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爺這話是偏激了。但論誰與陸家親,姚家肯定比初夏親,毋庸置疑。


    蔓蔓想也是這麽回事。初夏哪能比得上姚家給陸家的好處呢。可在她心裏麵,初夏那是多少年的鐵的關係,不說其它,你說她能回到陸家,若是沒有初夏邀請她北漂,她能在路上遇到自己的哥嗎。


    白亮的牙齒咬著唇口,道:“哥,這事我不能答應。孩子不是我一個人的。”


    “若是阿衍的問題,我和他商量,我相信他會明白的,這事不是你們倆夫妻的事而已。關係到全家多少條人口,也關係到你們孩子的未來,包括蔣家的子孫。”


    蔓蔓抬起眉,月牙兒眼想刮人:她哥真行,連這招都耍出來了。


    知道妹子也不好做,君爺斂了下語氣:“當然,這所謂指腹為婚,還得等孩子長大了自己決定。如果初夏她自己覺得能行,到時候,讓她孩子自己和姚家的孩子爭,不是不可以。”


    蔓蔓腦袋嗡。


    可想而知,以初夏的脾氣,受這個激將法,那絕對是讓自己孩子拚了。


    手指往額頭上一撐,頭疼。


    “哥,你就沒想過,如果我兩個生的都是兒子或都是女兒,而姚家生的偏都與我的孩子對不上號的情況嗎?”蔓蔓好心提醒大哥這種最糟糕的情況發生。


    關於這點,君爺一個冷哼:“你就沒有想過,如果初夏生的與你的對不上號的情況嗎?”


    針鋒相對。


    其實父母再爭鋒相對都沒有用,未來是孩子自己掌控。


    蔓蔓想來想去,學老公當甩手掌櫃好了,交給自己孩子決定吧。


    看著妹妹妥協往外走的身影,君爺自然是心裏有數的。如果不是心裏有數,他哪會和姚家提這個事。兩個孩子什麽性別。他們當醫生的通過今天的檢查是一清二楚了。


    蔓蔓實際上已是在他這個老謀深算的大哥麵前輸的徹底。


    兩兄妹走出來時,客廳正是討論得熱火朝天。


    原來陸司令聽說女婿要帶女兒回部隊見人,忽的想起可以讓自己女兒女婿順道在自己部隊裏炫耀一把,與女婿興致勃勃議論起回部隊娘家探親的路線來。


    “哥,爸還說,要讓姐去你單位也看看。”陸歡一邊對兄長報告最新情況,一邊摸了把下巴頜,打算湊這個熱鬧說,“要不是我剛好畢業了,其實姐也該到我高中裏麵炫耀一把。”


    蔓蔓走過去,不客氣地給瞎湊熱鬧的弟弟一個栗子:你當我是花車嗎?


    “打算什麽時候去?”君爺這口氣,對於妹妹妹婿到他部隊裏逛一圈的建議,像是並沒有抗拒。


    蔓蔓不知道大哥這是葫蘆裏賣什麽藥,對父親說:“爸,你那些領導,我和阿衍不是在陸家酒席上見過了嗎?”


    “姐,你和姐夫在酒席上見的那些不是當值的,都是已退居幕後的老頭老太了。”陸歡忍不住出嘴說姐姐OUT——過時。


    家宴上那些泰山北鬥,確實都基本是退休了的。而且,陸家不傻,邀請的,絕不會是當眾暴露與自己關係真正密切的現正居高職的人。按照陸家的安排,多個場合,分開介紹。


    蔓蔓不像老公,在部隊裏早已混得如魚得水,又不是那種在高幹家庭裏麵成長起來的千金大小姐,對於見客這方麵,壓力大。


    “去見一下,對你,和你老公都沒有壞處。”感覺到她有抵觸的情緒,君爺壓低的嗓音裏,富含了一種意味深長。


    為了老公著想,蔓蔓是把這句話聽進去了。


    陸司令對兒子的話點點頭:“至少,白隊,白家嫂子,囡囡都是必要見一見的,將來白露嫁進來,就是一家親了。”


    說好了的話,約在了是在兩三天後左右的時間。


    時間這時候都快一兩點了。蔓蔓總算能提著疲憊的步伐隨老公回家。


    扶著老婆,蔣衍問:“大哥和你說什麽了?”


