”仰起的月牙兒眼,點著頭。


    這麽說證明自己在老婆心裏頭很重要,英眉一挑:“我在你心裏麵現在算第幾位了?”


    “第三啊。”


    答案沒有變,令俊臉一沉:“怎麽還是第三?”


    “爸很重要,初夏很重要,我欠他們兩個太多了。”蔓蔓小媳婦認認真真地說。


    蔣衍同誌反正聽到第三不高興,但是轉念一想,他是第三,陸家人和大舅子在媳婦心裏頭不是排到了第三後麵?這——別埋怨他小心眼,他真是暗地裏心裏平衡了。


    “蔓蔓。”把小媳婦的臉蛋捧起來,借大舅子不在旁監視的時候,再偷偷腥。


    蔓蔓小媳婦覺得,老公吻自己,雖然技術不怎的,但是好像吃糖一樣,越吻越上癮的。牙齒咬著啃著,兩張嘴唇像是橡皮糖,粘在一塊兒,胡纏蠻攪,呼吸急促。


    “我,我衣服沒有洗呢。”見老公要攪自己的衣扣子,蔓蔓當機立斷先喊暫停。


    “洗衣服?洗什麽衣服?你衣服沒有脫呢。”情迷意亂的老公,已經在說胡話了。


    手指頭狠心往老公臉上一掐,老公猛地像喝了醒酒藥醒了。


    蔓蔓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蛋兒,走去洗手間。


    回了神的老公緊跟她後麵:“我來洗。”


    “都丟洗衣機了。”蔓蔓說。


    “洗襪子能丟洗衣機嗎?洗不幹淨的。”


    眼見老公要露出洗襪子的絕活,蔓蔓不好意思地提醒老公時間表:“現在是收衣服的時間不是洗衣服的時間了。”


    就知道媳婦是找借口溜開,聳著兩個肩頭無所謂的:“那我去收衣服,你坐著。”


    蔓蔓站在一邊上,看老公高大的身材在陽台走來走去,收衣服。羨慕老公個子高就是好,伸手一拿晾衣繩上懸掛晾曬的衣服輕而易舉。


    “怎麽樣,為夫帥氣不?”老婆癡癡的目光做老公的收到了,不失時機回頭給老婆拋個媚眼。


    貧嘴!


    蔓蔓撇撇眉:“我是想佳靜。”


    “想佳靜做什麽?”做老公的不悅了,老婆看著帥帥的自己竟然想的是小表妹。


    “佳靜和你一樣個子高,個子高做事,有很多方便的地方。”


    “這有什麽好羨慕的,個子矮有個子矮能做到的事。”走回來,手裏抱著一堆衣服,空出一隻手點點媳婦嬌俏的小鼻尖。


    嗔怨地打了老公那隻時刻不規矩的手,接過老公手裏一半衣服,夫妻兩人,一邊疊衣服,一邊,又是談情說笑。


    “阿衍,你會燙衣服不?”疊著老公的襯衫時,發覺領子有些皺,有意燙一燙,忽然想起一個笑話來,月牙兒眼彎彎。


    “不會。”隻會洗襪子的老公答,“怎麽,誰會燙衣服?”


    “你說會是誰呢?你想想,是誰說連打領帶都不能女人代勞呢?”


    蔣衍,不厚道地跟著老婆一塊笑彎了腰。


    說實話,大舅子的觀點連他這個身為男人的都搞不懂。


    不是越男人的男人,最喜歡蔦蔦燕燕團繞在周圍服侍自己嗎?


    嘭!