    “沒有什麽。”蔓蔓長口氣,“不就是說,玉佩歸我保管,將來給孩子,而且我們的孩子還要分一個給姚家定親。”


    這事在老婆進去書房的時候,嶽父陸司令已有和他提過,其中的利害關係,陸司令和他說得一清二白了,希望他能幫陸家這個忙。


    既然身為陸家的女婿,已是陸家的一份子了,蔣衍義不容辭不能說不,於是安撫老婆:“孩子的事,等孩子他們自己長大後自己決定吧。”


    “嗯。”蔓蔓答著,頭掛在老公胸口,眼皮子都打起了架。


    她懷孕最大的特征,就是嗜睡。


    在老婆額頭上輕輕地烙了個吻,把老婆攔腰抱起,發現:重了一點,果然是多了兩條小生命的重量了。


    英眉喜悅地一揚,穩穩當當地抱著老婆進了臥室。


    第二天早上,小東子和蔣父偷偷過來了。


    “我媽來不了。”大口地喝舅媽遞過來止津的檸檬水,小東子咂巴一下小嘴巴,“被姥姥纏著,說是去給大舅媽燉雞。”


    蔣父心髒病剛好,可不想被家裏那一群瘋女人纏上,躲小兒媳這邊清淨。兩個兒媳都懷孕,怎麽心境會差這麽多呢,他想不明白。


    “蔓蔓。”


    “哎,爸。”


    “你坐下,別忙著。”蔣父讓小兒媳坐。如果在家裏,他大兒媳來,還得他這個老人給她端水倒茶呢,絕不會像小兒媳說給他倒杯水。


    蔓蔓隻得坐下來。老人家有心髒病,可不能氣著,問:“爸,這幾天我和阿衍沒有過去,你身子怎麽樣了?醫生怎麽說?”


    “按時吃藥,鍛煉身體,醫生說恢複的很好。”蔣父微微地笑,是給小兒媳寬心。


    “爸。”蔣衍這時候從門裏走出來,手裏掂了份報告書,與父親商量,“我給你擬好了提前退休的申請報告。”


    “你這胡說什麽,我是幹部,退休還有幾年時間。”蔣父不讓兒子打這份報告,對他來說,真正退下來,未免太閑了,他也坐不住。


    蔣衍卻不想讓父親再有生命冒險了,上次送父親進手術室的時候,他已經都想好了。同樣的事情決不能再發生第二次。一方麵他心疼父親,一方麵他要為姐姐著想。父親出什麽事,未來如果由蔣母做主,姐姐將來若再找到另一個幸福,或是程思全變了態度想要回小東子,都需靠父親主持公道。


    “爸,雖說隻是坐機關,但風險照樣。演習,出任務,後勤部門都要配合出動,你是沒法坐著不動的。”到了最後,來了個與兒子身份不太符合的厲色,“而且我作為一名軍人,也不建議你這樣生病的老兵占著位置,該時候讓給下麵的年輕人了。”


    聽兒子都嫌棄起了自己作為軍人的資質,蔣父的老臉有點掛不住,臉色難看了起來。


    蔓蔓沒有想到老公會說的這般直接,剛想說點什麽挽回氣氛,可老公一個富有壓力的眼神掃到她這兒來,要她別插話。


    結婚後的老公是一點點的在變,在她看來,變到今天,幾乎完全脫去了與她初見時尚存的那絲年少輕揚的稚氣。成熟,與穩重的幹練,在蔣父生病的事件之後,沉凝在眉宇之中,凝煉在行動之中。倨傲的眉角依然高高揚起,卻是,英眉一抹穩如泰山。


    就是把蔣父,都給壓住了。


    “容我再想兩天。”蔣父妥了協。


    蔣衍點頭:“行。”


    看兒子走開,蔣父略有點無奈地向小兒媳苦笑。


    “爸。”這時候,該她來做思想工作了,蔓蔓小媳婦坐近老人家身邊畢恭畢敬的,“阿衍他是承受不起了。其實您不知道,當初你進了手術室的時候,手術室外吵成什麽樣。大哥是定不會讓阿衍的。但最受苦的是二姐。二姐現在又沒有了老公,如果你不在,想說句話都很難。”