    對麵屋裏忽是傳出一聲東西破碎的巨響。


    夫妻倆互望一眼後,急急忙忙走到對麵,擔心陸夫人出什麽事。


    走到廚房,陸夫人倒是沒事,有事的是白露。


    “白露,碎就碎了,別撿了,免得割到手。”


    陸夫人這話剛未完,白露的手因撿著地上的碎塊,一不小心劃了個口子。


    “蔓蔓,我去找止血布。”拍了下媳婦的肩膀,交代一聲,蔣衍轉身去尋藥箱。


    這頭,蔓蔓走進廚房,讓陸夫人和白露一塊出去,說:“這裏我來收拾,媽,你先扶白露姐到客廳。”


    眼見白露手指頭的血口比較大,鮮血汩汩地流,陸夫人有點被嚇著,急忙牽了白露往外走,一邊喊女兒:“囡囡,你別收拾了,等你哥你弟回來再說。你小心你有身子。”


    即使要等人回來,這四落的碎片都飛散到四處都是,還是生怕人踩到誤傷自己。蔓蔓取了把笤帚,先掃了下。


    因不是自己家,蔣衍找藥箱用了些功夫。等找到止血布回來,白露已經流了不少血,在沙發上躺著,臉色一絲發白。


    “哎,怎麽辦?”陸夫人對白露受傷,挺是上心的,畢竟這未來大兒媳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兒。


    “媽,你別急,我和蔓蔓給她衝點糖水。”蔣衍把止血布交給陸夫人,走去廚房幫老婆。


    陸夫人拿著止血膠布,在白露受傷的指頭上纏繞,一麵歎氣:“你好好的幫我端鍋子,怎麽就摔了呢?”


    白露閉上眼,心裏聽著這話挺傷心的。本來,她是上班一族,在家裏被父母寵愛,自然不會做飯。而且,陸家這個未來婆家,從不會在這點上為難她。陸司令和陸夫人都是開明的人,都知道上班族事業女性的辛苦,不要求她會做飯。要不是她從人家口裏聽說了自己未婚夫會做飯,說她是好福氣,君爺什麽都會,她這不焦心,想著最少能給未婚夫在廚房裏打個下手吧,於是來到陸家後,熱乎乎進廚房向陸夫人學習。哪知道端個鍋都要有技術的,不小心摔了鍋,還割了自己。


    見未來兒媳的臉仍白靄白靄的,陸夫人走去打電話給大兒子,讓大兒子早點回來看未來媳婦。


    車裏,手機鈴聲滴——滴——滴——


    君爺的車,與白露單位門口隔著條大街,因為窩在小巷頭裏,幾乎沒有人能注意到——這安安靜靜不出聲的車是停了有多久。


    車裏麵,那雙安靜的宛如深淵一般深沉的冰眸,是從楊修開著奔馳出現,讓人送梔子花進去,再到白露出現,把梔子花奉回,楊修與白露爭吵,然後他妹妹蔓蔓忽然出現了,白露把他妹妹帶走。一切,都盡收在他無聲的眼底。


    楊修和白露吵了些什麽,距離遙遠,加上車龍嘈雜,他聽不見。然而,兩人臉上的表情,卻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猜得出,楊修說了什麽,讓她忽然間的動搖表現出了一絲怔。


    這時候,他隻要出現,當著楊修說句話,謠言不攻自破。但是他沒有,他沒有這麽做。


    他隻等著,等著她怎麽抉擇,打算怎麽做。


    因為她和他都很清楚,他不愛她,不可能愛她。


    她從來,就不是他喜歡的那種類型,從來不是。但是,他清楚這個女人是自己要娶的老婆,從來已經認定了這一點,不會變的。


    不要想著他這是委屈自己的感情,不會是。他是心甘情願答應這樁婚事的。


    隻要想,每次想到,小時候一家在鄉下的那種痛苦的經曆,有錢都沒法挽救家人性命那種痛楚。


    他的母親早產後羸弱到想吃點比較好的食物都沒有,不是沒有錢,是沒有人願意伸出手幫他們。


    他可憐的妹妹,就因為這,身體羸弱到現在,並且失散多年。


    手機鈴聲滴——滴——滴——


    他知道這是誰打來的,很可能是為了她。


    “媽。”


    “陸君,你還在單位嗎?早點回來吧。白露在我們家幫我做飯時受了點小傷,你快回來看看她。”


    母親急急火火的聲音,多是一種責任。


    娶這樣一個女人回家,會給母親造成多少心理負擔,他心裏也清楚。


    然這是作為陸家婆婆沒法避免的選擇。


    他這個做未婚夫的更沒法逃避。


    “我知道了,我會回來。”