    二女兒是難做。別看蔣梅是個女強人,但終究捆綁在事業單位裏頭,家裏一點事都能影響到她的名聲以及在事業上的仕途。有蔣父在家中主持,對蔣梅來說受益最大。


    “蔓蔓,你嫁進我們家後,辛苦你了。”蔣父眉語之間,不禁流溢出了一股愧疚。


    蔣母這般態度,也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事情。


    蔓蔓其實能想明白,蔣父當時再窮好歹是個部隊幹部,肯定沒有她當時在的溫家那般不濟什麽都沒有,蔣母怎會嫌棄當初在部隊裏可能已經有了大好前途的蔣父。因此,蔣母到底,就是那樣趨勢見利的一個人,從未改變過。


    人,隻要看得分明,沒有能想不明白的。


    蔓蔓早看得分明了,心裏便無芥蒂。


    套一句話來說,她並不需要蔣母對她改觀。人來人往,兩看相厭,是屬緣分,何必強求,更無需去放下身段。


    蔣衍再走出房間時,聽蔣父忽然改變了語氣,道:“申請報告我來簽字吧。”


    兒子說的對,該退則退,方是大將風範。


    蔣父道是要從部隊裏退出來,蔣飛剛在單位裏收到一絲風聲,像被爆竹炸到。想當初,他在部隊混到這個成績,有嶽父金父的功勞。金父因故撤職查辦,他沒了嶽父這座靠山,但好歹存有自己父親這座山。結果,就在他家裏媳婦有了孩子的喜訊之後,蔣父忽然說要退了。


    三個孩子的奶粉錢可是好賺的?尤其自己老婆還是個不會做家務活的全職太太。


    後來,蔣飛追究到,蔣父這份申請報告是自己弟弟打的,就此可認定蔣父這主意是弟弟給出的,氣不打一處來。弟弟這八成是妒忌他家有後了,在背後扯他後腿。


    當天一下班,蔣飛直奔弟弟家找弟弟理論。


    蔣衍不在,替蔣父跑單位。蔓蔓在對麵自己娘家,幫陸夫人包今晚大家要吃的餃子。


    嘭嘭嘭。


    聽到對麵自己家門被人狠敲。蔓蔓剛想走回去看,被陸夫人拉住。陸夫人叫在家裏護航的小兒子:“歡兒,去看看你姐屋門口是怎麽回事?”


    陸歡歡快地放下電腦,從門口探出個腦袋:“喂,你誰呢?敲我姐房子的門做什麽?”


    蔣飛回頭一看,是上回把自己過肩摔的那個家夥,喉嚨裏吞一口水:“蔓蔓在嗎?”


    “你找我姐什麽事?”陸歡也認出了他是誰,抱著手,倚在門口,好整以暇。


    “她是我弟媳,我找她問點事。”蔣飛心裏怕是怕,但仗著是蔣家大哥的身份,絕不怕不能找蔓蔓的茬兒。


    “我姐她沒空。”見分明就是來找茬兒的,陸歡一句話頂了回去。


    拳頭比不過,蔣飛不怕自己不是男子漢,大嗓門嚷道全世界都知道:“你姐現在是嫁到蔣家裏的人了,不是你們家的人了!我作為大哥問一下你姐,你姐不想見我是什麽意思?!眼裏有沒有我這個大哥的?”


    樓上樓下,不會兒全都驚動了。


    當然,有上次蔣母帶蔣飛到這個家鬧過一次後,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


    要治蔣家這種瘋子,恐是陸司令都辦不到,唯有請出君爺這座大佛。


    有人立馬代替陸家撥到了君爺的電話。


    陸君開著車回家,短短的一段路上,接到了七八通求救電話,都說是他妹妹的婆家又找上門了,他妹妹又得挨欺負了。


    “怎麽了?”剛好姚爺搭他的順風車,坐在副駕座上瞧他眉頭倒豎,問。


    不僅是姚爺,他這趟車裏麵,後座上還坐了兩個同事。


    所以他妹妹這家醜,是愈來愈大,揚到他單位來了。


    “對付這種小子,一拳頭打下去,崩掉他的大牙。”第一次聽說的同事都義憤填膺的,卷著袖口隨時準備助一臂之力。


    問題是像蔣飛這種打不死的小強,上回被他弟弟教訓了一拳後毫不知痛改。


    “陸科,對這種人,一拳頭可能不過硬,最好是能讓斷腿什麽的。不過,風險性大一些,所以不如——”另外一個同事,戴著眼鏡,比較斯文一些,但是,微抿的嘴角充分體現的是陰柔本質。