    陸夫人掛了電話,總覺得剛才聽兒子的聲音裏,似是有一種相當疲憊的聲色。


    兒子喜歡不喜歡這個兒媳,她和老公一直都不大管的,因為這是年輕人的事,而且這婚都訂了。


    憂心忡忡走回客廳,見女兒衝好了糖水在喂白露喝,女婿在廚房裏收拾殘局。女兒女婿這對夫妻,在她眼裏,才是正常的,安慰她和她老公。


    不會兒,大兒子倒是很快到了家。


    眾人見君爺進來,不約而同都讓開了位置。


    白露仰起的頭,看著他走近,要坐在自己身邊,近在咫尺,心口某處一個漏拍,想坐起來。


    “躺著。”他的聲音依舊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


    她聽著習以為常,卻想這未免不是他表現關心的一種方式,心裏未免是一點喜悅。


    冰冷的指尖捉起她那隻纏繞上止血帶血跡斑斑的指頭,稍微默了一下後,道:“你不會進廚房,誰都不會說你的。”


    她情願他罵她自不量力,而不是這樣客客氣氣地把她奉為掌心上的公主一般。


    一顆心,刹那間,是落進了冰窟窿裏。


    地鐵站裏。


    林佳靜不知自己怎的了,竟然就這麽允許了姚子寶跟在自己身後。


    兩個人前後走進了地鐵車裏。


    見有個空位置,姚子寶指道:“你坐吧。”


    林佳靜搖搖頭,小心環顧四周,怕人家誤會她和他之間的關係。幸好,在這大都市裏,人情倒是彼此冷漠的多,也或是司空見慣了他們這些年輕人談點小戀愛什麽的,沒有人去留意到他們。


    “不用了。”


    結果,兩個人都站著,等上車的人多了,並排是幾乎肩挨到了肩。姚子寶身高,也有一米七幾,和她站到一塊,倒不顯得矮。


    隻是臉上這一臉痘痘的痕跡,其實看久了,不會很難看。


    “你說你認識蔓蔓姐?”林佳靜低著頭,尋著話題,不想他先開聲把主動權握到手裏,直覺裏頭他是個能言善辯的。


    “認識。她算是我幹姐姐吧。”姚子寶盡可能將眼光放到其它方向去,減輕她的壓力。


    “幹姐姐?”果然,沒有他盯來的目光,她說話放開了。


    “是。我媽,在很久以前,都想認蔓蔓姐為幹女兒了。”


    林佳靜將自己收到的那些信息仔細來回一琢磨:“你姓姚?”


    看來這女孩不是一無所知。姚子寶很是高興:“是。”


    手指,在背帶上有些無措地扯一扯,抬上視角,在他那身幹淨的白襯衫上掃了兩眼:記得,姚家和陸家一樣,都是高幹家庭,可他,穿著打扮,甚是樸素。


    “你,找我做什麽?”聲音很是遲疑的,除了蔓蔓,她也知道陸家人都看不起他們溫家人,基本上,高幹家庭有高幹子弟的圈子,和她沾不上邊。


    “我想有些事你是了解的。”姚子寶的聲音不疾不徐的,伴隨地鐵嚓嚓嚓的鐵軌聲,聽起來與他的年紀不同,很是穩重,“陸家和你們家有矛盾,不喜歡蔓蔓姐串你們家的門。我是看著都在心裏頭替蔓蔓姐擔心,想著,看能不能力所能及地幫上點忙。”


    這話說到她心坎裏去了。


    你想,她整天和大舅子溫世軒住在一塊,溫世軒什麽心情,她都清楚。她真心覺得陸家人蠻不講理,非要斷了蔓蔓和養父二十多年的情感。在她小心眼裏,這陸家人未免有些仗勢欺人。


    “能幫上點什麽忙?”