    “不如什麽?”陸君也想,總不能讓那個小子天天來鬧,有點事就來鬧,他妹妹現在養胎呢,一個不慎跌了樓梯怎麽辦。需要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把他調走。”眼鏡同事說。


    “這個恐怕有點難。”姚爺插了句話,“他媳婦懷孕了,他以這個名義向部隊要求,肯定是沒法調遠的。”


    “姚科,不需要調遠,隻需要調到一個他想請假都難以請出來的地方。”


    這話說得兩個爺眼睛一亮。


    把蔣飛先困在部隊裏平日裏不能出來回家,這樣的崗位倒是不難找的。


    在他們剛想出法子時,陸歡的電話追到了:“哥,你說我能不能一拳把這家夥從我們樓上扔下去?!”


    在電話裏的弟弟到了暴走的極限。


    君爺急忙把車加速。


    樓道裏,蔣飛見沒人支援陸家,愈發是囂張,仗著蔓蔓老公大哥的身份,衝到了陸家這邊抓人。陸歡一個閃影關上門。聽蔣飛在門外大吼大叫:“開門!你們這是軟禁我弟弟的老婆是不是?”話是愈說愈離譜,黑白顛倒。氣得陸歡正如電話裏說的,很想把這個嘴巴若是臭水溝裏出來的家夥猶如扔沙袋扔向樓下。


    陸夫人倒有點擔心小兒子一氣之下做出出格的事,把小兒子遣回臥室。當然,這門,她也不敢開,要是對方闖進來弄倒她女兒怎麽辦。


    “不開是不是?你信不信我到你們單位告你們?”蔣飛橫著脖子往裏麵喊。


    這種瘋子最可怕的招數,即是把家醜往單位裏鬧,反正他自己的臉早就丟光了,不怕這同歸於盡。蔓蔓倒真是怕因為自己而影響到家裏人,走向門口。陸夫人忙把她攔住:“囡囡,別傻,這人存心的,就想把你激出來。”


    “姐——”從房間裏衝出來的陸歡拿了支棒球棍,鐵心了今天非要把人往死裏揍。


    兩個女人又去攔陸歡。


    蔣飛那頭,一腳踹向門。


    嘭!


    陸歡紅了雙眼。


    “歡兒——”沒能拽住小兒子的衣袖。


    啪打開門的陸歡,迎麵是一股寒風刺骨刮過,眼前站的蔣飛若是條冰棍站著。


    君爺來的這麽快,蔣飛始料未及。不過,今日他是不怕拳頭的了,對君爺那股畏懼,也就沒有之前那麽大的,哪怕對方人多勢眾的樣子,挺起胸骨:“我來見我弟媳的,你們沒有權利妨礙我見她。”


    “想和我妹妹說話,可以。”君爺淡得不能再淡的語氣。


    蔣飛忽的有些懵,指向陸歡:“可你們家剛剛不讓我見她——”


    “那是因為我不在,我妹妹病著,他們不知道我妹妹能不能見人,有問題嗎?”君爺微抬的眼皮子,俯瞰到底的鄙夷。


    蔣飛被刺激到了:他以為他不敢進去嗎?


    從陸歡讓開的門口他直奔進陸家門。這是他第一次邁進陸家的門,看到裏麵簡單的裝修令他一愣。


    陸夫人護在女兒麵前,瞪著虎視眈眈的他。


    “媽。”蔓蔓更怕這家夥不講起理來禍及陸夫人,於是對放人進來的那家夥有點不悅。


    有這麽多人圍在四周,蔣飛不敢魯莽地伸手去抓蔓蔓,先咳一聲:“蔓蔓,我想問你兩句話。”


    “說吧。”好不容易從母親包圍圈裏掙紮出一角的蔓蔓,道。


    “我弟弟給我爸擬提請退休的事,是不是你主意的?”


    蔣父要提前退休,陸家人均一驚。


    蔓蔓早知道,這種事兒,肯定第一個對方會把髒水會往自己身上潑。誰讓男人做出意外的事,一般人都不會懷疑到男人身上而是懷疑到男人的老婆身上。


    見蔓蔓不說話,蔣飛得意了:“是你說的是不是?我就知道肯定是你這個肮髒齷齪的女人慫恿我弟弟出的主意。”


    “你罵我姐!”陸歡怒。


    “我罵你姐又怎樣?”蔣飛今日勢必要橫著來了,反正他的前途再沒有蔣父都是要毀了的,兩隻袖筒一卷,“我今天還要打她!因為她把我家搞成這樣,我非把她揪出來當街打。”


    當場的人聽之臉色都微微一變。


    張狂到如此放肆的地步,若說這人是焰高氣漲,不如說是個無頭無腦的。


    怪不得現在整幢樓的人都知道這蔣飛是個瘋子。


    “歡兒!”在弟弟提著鐵棍準備動手時,君爺一聲冷喝。


    “哥!”陸歡急,這個人竟敢當著他們的麵說要揪他姐到街頭打。


    冰寒的目光,落到猶如頭瘋牛的蔣飛上,陰冷的笑浮現在嘴角。


    見著君爺不怒反笑,蔣飛一絲怔。


    屋裏,一時間,是被君爺這股寒氣給震住了,誰都沒有說話,誰也不知君爺想做什麽。然而正是這股不知道對方想做什麽,蔣飛心底裏冒起了寒氣,絲絲的,從腳到頭,寒不自禁。


    “你們想怎樣?”害怕,極端的害怕,讓蔣飛叫了起來,一個個指著他們幾個,“我告訴你們,如果你們敢圍打我,我會到司法機關告你們傷人!”


    這就是他本來的計謀,激到對方來打自己,這樣,他可以反告人家。


    結果,對方不打。可以說,君爺他們到的時候,壓根都沒有打人的念頭。他們不會傻到中了這種人的道兒。


    蔣飛已經變成了隻無頭蒼蠅,惶惶然不知進退,要他退,他不甘,要他進,他真沒有這個底氣當著這些人的麵揍人,而且會變成他先動手。腦門凝結出一顆顆汗,他發狠地想,今天不行,還有明天。他天天來鬧,不怕沒能逮到這些人都沒有在的時候。


    可惜他這些暴露在臉上的想法,都早已在君爺等人心裏有了數目。


    姚爺見是時候到了,狹長美睞是眯著道:“蔣少校。”


    “做什麽?”此刻的蔣飛已變成驚慌之鳥,一點動靜都能發瘋。


    “你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捂到那震震響的手機,莫非是這群人使的什麽支開他的詭計,蔣飛黑著臉望著他們。


    “不接?不怕是好事?”


    好事?這夥人分明是譏誚。蔣飛怒氣衝衝走出陸家門接起電話,本想是哪個混蛋打來的,一聽是領導的聲音,立馬變了聲調:“科長——”緊接疑惑的陰狠的眼神往陸家裏麵的人身上瞟,哪知道,聽了會兒,出乎意外的消息令他像中了頭等大獎般:“是是是,科長,我馬上回去,這個升遷我等了很久了的,科室給我這個機會我一定好好做。”


    這個他等了多久的升職終於到手,還哪顧得著去教訓弟媳,匆匆忙忙下了樓梯。沒想到因禍得福。當然,臨走之前,不忘給陸家人一記狠狠的威懾的目光:你們等著,等著我發達了卷土重來。


    聽到蔣飛自己說要升職了,蔓蔓、陸夫人、陸歡可沒有傻到以為這家夥真是今後要飛黃騰達了,因為君爺等人可是一直在露出詭異的笑容。


    “歡兒,你過來。”風平浪靜之後,君爺嚴肅地揪起了弟弟是問。


    陸歡悻悻地跟在大哥後頭:知道要挨訓了。


    誰讓他脾氣總是耐不住。


    “這——”陸夫人感到一切變化得未免有些快,有些不可思議,心有餘悸的,問向姚爺。


    “他這段時間是絕對是沒法再過來的。我和陸君都安排好了的。”姚爺對兩個女人露出最美的笑容說。


    妖孽。


    就連陸夫人,都在心裏這樣評價姚爺殺人不償命的笑。


    蔓蔓想著,蔣飛不來,還有個金美辰和蔣母。


    “金美辰會隨他到部隊那邊的駐地。”