    耳聽她的話,都按著自己的計劃裏麵進行,姚子寶扶了下眼鏡架,掩去眼睛裏一閃而過的光,說:“我們的年紀,未到能在大人裏麵說話給大人做主意的程度,但是,我們可以互通消息,增加彼此信息的透明度,在關鍵時候,起到通風報信的作用。”


    林佳靜低著的頭,是將他的話全聽進去了。因為他的話,還真是有理。


    如果能給蔓蔓或是大舅子及時通風報信,避免措手不及的情況發生,似乎是眼下她最能為大舅子和蔓蔓做的事。


    “行。”林佳靜道。


    卻是未想她這麽快答應了,對她果爽的風格,他又是另眼相看,幾乎掩不住眼睛裏對她的那抹欣賞,低下聲音:“如果你同意,我們互相交換聯係方式吧。”


    所以,當他們兩個人一齊走出地鐵的時候,各自拿出手機,彼此交互手機號碼,樣子看起來有些親密。


    “哎,那不是佳靜嗎?”在地鐵站裏走著的廖舒雅,一眼,就看見了個子高挑難免顯得出眾的林佳靜。


    廖舒雅左邊走著溫浩雪和溫媛。


    三個人,是在溫媛放學的時候,約好一起去吃飯聯絡姐妹感情。


    順著廖舒雅的話,溫媛瞧見了林佳靜身邊的姚子寶,對這個滿臉疙瘩的大男孩,印象倒是挺深的,因為他的同伴甩了她的臉,而且讓她無處告狀,回家還得對許玉娥撒謊說是不小心被磕著的。


    這林佳靜是小妖精真是小妖精,那天說自己不認識對方,現在,和對方親親密密在一塊了。


    而這話,不需要她說出口,自有人和她一樣呆不住了。


    “她真行,不是說來京城上學嗎?結果是來京城釣男人的。”廖舒雅邊說,邊拿手嫌惡似地捂了下口,“不知是什麽人?長了一臉麻子似的,她也能接受,不會是富二代吧?”


    “你不知道她性子像蔓蔓姐嗎?”溫浩雪挑著眉,不以為意的——因為林佳靜一看,就知道不是與她們是同一路的人。


    “她能像蔓蔓姐?”廖舒雅好像聽了個大笑話似的,俯腰仰頭,“浩雪,你想抬舉人,也能看著對方究竟是不是真鳳凰。蔓蔓姐是她能比得上的人嗎?”


    那是,蔓蔓是真鳳凰,但林佳靜不是,林佳靜再清高,都隻是在樹枝底下和她們一樣撲哧撲哧拍打翅膀的小麻雀。


    “她不會不是小姑丈生的吧?”溫浩雪有點擔心又來一出偷龍轉鳳。


    “這不可能!”溫媛斬釘截鐵的。


    蔓蔓那是例外,很少很少有的例外。


    三個人的目光,看向和姚子寶一塊走著的林佳靜,又都多了一絲厭惡。


    “再有錢怎麽樣?麻子臉,誰想要?”廖舒雅再說這話,是氣話了。


    另兩人都聽得出來。


    溫浩雪轉個話題,輕鬆輕鬆氣氛,說:“陸家要為蔓蔓姐擺宴洗塵了。但是,這陸家的家宴,肯定不會邀請我們。”


    “陸家的家宴很不一樣嗎?”廖舒雅好奇地問。


    “那是肯定的。”溫浩雪以她白癡的目光瞪她一下,“你想想,能和陸家攀上關係的都是些什麽人。我媽,覺得我好歹是蔓蔓的堂妹,不能不去,這不在想方設法。”


    “媛媛,你呢?”既然溫浩雪都能蹭著堂妹的名頭,溫媛以前可是蔓蔓的親妹妹,能不去?


    溫媛是第一次聽說陸家家宴的事,但她不是沒有辦法。


    “你說,蔓蔓姐會不會邀請佳靜?”廖舒雅說回來,又繞到佳靜身上去,誰讓佳靜現在都能讓她們紅眼。


    蔓蔓邀請佳靜不無可能,因為現在誰都知道溫家裏麵佳靜最受蔓蔓寵的。


    “媛媛,你怎麽說啊?”


    廖舒雅再催溫媛,居心可想。


    溫媛轉過頭,極是自信地,對著愁眉未展的她們一笑:“已經有人邀請我參加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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