    爺這頭的安排是很狠的,必須把這群瘋子都清出視線範圍。


    金美辰和蔣母隔遠了,蔣母遠水救不了近火,想鬧也鬧不到這裏來了。


    這宗麻煩事給解決了,但也被外人看笑話了,陸夫人極其尷尬地向跟在兒子後頭過來的兒子的同事說:“請坐吧,我去給你們倒杯茶。”


    “阿姨別客氣,說起來我和阿姨並不麵生的。”


    陸夫人這般一聽,回頭多打量了下兒子這個同事,應該是新來的吧,近期都沒有見過,戴著的斯文眼鏡,笑起來是很顯得儒雅修長的氣質,倒是有一丁點兒印象的痕跡。


    對方見陸夫人一下記不起來,笑得牙齒白白的。


    姚爺跟著神秘兮兮地笑,提醒陸夫人:“幹媽,你忘了?當年他到這裏來不小心崩了顆扣子,你還幫他補過。”


    “小趙。”陸夫人輕呼,是算記起來了,“哎,你是多少年沒來我們家了?我記得大學時候你寒暑假經常來串門的。”


    “後來分在其它部隊,和陸君隔開了,來不了。”趙文生敘舊地回憶當年的往事,微笑的墨色眼底含了絲感慨的色彩,看是個相當念感情的人。


    “現在你是探親回家?”陸夫人問。


    “不,幹媽,小趙以後要和我們過了。他房子都分好了,在隔壁樓。”姚爺笑道,“他把他媽都接過來了。幹媽以後有興致可以去串門了。”


    蔓蔓在旁聽他們幾個說話,感覺他們本身就是一個圈子,自己有點格格不入。


    這會兒趙文生忽然回過頭,有點探究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她就是囡囡。”姚爺介紹。


    蔓蔓正一驚,剛想怎麽回應這個看起來和陸家很熟悉但和自己一點都不熟悉的客人。


    趙文生,卻是對她微微地含頭,笑意微微:“蔓蔓是吧?說起來,我和你關係可複雜著呢。”


    蔓蔓對他這話自然是一頭霧水。向天發誓,她從沒有見過他。


    幾個人看到她這模樣都笑著,趙文生佇立在中間和她解釋:“你哥和我是大學同學。你老公的姐姐阿梅,和我是中學六年的同學。”


    蔓蔓驚住了:這世界,太小了吧。


    後來,老公回來,蔓蔓便向老公說起了趙文生的事,自動省略掉了蔣飛來鬧的事。反正蔣飛已經被她大哥一勞永逸地打發掉了。


    “趙大哥?”蔣衍英眉一挺,繼而有些失聲,失笑。


    沒想趙文生說的還是真的。


    “怎麽說?”蔓蔓推著自個兒笑著樂著的老公。


    “趙大哥很厲害。”這是蔣衍對趙文生的第一句評價。


    蔓蔓豎起耳朵,很感興趣地聽老公講這個厲害人物怎麽厲害的故事。


    “他當年在我姐那學校是風雲才子,高考狀元,提前批被軍校給招進去的。”說到這兒,蔣衍摸摸下巴,挺有興致地說起自家姐姐當年的醜事,“我姐姐當時在學校是籃球隊拉拉隊的,趙大哥在籃球隊不僅是有名的三分球射手,而且是隊長。在臨近比賽前,我姐無條件支援籃球隊當後勤,天天晚回家,有時候太晚,是由趙大哥送我姐回家。”


    這樣的話,很容易令人想起那些當年兩小無猜的畫麵,雖然當時這些人已經是中學生情竇初開了。


    “我媽我爸都很喜歡他的。可是,我爸知道不可能。因為若是我姐真喜歡趙大哥,就得等。”


    “等?”


    “你看趙大哥如此出眾,在學校裏應該有許多女生喜歡吧。趙大哥一個女朋友都沒有交,說了,沒有完成到博士學業不打算談戀愛。男人可以等,可女人耗不起青春。”


    趙文生現在是事業有成了,他回來了。而蔣梅結過婚離過婚,有了幾歲大的孩子。


    想想,都令人對人生無限唏噓。


    因而趙文生回來的事,蔣梅並不知道。即使蔣梅從其他人口裏聽說了,也不會去主動找趙文生。蔣梅知道了趙文生回來的事,最終是從有保持聯係的中學同學大呼小叫的口中聽說的。


    “趙文生!蔣梅,你不是不記得吧?那個我們學校的狀元趙文生!”


    蔣梅的思緒一刹那被拽遠了,若是端了線的風箏往回飛。


    安靜的回家的路,夜晚樹丫子被風吹過沙沙沙響,夏日的蟬鳴是青春的烙印。


    她當年紮著兩條辮子,躡手躡腳的規矩,跟在他後麵。


    他在前頭推著自行車,寬闊的肩膀,一米八的修長個子,一邊肩膀斜過背著個挎包。學校裏那時候的男生,大多都還是背大男孩子用的雙肩書包,就他,背了個挎包,獨樹一幟。


    成熟、穩重、成績好、籃球隊隊長。


    溫謙的笑臉,平易近人,老師喜歡,家長喜歡。


    校園裏,沒有一個女孩子會不喜歡他。就是京城裏其他學校的女生,都有許多跑來,天天守在學校門口,隻為瞧他一眼的。


    可是,沒有一個女孩子能近得了她的心。她太記得那時候她媽多麽莽撞,有一次他送她回家時直接問他是不是有意和她交往。


    因為這樣的乘龍快婿,是她媽求之不得的,也不顧他們當時還是中學生。


    她窘,窘到要拿坑埋了自己,同時一顆少女的心懷著無限憧憬。


    “阿姨,對不起,在我完成我的學業之前絕不會考慮這樣的問題。”


    她記得,當時她媽的臉好比被甩了一巴掌,一下子青了。


    蔣母在他轉過身走不到幾步遠,破口大罵:阿梅,回家。有什麽了不起的。不過是孤兒寡母。


    趙文生他爸,英年早逝,趙文生是被他媽媽一個人拉扯大的。趙母是個非常強悍的人,能把兒子安心地一個人丟在家裏,跟隨部隊科研部隊上海上做實驗,是部隊裏著名的導彈係統研究專家。連軍委都對趙母禮讓三分。也隻有她媽這種吃不到葡萄喊酸的,敢這樣嘲笑趙母。


    她沒有見過趙母。但她知道,沒有她媽那句話,趙母都不一定能看她入眼。


    她離他,其實很遠很遠。


    “趙文生真厲害,當年豪言壯誌說是沒有完成學業不結婚。結果真的是到今天都單身。”老同學在電話裏嚷嚷,可惜自己已經結婚了,不然,還想倒追趙文生一把。


    趙文生是當年她們那群少女心裏麵的夢,一個最好的白馬王子的夢,一個永不會褪色的夢。隻要談起趙文生,好比打了毒品產生幻覺,回到了那個令人心悸的青春時代。


    “阿梅,我們想好了,決定搞個中學同學會。你去請趙文生參加好不好?”


    被對方這個突如其來的提議嚇了一跳,向來強悍的蔣梅連連搖頭。


    對方哀求起來:“求求你蔣梅,你當時在學校不是和他關係最好嗎?我們都親眼見過好幾次他送你回家。”


    “那是因為天色太晚了,他是隊長。”蔣梅說著這個大家都心裏明白的理由。


    趙文生對她,一直保持著絕不會越軌的距離,對和其她女生其實一樣。


    “阿梅,難道你不想見他嗎?”


    “不想。”蔣梅口裏苦的,知道自己是說了違心話。


    “你撒謊,我這個有了老公的都想,你這個已經沒有了老公的都不想?這有什麽?不過是大夥兒一塊回憶當年的青春不是出軌。”


    再不答應,倒顯得她是別有心思。


    “我試試吧。其實,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裏。”


    事實證明,想要見個人,你天天說想見的時候反而見不著,你沒有心思的時候反而說不定能碰上,讓你措手不及。


    那天聽說隔天弟弟弟媳要去部隊探親,弟媳托她買點送人的糖果。她和五歲大的兒子一塊拎著大袋小袋的糖果,上樓來找弟媳。


    弟媳屋的門,與陸家的門對著。他們母子倆剛爬到門口。弟媳蔓蔓在對麵,看到她,喊道:“二姐,先過來這邊喝杯茶吧。我那屋裏噴了點消毒藥水,現在不好進去。”


    “舅媽。”小兒子是舅媽的超級粉絲,一聽舅媽這麽說,先奔進了對麵的門。她隻好硬著頭皮跟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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